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63)
“你刚刚问我什么?”细声细气的声音,说不了太高音量,怕被雨声遮盖过去,说话的人还往他身边倾斜靠近了许多。
雨水淹没沥青路的气味中,骤然闯进来一股甜津津的香气。
有一点没说错。
水鹊确实……香香的。
微抬起脸,对着他耳朵方向说话时,嘴唇开开合合,下唇饱满,薄薄的上唇中央坠了一颗本不明显的小巧唇珠,比周围要红一些,像是擦了口脂。
也许、大概……会很好亲。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关一舟立刻转开视线,为了掩饰情绪,拔高音量:“我说,你真的没用香水吗?”
“嗯……?没有啊。”水鹊狐疑,抬臂闻了闻自己。
香水一般都挺熏人的,他身上是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吗?
身后传来热情的招呼声:“啊,是水鹊哥哥和一舟吧?快进来快进来!待会儿雨斜着飘就要淋湿了!”
是沈雪。
关一舟一想到昨晚就是她在隔壁开会的时候突然提起水鹊,他们这边话题全偏了,关一舟就头疼。
“走吧。”水鹊感觉旁边的人呆呆的不动弹,扯了扯他的短袖,“人家好热情招呼,进去避雨吧。”
脑袋上还兜着他的校服外套。
是关一舟高一的时候买的,因为那段时间长个子长得太快,他特地订校服的时候填大了码数。
挂在水鹊身上和大浴巾一样。
“哦。”关一舟回应。
撩开泛黄的塑料门帘,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要暖和一些。
沈小妹又上二楼端了两杯热茶下来。
“祭典快到了,今天又是周六,你不是应该去神社和沈嘉横他们练舞狮吗?”沈小妹不解,“怎么跑镇子这边来了?”
沈嘉横是关一舟的发小,也是沈雪的堂弟。
问关一舟的,和他没什么关系,水鹊慢慢地给杯子里的茶吹气,小心翼翼地啜饮。
小猫舌,生怕烫到了,这么金贵。
渔民都是风里来雨里去的,赶着出海时米饭是不是夹生都尝不出来,热茶只要不是刚烧开,都是眼睛不带眨地滚过舌头从喉咙闷下去。
关一舟连带杯底的茶渣子一饮而尽,不过以他的喝法什么茶叶都尝不出来,“元屿请假了,他没时间练习,最近都不来了。”
“我们暂时还没找到同学顶替他的位置,所以今天练了一半觉得不顺,就先暂停不练了。”
“噢噢,这样子。”沈雪点头,表示理解,“他最近是在你表叔的船上帮忙吧?”
小岛的亲戚关系横七竖八的,随便拉两个出来仔细算算总能有点七大姑八大姨的关系。
关一舟瞥了眼水鹊,顾忌到他还在场,没多说什么:“嗯。”
元洲死了,船却顺着风暴潮水回到了千烟岛附近的近海。
虽然船找到了,但按照忌讳,出了事的船肯定不能再出海。
本来岛上家庭作业用的小船都是镇子渔业合作社的共有财产,租到每户人家,按人头规定好每个月上交多少多少斤鱼获作租金的。
小船现在都给合作社叫工厂拖走回收了。
元屿的年纪不大,又是学生,还没到达到一个人出海的能力,合作社不会同意他申请家庭作业船的。
但家里总要有人做事,现在只能在亲戚的船上帮忙,按日结工资。
*
脱掉了打鱼作业服,摘掉橡胶手套和橡胶筒靴。
男生手上提着一串用草绳牵起来的几条巴浪鱼,深一脚浅一脚的拖鞋印子落在海滩上。
他还记得凌晨去参拜前答应水鹊要做的干煸海鸭。
家里没养鸡鸭。
但是镇上的农贸市场里有。
上午趁圩,到傍晚,现在大多数摊子都收摊了。
“李伯,就这只。”元屿指着已经杀好剥光毛的鸭子,“要一半。”
“好好。”摊主利索地把海鸭甩在木砧板上,那砧板比成年人拳头还厚,布满刀痕,重重两三刀砍成两半,“要给你砍成一块块的不?”
元屿:“不用了。”
摊主又放到杆秤上,拨弄秤砣,“两斤三两,你自己看一下哈,十块三,收你十块。”
“嗯。”他把兜里塞得皱巴巴的钱展平了递过去。
摊主把鸭子用白色袋子包好,一手收钱一手交货,“下次再来哈。”
元屿:“嗯,祝你好生意。”
摊主正塞钱到腰间的挎包里,忽然又想起什么,“那个啥,元屿,别怪伯多嘴,你们家那个……”
他将元屿叫回来。
因为被抓着闲聊了一阵,元屿必须尽快赶回去。
再迟一点太阳就落山了,到时候院子里没光,水鹊洗澡会害怕。
元屿今晚有些沉默。
也不是说他平时话多,之前也是水鹊和他说话他才有来有回的。
只是今晚格外沉默一点。
水鹊对情绪比较敏感,察觉到他心情低落,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在炒得色香味俱全的一盘干煸海鸭摆在他面前,他可以轻易地夹起来,手往对面伸。
碗在木桌上推行的声音,接着停下来。
水鹊拿筷子的手下落,鸭肉精准落在元屿推过来的碗里。
“谢谢。”坐在对面的人说。
水鹊舔了舔唇,弯起的唇沾着零星油光,说道:“元屿辛苦了。”
男生摇了摇头,半阖眼,盯着碗里的肉没搭话。
也没有和他分享今天打到了什么鱼。
水鹊一眨巴眼,迷茫,“你今天不高兴吗?”
“你……”元屿抬头,“你会回去吗?”
“回京都。”他补充。
客厅的灯泡虽然瓦数不高,因为时常打扫也没有蒙上蜘蛛网什么的,所以还算亮。
水鹊的眼睛像茶色玻璃珠子,看不清的缘故,空茫茫的没有落点。
“不啊。”他紧张地咬了一下筷子头,“你为什么这样想?”
按照这个角色的资料,是京都孤幼院长大的,在特殊学校用盲文学习,恰好国立海事大学的一些冷门专业有招盲人学生,成年考上大学就搬出去了。水鹊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刚上了大学一年,竟然就跟着学长私定终身到千烟岛。
感觉像电视剧里招观众骂的一种热恋期拎不清的恋爱脑……
元屿听到他的否定,心情好一些了,食欲也上来,扒了两口饭,问:“那你今天怎么和那群京都来的人一起走。”
千烟岛就这么点大的地方,旅游业也不怎么发达,一年到头都没几个游客,格外排外的千烟岛居民老早就注意到京都来的师生一行人。
水鹊老实巴交地回答:“我和他们认识,他们也很喜欢千烟岛,是来这边学习参观的。我想着带他们走走,参观完他们就回去了。”
“你放心,我不走。”他这么承诺。
元屿:“好。”
他深深看了水鹊一眼。
哥哥死了。
他的家人又少了一个。
他要好好照顾水鹊,不然水鹊也会离开的。
明天是周日。
想到还有找标志性建筑的任务,水鹊决定到附近转一转。
对于渔岛来说,最重要的……应该是渔港?
猜想着,水鹊询问:“你明天还出海吗?我想跟你去港口逛逛。”
元屿正在埋头收拾碗筷,闻言,抬起头时褐色的眼睛仿佛都亮了,藏着小孩子得到糖果般的雀跃,“嗯。”
“出的。”他说。
*
水鹊看着娇气,其实在生活环境这方面不太挑,习惯了这边的床后,晚上睡得极沉。
他没什么安全感,晚上一定要扯了窗帘绳,把帘子放下来。
门背后挂了一盏油灯。
黑魆魆的影子从地板冒出来,没有来源似的,直立时粗壮的根状肢体映在窗帘布上。
它们拔地而起,房间充斥着海浪潮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