重生之琢玉(22)
玉黎不知道她会有这样大的反应,愣了愣,随即歉意地摇了摇头:“我只是给你提个建议……我还小,哪里懂得这些。”
玉茜闻言,满脸失落,随即道:“也是,你才十四岁,哪里懂得这些……”说着,又强笑着起身,道,“弟弟大约也要温习功课了,姐姐说了些乱七八糟的,叨扰你了,我先告辞了。”
“我送你出去。”玉黎亦跟着起身,把玉茜送到门口才回来,回到屋里,碧笙才好奇道:
“主子,二小姐当真要嫁人了?”
玉黎点了点头:“应该是的,这种事哪有开玩笑的?”
“倒也是。”碧笙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同情地说道,“二小姐也是可怜人,虽然同是小姐,但是命运与三小姐却是天差地别。”
玉黎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碧笙见他态度模糊,忍不住问道:“主子,你笑什么?”
玉黎笑着看向她:“我笑你天真呐。”见碧笙一脸疑惑,他又解释道,“你仔细观察玉茜今日的打扮了吗?”
碧笙闻言,回忆了一下方才玉茜的穿着打扮,问道:“她今天穿了一身桃红色的襦裙,还戴了一朵绢花,耳朵上坠的是镶珍珠烧蓝耳坠……虽说比不上二小姐的穿着,但也已经非常不错了。”
玉黎笑着摇了摇头:“你再想想她往常是怎么打扮的?若是你心情不好,你还有穿红戴花吗?”
碧笙这才猛然发觉过来:“对哦,二小姐口口声声说她心中惆怅,但是她今天的打扮分明比平常要娇艳,她平常很少穿桃红色这样显眼的颜色!”
“对啊,你说一个心情不好的人,却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这说明什么?”玉黎问道。
碧笙试探地问道:“您的意思,她是装出来的?其实根本没有心情不好?”
玉黎仍是摇摇头,看着院子里春意盎然的景色,唇角上扬:“姑娘家很少打扮,但是突然开始打扮了,这只能是一个原因……”
……
隔了两天,玉茜又来了。
这次进了玉黎的正屋里就开始哭,哭得梨花带雨,甚是伤心。
“流芳,我二姐姐怎么了?”玉黎疑惑地问玉茜身后的流芳道。
流芳也有些难过和着急,说:“今日碰见三小姐了,三小姐言语奚落,说小姐就是嫁去做妾的命,小姐辩驳了几句,她就说老爷和夫人已经开始往虎贲将军府走动了,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改变不得的。小姐本就心里难受,又被这样奚落了几句,便愈发伤心起来了。”
玉黎听了原因,忙安慰玉茜,道:“二姐姐何必与她置气,她许是存心刺激你,你若如此,岂不是正好着了她的道?”
玉茜闻言,止了哭,拿帕子点了点眼角的泪,羞恼道:“我已忍气吞声这么多年,不与她争不与她比,为何她还是不放过我?我本就知道我是嫁去做妾的命,可为什么是虎贲将军的孙子?张姨娘花了不少钱让人去打听,结果说那人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打人,明知道将我嫁与这样的人是推我入火坑,为何还要将我嫁过去?”
玉黎跟着苦笑了一下,道:“你亦知道,那是因为对方位高权重,将你嫁过去便能笼络对方,为他铺平仕宦之路罢了。”
前世把他嫁给靖安侯的次子萧谨言,不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玉茜听了,虽然早就知道是这个原因,但仍是忍不住的愤怒:“玉绾就那么好吗?假如她死了呢?”
“二姐姐!慎言!”玉黎蹙起眉,低声警告她道,“若是被人听见了,免不得又要生是非了。”
玉茜闻言,面上露出慌张的神色来,想了想,又抓住玉黎的袖子,哭道:“弟弟,她们这是要逼我去死啊!”
“二姐姐别难过,反正婚事也还未完全定下来,我替你想想办法吧。”玉黎诚恳道。
玉茜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双眼放光,激动道:“多谢,多谢你了弟弟!”
“你我姐弟,说什么谢不谢的?”玉黎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面容亲切诚恳。
可玉茜看着他那双幽黑如碧潭的眸子,却总觉得心中有点不踏实。
等玉茜走后,智雪在一旁问道:“阿黎,你为什么要将此事揽在身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万一大夫人知道是你在帮她,免不得又要惹事上身。”
碧笙在一旁看着玉黎的表情,又看了看已经没了玉茜身影的院子,沉默不语。
玉黎拿起茶盏,微微晃了晃茶盏中的茶水,只见里面的茶叶浮浮沉沉,如人心一般散乱,他幽幽笑道:“我就是搅浑这盏茶水,这样,我看不见茶盏底,茶盏底也看不清我了。”
“啊?”智雪听得一头雾水,阿黎在打什么哑谜?
玉黎将茶盏按在桌上,敛起笑容,目光逐渐变得冰冷:“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定叫他有来无回!”
第30章 阴毒诡计(三)
傍晚时分。
三月十七,春日的景色已是十分可人了,院子里的树木都已抽芽,青草乱长,偶尔冒出零星的花骨朵。落日斜斜地洒下一层薄薄的金色,为这怡人的春景更添几分温暖。只是偶尔吹过的一阵寒风,仍然夹带着冷意,让人不敢大意。
玉黎坐在窗下,认真地写着什么,只见他谨慎地在一张信笺上写了一段话,然后便将这信笺放进了一个没有落款的信封中封好,随即将碧笙叫了来,将此物交于她,嘱咐她道:“你等下找个由头去玉茜的馨兰苑,然后找个不认识你的粗使婆子便说你是砺锋院的丫头,这封信是你在馨兰苑那边捡到的,问是不是二小姐的。”
“哎?”碧笙一愣,随即想到什么,“您这是在假冒……给她写信?”
“嘘。”玉黎将食指放在浅色的唇边,示意碧笙慎言,“我在信中写了让她把回信放到照月亭的桃树下,你明天一早趁着没人便去取来,知道了吗?”
碧笙听着,仿佛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偷笑着点点头:“哎!知道了!”
……
第二日,玉黎上完了家塾的课,回府来用午膳,便听碧笙说玉茜送了一个东西过来。
“是什么?”玉黎疑惑地问道。
碧笙忙从一边将东西拿了过来给玉黎瞧:“二小姐说为了谢您,特意买来的送您的。”
玉黎看了看,只见是一个食盒,还盖得好好的,他蹙了蹙眉,问道:“食盒?里面是糕点?”
“我们也没打开来看过,应该是糕点吧。不过,二小姐说为了避嫌,她不敢光明正大地送礼物过来,所以里头也许不是点心也不一定。”碧笙说着,当着玉黎的面把食盒打开了,往里一瞧,只见是一个木头盒子,“咦?主子,确实不是点心,是个木头盒子。”
智雪见了,也围拢过来,好奇地问道:“盒子看上去也甚是精美,里面到底是什么呀?”
玉黎接过那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看,只见里面静静地卧着一个和田玉异兽镇纸,他缓缓将那镇纸从盒中取出来,一接触那镇纸,便觉触手生温,细腻柔滑,可见这玉绝对是上好的玉。更何况雕成的异兽栩栩如生,身上纤毫毕现,故而这镇纸,绝非凡品。
“哇,好漂亮的东西,这是什么呀?”智雪双眼都冒出亮光来,“这二小姐可真大方,一出手就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可见她是铁了心不想嫁了。”
玉黎闻言,唇角一弯,墨色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讥诮……这东西原非她的,她送出来自然大方了。
“智雪,这个东西不能留在我这里。”玉黎想了想,将镇纸放到了桌上。
“为什么?是因为太贵重了吗?”智雪睁大了眼睛十分不解,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阿黎看它就像看一个烫手的山芋?
“你过来,我有话与你说。”
“什么话?”智雪附耳过去。
玉黎在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随即便见智雪蹙起眉头,然后将镇纸放进自己怀里,道:“好,我知道了,那我现在就去。”
目送智雪出去,玉黎又对碧笙道:“碧笙姐姐,你去把这个盒子装上那块我昨日从外面买来的墨玦,把它放到多宝架上去。”
“啊?为什么?”碧笙也很是不解,“主子您这是买椟还珠不成?”
玉黎闻言牵唇一笑:“别问为什么,照着去做便是。”
“哦。”
“对了,玉茜昨日回信没有?”
“回了!”碧笙说起这件事,忍不住拿帕子按着唇角笑,“回信就在我荷包里,里面的内容呀,我看了都要脸红呢!”
玉黎闻言,慢慢扬起了唇:“这便是我想要的了。”
……
智雪午休完毕,正要收拾东西去青桐书院找祁六一,就听外面吵吵嚷嚷的。他对智雪道:“你去外面瞧一瞧,看是发生了什么事。”
“好。”智雪刚出去,就见玉章辞和一大群人朝着他们所在的屋里过来了,玉章辞还十分生气的样子,几乎是怒气冲冲地带头往这边来了。他忙跑回去,对玉黎道,“阿黎,是你父亲过来了,还带着一大群人,他看上去很生气的模样……”
玉黎闻言,却是很平静,仿佛早已料到会有这一刻似的,笑了笑,道:“别怕,不会有事的。”
他话音刚落,就听玉章辞一声怒喝道:“玉黎,你给我出来!”
玉黎冷冷地往外瞥了一眼,随即装出一副茫然的样子,往外走了出去。走到屋外,他就见玉章辞儒雅的脸上蕴含着愤怒,一旁站着秦氏、玉绾、玉玄和玉茜,玉玄身后便是秦氏的内侄儿秦骏,他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仿佛早已看见玉黎的悲惨下场。
“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玉黎疑惑地上前问道。
玉章辞见他一脸疑惑,本来要冲出口的话猛然顿了一下。
一旁的玉玄按捺不住,冷笑一声道:“父亲的白玉镇纸不见了!”
“哦?”玉黎挑眉,须臾,蹙起眉语气不平道,“那是该好好找找,白玉镇纸,既然是玉做的,那应该价值不菲吧?”
“玉黎,你还装傻!”玉玄拿手指着他,面上不无得意,“分明是你拿了白玉镇纸,在这里装什么无辜!”
玉章辞也蹙起了眉头,但忍住了怒气,冷冷道:“若是你拿的,速速拿出来,那白玉镇纸是玉彤嫁去庆王府的时候庆王所赠,若是丢了,便是大事了。”
玉黎闻言,一脸委屈地模样:“我并未拿这个东西,父亲怎么就认定是我拿的?可有证据吗?”
秦氏在一旁道:“并不是你父亲冤枉你,确实是有人指认,说在你房间曾看见过这白玉镇纸了。”她说得温和,但眼神语气完全是得意洋洋的,仿佛仇人终于被自己捉住了把柄一般,急不可耐地想置对方于死地。她说着,看向站在玉绾身旁的玉茜,说,“茜儿,不是你看见的吗?你来说说吧!”
玉黎看向了玉茜,便见她有些闪躲地避开了玉黎的视线,看着地上,说道:
“我方才来送点心给玉黎的时候,看见他有个很精致的木头盒子,当时他不在,只有碧笙在,碧笙去上茶的时候,我因为好奇看了一眼,看见里头放着一个白玉做的异兽,也许就是这个了。”
碧笙如今亦在一旁,闻言立刻义愤填膺道:“二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红口白牙上下嘴唇一碰便说在咱们这!你什么时候看到了?你分明是诬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