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我带球跑回来了(150)
岑砚闻言静默。
片刻后,只轻声道:“但愿如此。”
摆手,“下去吧,仔细着办,郝三那边你也好好交代,莫有差池。”
“是。”
*
这一夜庄冬卿也没有睡好。
没那个条件。
稻草上入眠,短暂的两三个小时后,极快醒了。
一醒来,身上哪哪儿都疼。
“冬卿兄?”
李央也没睡着,庄冬卿一睁眼,两人大眼瞪小眼。
庄冬卿:“李兄……睡不着?”
出乎庄冬卿对李央的认知,此刻的李央,看起来颇有些颓丧。
男主一直是小太阳般的存在,这种落寞的神情,庄冬卿隐隐觉得不大对劲。
“嗯,心里装着事,睡不着,冬卿兄也是?”
庄冬卿虽然心里也装着事,但累了一天,什么事情都挡不住休息。
实话道:“不是,地太硬了,我习惯睡软床。”
睡得不舒服醒了。
李央:“……”
庄冬卿:“……”
李央笑笑,“能睡得着,也挺好的。”
说着看向另一侧,胡先生已经打起了呼噜,在稻草上睡得挺香。
庄冬卿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瞧了眼窗户,只看到一片漆黑,喃喃:“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
未料李央竟然答了,“约莫寅时。”
瞧着庄冬卿惊讶的目光,李央笑了下,“离宫这两年,连夜办差的时候总是有的,慢慢也就学会自己估量了。”
“不过也瞧得不甚真切,只能说个大概。”
庄冬卿惊讶的不是这个,是……
“你不会一直都没睡吧?”
李央沉默着低了低头。
庄冬卿:“……”还真是。
思考片刻,庄冬卿:“李兄莫不是怪我将你拖入如此险境?”
李央愣了下,失笑,摇头。
庄冬卿:“那,是有关八皇子的?”
昨晚他们商讨了一晚上,大概把这次背后的人,还有杭州官场与盐务问题是个什么情况,分析了个透彻。
再加上庄冬卿的一些“王府流出的消息”,胡先生与李央对他能知晓宫内情况也没生疑,于是再插入些发生过的剧情,便将形势原原本本地给捋顺了。
此次事件背后之人,除了八皇子不作第二人想。
胡林也替庄冬卿解答了一些剧情里的疑惑,比如,为何原本是在上京附近发现的私兵,变到了在杭州。
因为总督还没调任。
原文里没有巡盐这一项,按理总督今年考核后,就该调往上京。
再换到原文中,私兵也是最后时刻才被亮出,目前应当是被发现得早了。
现在这里只有两万人,其实远不到能起兵造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量级,原文里应该是从杭州到上京后,还会吸纳新的人,在新的山头,兵营规模再扩大一倍左右。
这样看,总督和八皇子的关系就不一般了。
这么重要的事交到手上,眼下总督至少已经做到了八皇子的心腹。
李央神情恹恹的,笑了下,庄冬卿莫名感觉这表情有些厌世。
实际他说出来的话也是。
“有些吧,但并不尽然,只是……有时候回想,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庄冬卿:“?”
李央好似格外疲惫,也不知道有没有他们被关到一起的因素,对庄冬卿说的话也分外不设防。
“就感觉每个人都有很清晰的路。”
“三哥必定是知道了什么吧,才会在洪灾的时候不出力,但是一到杭州巡盐之后,公务上的事,虽不怎么勤勉,但次次必定是要到的……”
“但三哥一次都没说过……就像是……”
就像是当年猎场的那次兵变一样。
李卓早早下了山,却谁都不提示一句,任由事态发展。
最后,李央的生母,淑妃死在了兵变中。
李央:“当然,我知道三哥也想坐上那把椅子。”
“八弟也是,甚至养私兵的事情都做了出来,他进贡给父皇的丹药,就很难说,是不是真的那么神奇了……”
庄冬卿欲言又止。
想说凡是丹药,只要用了重金属,都是毒药,但想到这个时代的思维限制,又觉得这话属实超前与不合时宜了些。
庄冬卿还是咽下了去。
李央也不指望庄冬卿能说什么,自顾自继续道:“离京的时候,我其实只希望能做些实事,有点用处,虽然母族都对我寄予厚望……但我也不确定,总觉得好像自己没有特别的才能堪当大任,现在……”
现在好不容易踏实地做了些事情,却未料几个兄弟已然走在了他前方,已经非常迫切地在打皇位的主意了。
都是宫里长大的,庄冬卿能凭剧情感知到盛武帝时日无多,李央靠政`治嗅觉也能。
感觉到了,却只觉得疲惫。
“包括你,冬卿兄。”话头一转,李央看向庄冬卿道,“你现在在王府过得也不错,我能瞧出来,你很乐意为王府做事。”
“真好。”
庄冬卿:“……”
他其实没做什么。
但这个时候和李央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不知道该说什么,庄冬卿低低道:“你这样说,胡先生该伤心了。”
毕竟都是为了那把椅子,如若不然,这么多人聚集在李央身边是为了什么呢?
李央笑了下,苦笑,“是啊,所以得趁着他睡着的时候说。”
庄冬卿越发听不出来这话是打趣还是苦中作乐。
但隐隐的,觉得李央不该是如此心境。
盛武帝都快要开始服用第二轮丹药了,马上……这种时候,李央如果没有斗志,那将是非常棘手的问题。
庄冬卿咬牙,总觉得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
耳边忽然有列队跑步的声音传来,庄冬卿和李央对视一眼,赶紧扒到窗户缝向外看。
奈何窗户太高,得一个人踩着另一个,才会有可能够着。
面面相觑半晌,庄冬卿豁出去了,主动给李央当脚踏。
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勉勉强强李央扒拉到窗户了,形容却非常模糊,“是在练兵吗?”
说完自己又否认了,“不是,跑步声太杂乱了,活像……”
庄冬卿:“活像往一个地方跑?”
“对,是这样。”不像是有规律的锻炼训练。
又看了几眼,李央确定了,外面的人在聚集。
动静太大,胡先生也听到了跑步声,醒了过来。
“什么情况?”先生惊讶道。
李央转述了一遍,庄冬卿不想踩皇子,可也不想给别人踩,在胡先生提出再看看的建议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庄冬卿拒绝了再次奉献,李央确实没什么架子,既然踩了庄冬卿,决意这次给庄冬卿踩。
奈何胡先生死活不应。
最后的最后,庄冬卿踩在了胡先生身上,往外看。
往外一瞅,庄冬卿眼皮跳了跳。
他……见过这种情形。
在定西王府驻扎的营地里。
“在聚集,军队讲究个令行禁止,我猜要么是有什么宣布需要这么多人,要么……”庄冬卿顿了顿。
胡林将他的话接过说完到,“要么就是有人打了上来,需要这么多人反击。”
庄冬卿从胡林身上下来,想了想,“应当不是打了上来。”
若是现在剿匪,相当于不顾他与李央的安危,这个信任,庄冬卿对岑砚还是有的。
胡林却担忧,“万一……”
知道胡先生多思多虑,庄冬卿席地而坐,平静道:“那就等着吧,如果只是有事宣布,那这里就是有序的,如果打了上来,那会有人来提我们当人质吧。”
胡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