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公主 上(233)
莫岣又沉默了一会,忽然转身走到长平帝身边,拿起墨条怼砚台上研磨,硬是在没有水的情况下磨出极为细腻粉末出来。
松年现状连忙替砚台添水,怕莫岣会怼碎长平帝心爱的砚台。
长平帝立刻拿起笔,先当着莫岣的面写下给纪新雪的信,让纪新雪敬宣威如兄,然后又将最近颇为喜爱的红珊瑚串子给了莫岣,说以此为证,等宣威回长安就认宣威为义女。
莫岣沉默的接过信封和红珊瑚串子塞入怀中,抱着随手放在一边的宝刀去角落他长坐的位置保护长平帝的安全。
长平帝轻咳一声忍住喉咙口的笑意,打开从安业来的信,眉目间的轻松顿时转为沉重。
这是纪新雪三日前写下的信。
彼时是安武公主‘遇刺’的第三日。
纪新雪已经掌握安业上下官员的大部分罪证,安业官员骇人听闻的罪孽完全可以覆盖他下令金吾卫抄家的恶劣影响。
同时金吾卫和京郊大营军卫已经彻底控制住商州七县,正在快速调查商州其他官员的罪证,逮捕江南商人。
迄今为止,仍旧没能找到商州刺史的罪证,也没问出是长安哪位大员在给这些人做靠山。
直到这封信寄出时,抄家所得折成白银已经有三百六十二万六百八十四两,其中有九十六万两白银是由在江南的住宅、园子和庄子折合。
长平帝仔细将信上的内容记在心中,忽然发出声轻笑,“你们觉得在小五先是封城又让金吾卫拦截住所有从商州前往长安路口的情况下,其他人收到的消息会比我晚多久?”
松年仔细回想今日上朝时朝臣们之间的争论,做出盲目的猜测,“应该很久,起码不知道这件事已经波及到安业之外的地方。”
否则就不是想让纪新雪立刻回京,而是想方设法的让纪新雪再也无法回京。
长平帝摇了摇头,“不久。”
他特意将从安业发回禀告公主遇刺的奏折,拖到第六日才在大朝会上送到,就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抱着先下手为强的心思先参奏纪新雪,通过参奏的内容推测朝臣得到消息的速度比他慢多少。
纪新雪封安业城三日,第六日长安就有人知道纪新雪封城的时候关押安业官员并抄家。
不是封城也不能彻底封住安业城内的人往外递消息,就是给商州官员撑腰的朝臣收到安业的消息所用的时间与他收到纪新雪消息的时间不相上下。
长平帝脑海中闪过几张有能力为商州官员撑撑腰的面孔,最后只留下司徒、司空、白千里和崔太保。
思索良久都无法确定具体是哪个人有这么大的胆子,长平帝索性将这件事忘在脑后,随口道,“将册子拿来我再看看。”
小五聪慧,定能从下到上抽丝剥茧,找到隐藏在最后的人,他有时间还不如想想如何派人添上商州乃至整个山南东道的官员缺口。
与此同时,正在安业的纪新雪确实如长平帝所希望的那样,顺着连成张张细网的线索努力找这些人背后的靠山。
在找到背后大靠山之前,纪新雪还有个必须要攻克的难关。
商州刺史。
在整个商州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捕快都一查一个准,只要抄家就证据确凿,连审问都不需要大环境下,商州刺史委实‘白’的刺目。
无论是顺着各种已经清晰的利益网去扒,还是抄家,纪新雪都没找到任何能证明商州刺史也卷入商州案的证据。
已经认命的县令和江南商人愿意指认商州刺史却无法提供证据,就连热衷于收集各种信件和信物的安业县令也拿不出能证明商州刺史也参与其中的证据。
可见商州刺史段位之高。
纪新雪决定亲自去见商州刺史。
六日的时间过去,位于安业县衙东牢中的人只剩商州刺史。
因为东牢是由金吾卫把守,所有提审的人都不能再回东牢,所以商州刺史至今都不知道外面已经变天,仍旧在做他能够‘伤心’致仕的梦。
纪新雪捧着翡翠球在虞珩和张思仪的陪伴下去东牢见商州刺史。
牢狱生活让商州刺史肉眼可见的变得憔悴,他见到纪新雪和虞珩立刻跪下去喊冤,依旧丝毫不提纪新雪遇刺的猫腻,只说自己是专门来给纪新雪请安,碰巧才赶上选糖宴,半点都不知道糖商和安县令之间的勾结。
虽然嘴上在喊冤,但商州刺史的内心很平静。
他觉得安武公主愿意来见他就是已经原谅了他,否则怎么会在最晚离开的安业县令都被提走了三天也没审问他?
可见多关的这三天就是在惩罚他。
纪新雪没叫商州刺史起来,居高临下的将商州刺史的表情收入眼底,忽然发出声轻笑,“不许他低头。”
商州刺史感觉到不对劲,他想退开却慢了一步,还没来得及有动作就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的金吾卫牢牢抓住头发,只要敢有半点动作,头皮都像是被撕开般疼痛。
“公主,下官知错了。”商州刺史艰难的适应头皮上的疼痛,短暂的惊慌后立刻冷静下来,他认为纪新雪虽然没有查到他也牵扯到在公主府开府设宴时算计公主府的事中,但心中仍旧有气,才想在放了他之前出气,尽量不去惹怒纪新雪,求饶道,“公主,下官无能约束下属不堪为官,愿意立刻致仕。”
纪新雪轻哼,“你想得美。”
张思仪收到纪新雪的眼色,掏出怀中的文书,一字一顿的朗读安业县令指认商州刺史的罪名。
第80章
安业县令既蠢又毒骨头也软,是商州七位县令中最贪婪也是最容易审问的人。
纪新雪已经从之前发生的种种事中感受到商州刺史的镇定和狡猾,特意让人根据安业县令对商州刺史的指认重新审问安业县令,只留下有把握的罪证,意在直接击溃商州刺史的心防。
可惜商州刺史远比纪新雪更了解他亲自提拔、培养的安业县令,他早就做好了安业县令被审问后什么事都瞒不住的准备。
在张思仪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中,商州刺史脸上先是浮现惊讶,逐渐转为难以置信,最后皆化作颓丧和悲哀。
要不是金吾卫及时抬脚抵在商州刺史的背脊上,逼着商州刺史只能保持跪在地上昂着头面对纪新雪和虞珩姿势,商州刺史还能难过的委顿在地上。
纪新雪将商州刺史的表情变化尽数收于眼底,背在身后的手抓在虞珩的衣服上。
虽然早就预料到商州刺史不会轻易破防,但亲眼看到这个结果还是会让人心中不痛快。
虞珩低头瞥了眼几乎算是被抓毁的衣服,往前走了半步,以几乎要与纪新雪贴上的距离隐藏小动作。他拿下纪新雪的手,刚好被纪新雪挡在身后的那只手紧紧的贴着纪新雪的手心,免得纪新雪脾气上来又要手心遭罪。
两人做小动作的时间里,商州刺史脸上的颓丧和悲哀已经变成恰到好处的愤怒,“王森污蔑臣,求公主为臣做主!”
纪新雪没有理会商州刺史,“继续。”
商州刺史眼中闪过茫然,直到张思仪再次开口,商州刺史才知道纪新雪轻飘飘的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罪臣商洛县令指认商州刺史于焱光十八年错判冤案,使商洛地主家破人亡,祖上积攒皆归江南商人。于焱光十九年”
商州内总共七个县令,招供中全都有商州刺史的影子。
丰阳县令甚至痛哭流涕的说他亲眼看着上任丰阳县令因为不愿意与商州刺史同流合污处处不顺,不仅被陷害的丢官,全家都被连累的变成死奴。
随着张思仪从袖袋中拿出的文书越来越多,商州刺史始终完美的反应终于出现裂痕,他开始下意识的躲避纪新雪和虞珩的目光,脖颈上隐约有青筋蹦起的痕迹,身体肉眼可见的变得僵硬。
因为低头的力道越来越大,商州刺史的发际线已经有血迹渗出,他本人却像是完全没察觉到头皮上的疼痛,脸上丝毫不见痛苦。
商州刺史的失态只持续了一小会,甚至都不够张思仪从头到尾的念完一本文书,很快就恢复‘正常’,他突然开始疯狂挣扎,“我没有!我不知道!这是诬告,诬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