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公主 上(100)
纪新雪放下心的同时,更着急找到能祛除这种毒菌的植物油。
然而事情往往越是着急,越是得不到答案。
纪新雪在庄子中住的几天,虞珩遣青竹给纪新雪送来六七种不同的植物油,即使不刻意凑近,也能闻到格外浓郁的植物味。
纪新雪依次尝试用这些油分解毒菌,无一例外的失败。
在纪新雪专心实验的过程中,有个让纪新雪十分意外的人来拜访他,是在寒竹院请了半年长假的崔青枝。
多日不见,崔青枝消瘦许多,瞳孔黑得有些渗人,她见到纪新雪就委顿在地上大哭,说了很多让纪新雪听不懂的话。
纪新雪饮下半盏果茶,从好不容易听清的只言片语中猜测出崔青枝的来意。
崔青枝不是自愿在寒竹院请假,是她的家人逼她请假,同时崔氏的人还警告崔青枝,不许崔青枝再招惹纪新雪。
所以崔青枝怀疑是纪新雪做了什么才导致她不得不请假,特意来给纪新雪道歉,希望纪新雪能原谅她,让她提前回寒竹院上课。
纪新雪难以理解崔青枝的想法。
崔青枝正常在寒竹院上课的时候,虽然每日都会去寒竹院,但请假频率撵超纪新雪,直奔虞珩,委实不像是多爱学习的人。
在崔氏已经警告崔青枝不要招惹他的情况下,崔青枝还追到他的庄子来,居然只是为了提前回寒竹院上课?
纪新雪猜测,是嘉王给了崔氏压力,崔氏才会让崔青枝在家待半年。
既然崔氏给了嘉王面子,他自然也要给崔氏面子。
即使不耐烦崔青枝的哭诉,也从未打算答应崔青枝的要求,纪新雪仍旧耐着性子留在花厅喝茶,没主动送客。
等崔青枝眼睛肿得老高,嗓子都彻底沙哑,崔青枝的嫂子才赶到纪新雪的庄子带走崔青枝,话里话外却是在埋怨纪新雪不近人情。
纪新雪流出不耐烦而礼貌的微笑,“快走。”
崔青枝的嫂子脸色乍红乍白,想要理论又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开口的模样,让人看着都觉得难受。
纪新雪却没给对方让自己难受的机会,直接转身离开花厅。
他能陪崔青枝到现在已经仁至义尽,没必要非送客到门口。
毕竟有些人根本就算不上是客。
所有实验结束后,纪新雪慢慢养回来些消耗大半的毒菌,仍旧没有找到能祛除毒菌的植物油。
他已经在庄子上住了小半个月,远超在寒竹院请假的六天。
不仅钟娘子和四娘子频频送信来庄子,虞珩还亲自来京郊看望纪新雪三次,嘉王也给纪新雪下最后通牒。
如果纪新雪还不回王府,嘉王就要亲自来抓纪新雪回去。
纪新雪立刻给嘉王回了封用词格外诚挚的信,信誓旦旦的保证,会在明天出现在嘉王府门口,亲自迎接嘉王回府。
让人将信送回长安后,纪新雪立刻命碧绢和彩石给他收拾行李,准备明日一早回府。
“县主!县主不好了!”庄主突然从门外跑进来,脑门上的厚汗止不住的往眼睛里流。
纪新雪的心猛地缩紧,差点将手中的茶盏扔出去,“怎么了,可是……王府有没有事?”
宫里的糟老头子又作了什么妖?
庄主狠狠的抹了把眼睛,哽咽道,“王府没事,有事的是您啊!”
“到底是怎么回事,说!”纪新雪狠狠要紧牙关,他险些被庄主说话大喘气的方式气昏过去,可算是明白为什么庄主处处细致妥帖却只能在小庄子做庄主。
庄主打了个嗝,断断续续的道,“靺鞨七部叛变,圣人要与七部议和,同意嫁与阿不罕真长子年纪相仿的宗室女去靺鞨和亲。”
纪新雪满脸茫然,抓着庄主衣领的手蓦的失去力道,难以置信的指向自己,“我,和亲?”
怎么可能?!
第42章
庄主喘了半天粗气才摇头,“还没定下具体人选,但您正好与阿不罕真的长子适龄。”
纪新雪跌坐在椅子上,神色莫测的望着庄主。
骤然绷紧心神又猛地松弛下来,让纪新雪觉得身心俱疲,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是庄主这个人更离谱,还是庄主带给他的消息更离谱。
适龄?
这种事是否适龄,还不是上位者一句话的事?
嘉王府的小娘子,最大的纪敏嫣今年十五,最小的纪宝珊今年五岁,若是阿不罕真的长子与他同岁,嘉王府的所有小娘子都能算适龄。
既没定下具体人选,又没确定是嘉王府出和亲的人,庄主居然像是已经看到让他去和亲的圣旨似的急得连话都说不明白。
怪不得只能在京郊的小庄子上做庄主,委实难堪大用。
纪新雪缓了会情绪,才开口问话。
他早就将寒竹院学堂后方的地图彻底记在脑中,嘉王也会与儿女们说地方发生的趣事,很清楚靺鞨在哪。
靺鞨在大虞版图的东北,由女真十部组成,在乾元帝时期正式被纳入虞朝版图。乾元帝在靺鞨设五大都督府,从长安派遣官员与当地的人共同治理靺鞨,将靺鞨归为在河北道内。
长安喜欢以‘河北道北’代指靺鞨。
直到庄主突然冲进来前,纪新雪没有听过任何河北道有变的消息。
“靺鞨是怎么回事?”纪新雪重新端起茶盏,掩饰脸上的困惑。
庄主苦着脸道,“奴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是从长安传回来的消息,靺鞨十部叛变,不仅将长安派去五大都督府的官员尽数斩首,还顺着渤海都督府一路南下,接连攻破七城,正围在蓟州关和平州关外。”
纪新雪广袖下的手指悄悄握紧。
靺鞨若是攻破蓟州和平州,接下来就有不止一种选择,既可以南下,去江南掳掠,也可以西行直奔长安。
“兴许只是传言,你是从何处知道的消息?”纪新雪仍旧不愿意相信,会发生如此突然的事。
各地都督府每隔三日就要给焱光帝上折请安,靺鞨先攻破位于十部腹地的五座都督府,又接连南下。
不算攻城需要的时间,光赶路就要至少月余。
这等大事怎么可能瞒的天衣无缝,半点风声都没走漏?
庄主脸上的担忧和苦涩更甚,“回县主,这已经是所有长安百姓都知晓的事,长安街头到处都是议论这件事的人。”
如果是假话,敢于造谣的百姓早就被抓走了。
纪新雪看了眼已经彻底暗下去的天色,沉声道,“你安抚好庄子上的人,无论是和亲还是出兵都暂时影响不到这里,下去吧。”
除非朝堂上正酒囊饭袋开会,否则纪新雪实在没办法为这件处处透着诡异的事找到合理的解释。
还是等明日回到长安,找知道更多内情的人打听更确切的消息后再做推测。
这个晚上睡不着的人不只是纪新雪,还有长安的许多人。
嘉王回府后就沉着一张脸,听见王妃、郑孺人、许孺人和钟娘子齐刷刷的来求见他,气得砸了方砚台,冷声道,“告诉她们,再不回自己的院子就在院子里禁足半年。”
松年沉默的点头,出门前将嘉王最喜欢的琉璃摆件捧在手中带走。
听见关门的声音,嘉王又砸了个茶盏,大步走到屏风后的摇椅处倒下,闭上眼睛回想上朝时听到的骇闻。
边疆不稳,在朝堂上不是秘密。
三年前焱光帝称病,以金吾卫围住诸皇子的府邸,连长安百姓都知道焱光帝性命垂危,随时都可能驾崩。
焱光帝的儿子们和长安朝臣都是在半年后,才从焱光帝对待诸王的态度中找到蛛丝马迹,后知后觉焱光帝所谓的‘性命垂危’是在钓鱼。
地方官员们早就认定焱光帝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皇帝衰老却没有正值壮年的继承人,在某些人眼中既是皇权衰弱的现象,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发现边疆有变后,朝臣曾试图补救。
最快捷有效的方式是皇子巡边,既能鼓舞边疆士兵的气势,也能震慑别有心思的人。
哪怕别有心思的人已经到狼子野心的程度,直接对皇子下手,也只是对皇子下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