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还是吃太饱了(167)
开平初年,新帝对外平定关中,一统山河,对内励精图治,推广番粮和高产稻,同时轻徭薄赋,鼓励工商,修生养息,经受十数年战乱肆虐的天下渐渐恢复了元气,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史称“开平盛世”,由此开启了大明王朝绵延二百余年后,转型步入近现代国家的传奇历史。
第134章 番外一
新朝建立后, 新帝外征战内治理,终于使得天下一统,如此过了几年,新生的大明朝海晏河清, 生机勃勃, 百姓安居乐业, 解决了战乱和温饱问题后,开国皇帝圣祖帝空无一人的后宫便渐渐引起了朝臣和天下百姓的关注。
新帝登基后, 先是对有功之臣论功行赏, 而后分封宗亲。除了追封已逝的祖先外,还追封了其英年早逝的大兄为慎亲王, 慎亲王的遗孀和独子则依次被封为亲王妃和世子,在宫外辟亲王府入住。宫里头倒是人丁稀少, 如今只有几位从韩家接来的老太妃住着,别说皇后了,就连妃子及以下位份的女眷都没有一位。不得不说,这种情况对于皇家来说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他们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是个极为特立独行的,竟还是位黄金单身汉。
对于此怪异之事, 民间众说纷纭, 说什么的都有, 至于上层阶级的官僚臣属们,则思量得更多。但对于新帝的后宫这一话题,不知为何,最早跟着皇帝打天下的老臣们却讳莫如深,默契得闭口不谈,倒是一干新贵臣属们看着家中或是亲戚的适龄女子, 一个个心中火热,跃跃欲试,暗地里各自谋划。
不过这些开始打算盘的新贵们最防备的对手还是新帝的外祖家韩家。如今天下皆知,新帝乃前朝大梁皇室的皇家遗脉,人家本姓乃褚,从前忍辱负重,隐姓埋名,由前朝忠臣韩家之人抚养长大,新帝登基后,虽然没有大封韩家,但也将其列为一等忠宁侯府,享受俸禄,就连新帝的母亲都来自韩家,贵为外戚,时人总认为韩家极有可能同他们一样,意欲染指皇后之位。
殊不知,韩家如今也是有苦难言,别看外人眼中一等忠宁侯府一派花团锦簇,面上光得很,实则只享受俸禄,新帝根本没有给予他们侯府人员实际职位,就连这个侯府的爵位都只承袭三代而非世袭罔替,三代之后,若是家中子弟不争气,他们韩家照样落得个满门白身的下场。
如今韩家的族老们尤其是大族老悔得肠子都青了,从前他们野心勃勃,忘了初心,仗着长辈的势,妄图操纵彼时羽翼未丰的新帝,后来即便是新帝逐渐脱离韩家自立,也在背后小动作不断,如今新朝建立,韩伋虽顾念韩家抚养前朝血脉有功,未曾清算,反倒将韩府荣养起来,但也仅此而已了。皇后之位他们从前倒是也曾谋划过,王家嫡女只是其中一位人选,然而却是连人都送不到跟前。
却说这位王家嫡女入不了新帝的后宫,本也没什么,送新帝美人的人多了去了,奈何她的父亲是位不安分的主,投靠韩伋后,先是因为渎职被降职,后又屡次同朝中宰谢雍暗中联系,这都没什么,毕竟只要不叛变,韩伋不会去管手底下一个小卒的私交,但他千不该万不该将计谋施展到不能动的人身上。
之前瘟疫来袭,谢时前往福州协助邱直主持大局,这位王大人收了谢雍的钱财贿赂,有意无意用言语引了谢时去牢中探望谢璞。谢时在民间素有慈名,谢雍的本意是以为他见到同血缘的堂兄沦落至此,会一时心软将人放了,可惜谢时却不是圣父心肠的,没能如愿。但到底此举触到了韩伋的逆鳞,这位妄想攀附做外戚的王大人下场自然并不美妙,家道中落后,娇养了十几年的世家嫡女最后也只能嫁做寻常妇人。
开平五年冬,汴京城,越王府。
今日正值立冬,汴京城盘据华夏中部,到底不比福州来得暖和,此时已是寒风瑟瑟,雪絮飘飘之境。外头天寒地冻,普通老百姓自然窝家里待着,大街上此时人烟寥寥,唯独越王府门前,日幕霞生,车马纷沓,路过巡街小吏打眼一看停着的马车上的家徽,暗自咋舌,怕是他们大明朝最有权势的大人们都在此处了吧。
“这便是越王府吗?”走过那条街,有新来的小吏好奇地悄声问道。
有人点头,小吏又道:“据说越王是仙人下凡,助陛下平定天下,此后更是受封成为本朝唯一的异姓王,深受陛下宠幸,权势滔天,就连陛下有时候都听他的,可是真的?”
为首的巡吏听到,瞥了他一眼,厉身呵斥:“贵人岂是吾等可妄议的?”更别提嚼的还是越王的舌根。老吏从前是黑甲卫出身,伤了腿才退下来,似他们这种得以靠近伺候的人,心中大多知道,非议陛下的罪责可能都没非议越王来得大。
都说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但这历朝历代应验出来的经验却无法在陛下身上应验,他们家陛下对越王那是容不下别人一点攻击,据说在陛下早年征战天下的时候,因为当时的越王培育出了仙稻,还制出了炸弹等物,遭遇了好几拨敌对势力的刺杀、劫持,有一次越王更是因此差点殒命。当时的陛下大怒,不仅亲自出兵踏平了幕后主使者所占州府,还将其首领当众千刀万剐,以儆效尤。如此杀了几波小势力,或许是眼见惹了越王的下场过于惨重,后面的刺杀才慢慢少了下来。
老吏眯了眯眼,心中暗道,别看京中如今因立后选妃闹得欢,恐怕在陛下眼中,三千后宫恐怕都没越王一个人来得重要。
王府中——
“怎没见几位老先生?我听闻下朝后他们就直接来了你这,按理说比我这身有劳碌命的小官脚步要快呀?”说话的人虽穿着上朝的官服,此刻却放浪形骸,没个正形地瘫倒在府中特制的沙发中,懒洋洋道。
屋内的主人显然也习惯了友人的做派,浑不在意,声音温而清越,如皑皑白雪上的暖,“老先生们听闻后山的梅花开了,组团去了半山腰的闻梅馆品茗赏梅,估计待会便下来了。”
“此等美事,合该等等我才是啊!如今满京城的官宦人家,为了迎合上意,谁家不植梅?等入了冬,那更是家家发帖办赏梅会,说要评出京中第一梅景,但要我说呀,这京中第一赏梅盛景,莫过于探微你后山这满山的香雪海啊。”
“确实如此,公子府中后山与矮山相连,得天独厚,植梅千株,若登小山望去,花枝纷披,如海荡漾,若雪满地,再无别处有此绝景,且别家梅景哪有这个荣幸得陛下提名?真是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说得好!不愧是越王府的侍从,这觉悟随了你家主子,都是一流的。”
谢时轻笑一声,意识到了为何今日岑羽和身边的侍从无端端说起京中的品梅会来。举国皆知,当今陛下嗜梅如痴,不仅居所皆植梅,还爱喝梅酒食梅花酥,就连越王府后山的香雪海都是他命人布置。随着今年朝中大臣屡提立后选妃一事,不少有意后位的官宦人家都大兴土木建梅园,举办贵女参加的梅诗会,争夺第一梅景和梅花仙子的名号,为的就是在陛下面前露脸。
谢时给岑羽添了一杯热茶,建盏面上漂浮着一朵腊梅,是今冬采集的梅花制成的花茶,他笑道:“我说今日怎的一个个的面色不虞,可是朝中又有烦心事?”谢时身为一个南方人,入冬后嫌冷,不愿“上班打卡开会”,索性便托病不去上朝了,反正他的“上司”天天住他家,随时可以汇报工作,且他本就是挂了个闲职,爱去不去都可以。如今每日窝在家,倒腾美食,看看罗大作家新出的话本子,日子美哉!
闻言,岑羽立马正经起来,肃着脸道:“朝中那帮傻子又上奏请陛下选秀立后了。”
“哦,这又不是稀罕事,有何可气的?”谢时面色巍然不动,哪怕那帮大臣本质上是想给他家那口子选妃,让他戴绿帽,他依旧轻描淡写。
真正是皇帝不急太监急,岑羽看他那样就替他着急,“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联名上书,有近三分之一的朝中大臣都签了字,如此大的声势,陛下不可能像前几次一样一言否决,总得明面上给个交代。”说到这,岑羽大逆不道地在心中想到,实在没法子,就让他家主子对外宣称“不行”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