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琢玉(19)
玉老夫人自然很高兴,正想把玉黎叫来夸夸他,秦氏就先来了,玉绾也跟着来的。
先是婆媳俩东拉西扯寒暄了一下,说了府中寒食与清明节的一系列事情,随即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玉黎与祁六一之事。
玉老夫人欣然道:“我就知道黎儿是咱们玉府的福星,你瞧他多有出息,多为咱们玉府争脸面。”说着,又看了一眼秦氏的有些不大好看的脸色,说,“玉黎他没有生身的娘,你又是嫡母,日后自然是要孝敬你的,你对他好些,他以后但凡有一丁点的出息,也会记着你……以后老了你便知道,这子孙啊,是越多越好!”
秦氏心中嘀咕道:这玉黎一看就与他娘一样是白眼狼,若是出息了,哪里还会记得我?更何况若是叫他知道是我害死柳氏,他还不恨我入骨?那赵氏之事,一看就知是他的手笔,只不过赵氏愚蠢,自己往圈套里钻,没有证据罢了!这赵氏之后,玉黎要对付的还不就是我?
虽然心中这样想,但秦氏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只是立刻笑着附和道:“是,母亲说得自然在理。”但随即话锋一转,道,“不过这黎儿拜师这么大的事,却不跟家里商量,而且若是能将祁公请来家里,办个隆重的拜师礼,这不也是长了玉府的脸面?如今您瞧……”
玉绾亦在一旁缓缓道:“三哥这事做得确实不在理,拜师入学一类事本就该告知父母长辈,更何况是祁公这样的名士,理应先告知祖母、父亲母亲,哪怕三哥不喜母亲,也该告诉祖母和父亲才对……倒不是我在祖母面前说三哥的坏话,只是先别提外面的人听到会怎么想,便是祁公,他看见三哥只带着堂哥过去拜师,会怎么想?”
大约在想,难不成你高堂之上无人?
玉老夫人听到此处,不由得也被说动了,缓缓蹙起了眉头。
秦氏见她被说动了,立刻再接再厉道:“母亲,昨儿玉玄跑来跟儿媳说,他见弟弟有这样好的师父,因此心中甚是羡慕,说他跟着庆王世子一起出去,虽然身份是左相嫡子,但因为师出无名,比不上别人家的公子是哪个名士的学生,故而总是矮人家一头……正巧黎儿也还未正式办拜师礼,所以儿媳心想着,能不能请黎儿与祁公说说,让他们兄弟俩一起拜祁公为师?”
“这……”玉老夫人深深地蹙起了眉,显然有些不赞同。
秦氏立刻补充道:“玄儿也大了,学不了什么,只不过在祁公名下挂个名头,偶尔让祁公指点一下,不会占用祁公多少时间的,而且……兄弟俩一起师从祁公,传出去,不也是一篇佳话?”
说着,给玉绾使了个眼色,玉绾立刻会意,微笑着温温柔柔地说道:
“祖母,长子嫡孙关系到一个家族的根本,咱们玉府,到底还是我大哥来继承的,您也不曾听说过谁家庶子秀之于林的吧?如此岂不惹人笑话?再说了,三哥也不是那样小气不懂事理的人,您与他说说,到时候把祁公请来府中,一起行个拜师礼,也为咱们玉府长了脸面,传出去只说咱们玉府的小辈争气,都能得祁公的青眼……”
玉老夫人听她的描绘,心里也不禁想着人人赞叹玉府一门俊才的情景,再加上她心中根深蒂固的长子嫡孙思想,因此不由得也有些动摇了。最后,她想了想道:“今日晚膳时我与黎儿提一提,看他愿不愿意。”
秦氏听她松口,立刻喜出望外,道:“正好,儿媳娘家送来一些上好的硇洲鲍,我等下吩咐厨房做了,把黎儿也叫来,让他也尝尝鲜。”
玉老夫人本想着私底下跟玉黎提一提,不至于让玉黎为难,但是秦氏这样说,又明里暗里提到了她的娘家,也就是玉玄的外家秦国公府,她料想这大约也是秦国公府的意思……
玉章辞这个左丞相虽是重臣,但到底是比不过秦国公府这样的世家大族,因此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道:
“好吧,不过到时候你们好好跟黎儿说。”
秦氏笑得越发灿烂:“瞧母亲您说的,难不成黎儿不答应,我们还能强迫他不成?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玉老夫人便只好点头不语了。
第26章 觊觎之心(中)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玉黎这边就来了秦氏身边的大丫头秋华。
秋华是管家冯安的女儿,且又一直跟着当家主母秦氏,时间久了,因此玉府里不少下人都得讨她的好、巴结着她,也就造成了她目中无人、恃强凌弱的性格。且她一心想着秦氏会把自己送去给大少爷玉玄当通房丫头,到时候做得好,抬个贵妾也不是什么,她一心想着攀高枝儿,对于玉府的这些庶子庶女,眼里自然就含了几分不屑。
尤其是玉黎,她见玉黎长得模样,比二小姐玉茜还要漂亮几分,心中更是觉得他低贱……男子么,不应该长得与大少爷玉玄一般,俊美风流、潇洒倜傥才对?像玉黎长成这样的,一瞧就是个下贱货。因此秦氏让她来请玉黎去花厅用饭,她也老大不情愿,拉长着脸连玉黎房里都没进去,直接就在门口对碧笙说:
“夫人请你家主子去花厅用饭!”
碧笙见她拉长个脸还用鼻孔瞧人,心里自然也恼怒起来,心想老夫人跟前的红珠到了咱们院里,也是笑脸迎人的,你算什么东西,到我们院里耀武扬威,真是猪鼻孔里插蒜,装什么象!
她哼笑一声,道:“哟,秋华姐姐你这话说得,三少爷是我家主子,难不成就不是秋华姐姐你的主子了?”
秋华自诩高人一等,又觉得日后是大少爷玉玄的妾室,也算得半个主子,最不愿的便是与这些丫头婆子为伍,因此听了碧笙的话,冷冷笑道:“我的主子是夫人和大少爷,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当我的主子的!”
“你!”碧笙气得俏脸都涨红了,忍不住啐她道,“就是你老子娘在咱们三少爷面前,也要自称一声‘老奴’,三少爷说东,他们也不敢往西,你可真出息,比你老子娘还大!你以为你跟着夫人,你就是主子了?呸!除非你去大少爷那里爬床,说不定能挣个姨娘的名分来,到时候那可真是只有夫人和大少爷才是你的主子呢!”
碧笙伶牙俐齿,不仅暗讽秋华的出身,还戳穿了她那点当通房丫头的心思……秦氏送她去当玉玄的通房丫头,那是体面,但她自己爬床当了姨娘,那就是不要脸,这两者是有很大的区别的。因此秋华听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随即恼羞成怒,挽起袖子就要上前打碧笙:
“我打死你个贱蹄子!”
屋里的玉黎早就听到了屋外的动静,这会听到秋华要动手,立刻走了出去,喝道:“住手!”
见玉黎出来,周围围观的丫鬟婆子小厮也多了起来,秋华这才罢了手,只朝着玉黎冷冷笑道:“三少爷的丫头真是伶牙俐齿,年纪轻轻的‘爬床’这种话也说得出口,真不愧是三少爷调教出来的!”
前世的玉黎就没少受秋华的冷脸白眼,心知肚明她是个什么人,只是她这种婢子,他才犯不着跟她一般见识,因此从未寻她麻烦。不过她现在言语侮辱了碧笙,他却是不能忍的。他也跟着冷冷笑道:“我没记错的话,你便是母亲身边的大丫头秋华,怎么,你跑这么远,就是来与我的丫头讨论‘爬床’这种事情?想必母亲是让你太得闲了,以至于让你有空说这种犯上的话!”
他说着,脸色徒然一变,一双墨黑的眸子又明亮又锋利,不怒间却有一股杀伐之威在其中。
“齐妈妈,你给我打她的嘴,等下我便与母亲说,替她管教这无事生非的奴婢!”
秋华没想到平时看着懦弱可欺的三少爷居然这么厉害,一下子被玉黎不怒自威的气势唬得一愣,连齐妈妈走近也没注意,等到齐妈妈打了她一个嘴巴,这才让她猛地惊醒过来,嗷地叫了一声,还来不及挣扎,就又被连打了几个嘴巴。
“三少爷,够了吗?”齐妈妈恭敬地问道。齐妈妈便是玉黎亲自挑来的人……她以前伺候过玉黎的亲娘柳氏,因此对玉黎格外忠心。
“够了。”玉黎只想教训一下她,也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他微微笑着看着秋华,缓缓道,“你记住,我以为母亲待我如亲子,你是她贴身的大丫头,就代表的是她态度,你若再说这种话,我便要猜测是否是母亲对我这个庶子不满了……”
秦氏最爱装贤惠大度,怎么可能让别人有这种苛待庶子的话柄?
秋华听了,也只好恨恨作罢,跺了跺脚,转身走了。
碧笙本来见玉黎叫人打了秋华还挺解气,但是想一想又觉得不对,因此担忧地问玉黎道:“少爷,您打了她,大夫人那边……真的不要紧吗?”
玉黎无所畏惧地笑了笑:“不要紧的,她自己作死,母亲也不会护着她的。”
今天秋华顶撞他,可是众人都看见的,他教训一个犯上的奴婢,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秦氏还生怕自己被人说管教不严,故而哪怕生气,也只能暗中生气,还能拿他怎么样?
“对了,主子,方才她说夫人请你去花厅用饭呢。”碧笙道。
“我知道了,换身衣服就过去。”玉黎心头并不觉得会有什么喜事……照理说他师从祁公,李氏知道后定然会把他叫去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现在来叫他的不是李氏,而是秦氏,这样就让他觉得有几分深意了。
不过,无论秦氏闹什么幺蛾子,他都不会让她得逞的就是了。
到了花厅,只见李氏、秦氏和玉章辞已经在了,见他来了,秦氏一脸的笑容,招呼他道:
“黎儿来了啊,快来坐。厨房做了鲍鱼,你也来尝尝鲜。”那说话的语气和态度,就好像玉黎是他的亲生儿子一样。
玉黎看得都快吐了,心想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但他还是装作什么也不懂的样子,给三人行了礼,又对秦氏说道:“母亲,方才秋华当众说我调教丫头无方,我一生气,就叫齐妈妈打了她的嘴巴……您,您不会怪我吧?”
秦氏正要玉黎替玉玄帮忙呢,这档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婢女与他翻脸,忙笑道:“无碍,也是母亲管教不严,那丫头口无遮拦惯了,打几下也不打紧。”
“那就好,我还怕母亲怪我呢!”玉黎说着,环顾了一下四周,疑问道:“怎么大哥、绾儿呢?”
“绾儿去外祖家了,你大哥稍后就来。”玉老夫人笑道,老脸上满是慈祥,“今儿也是为了庆祝你拜祁公为师,你是唱主角的,不用管他们。”
“多谢祖母,父亲母亲。”玉黎说着,入了座。
过了一会儿,玉玄也来了,出乎玉黎的意料的是,玉玄这次对玉黎居然很客气,满脸堆笑,一口一个三弟,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弄得玉黎满腹恶心,便是连鲍鱼也吃不下去。
吃得差不多了,玉章辞便提到了祁六一的事情,他问玉黎道:“你是怎么认识祁公的?祁公怎么就认了你做徒弟?”
玉黎自然不能告诉他实情,便只说是和玉清去摘梅花的时候认识的祁公,祁公看他顺眼,就认他做徒弟了。反正祁六一为人非常的随性不羁,如此说也不会有人怀疑真假。
玉章辞果然没有起疑,只点了点头,随即又说:“你现在还没有公开拜祁公为师,也算不上他的正式弟子,正巧你大哥也有意向祁公学习,既然你得祁公的青眼,不如你与祁公提一提,办一个收徒大会,届时将你们兄弟俩都收做徒弟,也算是皆大欢喜。收徒大会不用他操心,一切由我来安排,这样,既可以扬一扬他的名声,你们兄弟俩也面上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