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四个徒弟的修罗场(54)
镇妖塔里关押的魔物原本就不是一直关押下去的,过一阵子就会换一批新的,也把旧的放出去重新做妖。
顾淮山自然也在被赶走的妖魔里面,他没想到池风闲会亲自过来,他还想再见池先秋一面,现在看来是不大可能了。
池风闲极其冰冷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许久,大约是在警告他永远不要再出现前池先秋面前。
然后他就再一次加强了玉京山外的阵法。
池先秋转身离开,众妖魔都松了口气,但又不知道该去哪里,便开始寻求抱团。
一行人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锁在顾淮山身上。
年纪较大的老榕树精被派出去询问:“不知道顾魔君如今要去何处?”
顾淮山回头看了一眼高耸入云的玉京群山,倾云台已然隐在其间看不见了,他低声答道:“去魔界。”
没过几日,几个宗门在关外设立的瞭望台就都传回消息来。
有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狼妖化魔,带着一群不尽相同的妖魔,甚至还有老弱病残夹杂其间。就是这样一群人,硬是从魔尊手里撕扯出一大块疆域,那狼妖自立为尊。
这群妖魔还扯了旗子,刀锋直指万仞宫,扬言要取魔尊首级。在修真界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魔界这是在闹什么时,魔界大战正式掀开帷幕。
池先秋也在问天峰看到瞭望台送来的书信,看完信,再抬头看看池风闲,小心地把书信重新折好,放回桌上:“师尊。”
池风闲不看他:“你知道这件事就好。”
“是。”
然后池先秋默默地退了出去,才关上殿门,他转身就抓着头发,哀嚎一声。
顾淮山这个混账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池风闲最近又为什么这样对他?
这又不是他的错!
房里的池风闲听见他在喊,转头看见抓着头发瞎蹦瞎跳的池先秋的身影,忍不住勾唇轻笑。
待反应过来,他又垂下眸,迅速将翘起的唇角压下去。
池风闲,不可。
那头儿,池先秋闷闷不乐地回到倾云台,然后看见李鹤迈着小短腿朝他跑来,一边跑,一边喊他“师尊”,满心烦躁顿时一扫而空。
他牵起李鹤的手,见他没戴手套,便把他的手捂在手心。
李鹤高高兴兴地跟他汇报今天的事情:“小鹤今天抄了三页心法,然后就出来等师尊了。大师兄给师尊做了烤鹿肉,就等着师尊回来开饭了;小狼师弟练了一天的剑,师尊等等去看看他吧。”
狼崽子就在房子前的空地上练剑,池先秋这时也看见了。
见他来了,狼崽子便反手收剑,向他行礼:“师尊。”
池先秋站在原地,朝他点点头:“你练一遍我看看。”
“是。”
话毕,狼崽子便架起木剑,与肩平高,目光坚毅。
他这些天进步飞快,一本剑谱已经快练完了,而且很是精到。
池先秋十分满意,教徒弟还是要这样教。前世他不懂,想着顾淮山吃了这么多苦,自己待他好一点,让他过得甜一点就好。
现在想想,他也有错。
木剑亦被他用出剑气,震荡开空气。
而后狼崽子收起木剑,跑到他面前,用亮晶晶的小狗眼睛望着他。
池先秋拍拍他的肩:“很好,今天就先练到这里吧,可以休息了。”
“多谢师尊。”这下狼崽子才笑了,看了一眼李鹤,走到池先秋另一边,也紧紧地牵住他的手。
师徒三人进了门,越舟就在池先秋用来烤火的那个火炉上架起铁网,正靠鹿肉,见他来了,也起身唤了一声。
“师尊回来得正好,可以用晚饭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这天晚上,池先秋便同三个徒弟一起,围坐在火炉边上,一边烤肉,一边说些闲话。
吃到一半,池先秋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对越舟道:“对了,我和乔决明乔仙长说好了,让他过几天来看看你的脸和你的手。”
越舟却道:“其实我早已经习惯了,师尊不必麻烦。”
“不麻烦,你修为高,我也帮不上你别的什么。乔仙长四处行医,难得来一次,等他下次来不知要等多久。”池先秋换了公筷给他夹肉,“这次看诊的机会还是我用好友的特权求来的,请他看诊的弟子太多了。”
“师尊。”
“嗯?”池先秋见他不是很高兴的模样,想了想,看见他面上的面具,便道,“你要是不愿意摘下面具,那就先让他看看手,这总可以了吧?”
越舟思忖着,最后还是点头应了:“好。”
池先秋笑着再给他夹了菜:“吃吧。”
一转眼,其余两个徒弟都不再有动作,只是抱着碗筷看着他,他将竹筷啪的一声放在桌上,佯怒道:“做什么?我不给你们夹,你们就不吃了?”
这两个徒弟一左一右坐在他身边,听了这话也都没有动作,只是眼巴巴地望着他,仿佛真是如他所说,一定要吃师尊夹的菜。
池先秋再瘪了瘪嘴,抬手给他们两个也夹了菜:“吃吧吃吧。”
这可怎么得了?池先秋暗自苦恼,等李眠云还有顾淮山那个狗崽子回来了——他是指万一,万一狗崽子回来了,有什么东西都得分成好几份,他做什么事情都得重复好几次。
到底哪个师尊能受得了?
次日,乔决明就拄着竹杖,提着药箱过来了。如果他身边没有跟着祝真的话,那就更好了。
池先秋瘪了瘪嘴,面对祝真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身边三个徒弟察觉到他的情绪,再加上各自也都不太喜欢祝真太过造作的姿态,和他都是同一副表情。
祝真自己倒是不觉得,总是笑吟吟地凑上来和他们说话。
“小狼崽你的剑术练得怎么样了?也不要太辛苦,要注意休息呀。”
“越舟哥哥不用担心,乔仙长的医术可好了,肯定会治好越舟哥哥的脸的。不过,想想今天就能看见越舟哥不戴面具的样子,又有点期待呢。”
池先秋避之不及,转头去扶乔决明,却不想就这样还是被他逮住了。
“池小仙长,你对小狼崽这么严厉,池掌门也对你这么严厉吗?池仙长也会来检查你的修行吗?”
他在那日初入玉京门时,一眼就看到了池风闲。紧跟着晚上的接风宴,他跟着乔决明坐在前面,将池风闲看得更清楚。
此人举手投足之间自带仙气,冷漠孤高,令人心生敬意,也心生向往。
祝真瞧了他一夜,不安分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
他想,既然身为妖魔后代的狼崽子可以拜入玉京门,他祝真自然可以。
既然池先秋这样迟钝、不解人意的人——那晚接风宴,在下边看着池先秋只顾着吃菜,连给池风闲斟酒都慢了半拍,祝真恨不能冲上去把他拽下来,让自己上——池先秋都可以拜池风闲为师,他祝真自然也可以。
无奈他轻易见不到池风闲,所以他只能跟着乔决明,以期借助太和宗的徐宗主或是池先秋,能见到他。
这时池先秋回答道:“我师尊对我很好。”
祝真靠得更近,要再问问有关池风闲的事情,但池先秋不愿意理他,扶着乔决明就进了门。
他接过乔决明的药箱与竹杖,扶他在桌前坐下,又唤了一声:“越舟。”
越舟在对面坐下,面无表情地伸出自己的左手。池先秋引着乔决明的手,去探他的脉:“麻烦你了。”
乔决明笑着摇摇头:“不打紧。”
而后他便不再言语,房中安静得很,都等他专心把脉。
诊完脉,他收回手,道:“越师侄灵力充沛,体内并无大碍,想来手上的伤都是皮外伤。我看不见,麻烦越师侄将左手手心朝下,好让我探探伤疤。”
越舟虽不愿,但既然是池先秋为他好,还是照做了。
池先秋扶着乔决明的手,还没让他把手放上去,祝真开了口:“诶?我还以为今天能看见越舟的脸的,看来是不行了,好可惜——其实池小仙长也很想看吧,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