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陷四个徒弟的修罗场(133)
池风闲当即就起了疑心,而后带着池先秋回房,池先秋问他:“师尊可有什么进展?”
池风闲仍是摇头:“此书并无任何异常,与寻常书卷白纸无异。想来是你拍的那一下,把里边的东西给吓跑了。”
池先秋看了看自己的手:“我不是故意……”
“无碍。”池风闲将天书合上,吹了桌上蜡烛,站起身来,“睡罢。”
“是。”池先秋乖乖躺下,盖上被子,随口问了他一句,“师尊,要一起睡吗?”
池风闲顿了顿,最后应了一声:“好。”
池先秋一惊,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就觉得身边一凉,盖在身上的被子被掀起来了,而后身边的被褥被他压得稍稍下沉,池风闲侧躺着,呼吸吹动池先秋耳上的小绒毛。
池先秋一激灵,往被窝里缩了缩,池风闲的呼吸便吹在他的头发上。
他再往里躲了躲,整个人都要躲进被子里了。
后来被池风闲发现,他就被拽出来了。
“好好睡,别闹。”
池先秋拽着被角瑟瑟发抖。
李鹤已然结丹,对他的管教,池先秋也放松了一些。
其余几个徒弟更是省心,两个大的自不必说,狼崽子也乖巧,每日练剑,也不用他催促,修道修得比谁都勤快。
池先秋就这样做了两年的“放羊”师尊,将小羊们放养在倾云台,让他们自己去吃草,自己长大。
在第二年的宗门大比上,李鹤更是崭露头角,给池先秋捧了个宗门第一的名头回来。
与前世一般,甚至比前世的进展还更快一些,李鹤是修真界难得一遇的天才剑修,是当之无愧的修真界主角,宗门大比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阶段成就。
春日清晨尚有些冷意,池先秋正泡在寒潭里,抱着岸边的石头打盹,池风闲摸了摸他的发顶:“可好些了?”
池先秋困得很,摇摇头道:“没有没有,再泡一会儿。”
李眠云抱着手臂上搭着池先秋等会儿要穿的披风,手里还端着茶水点心,仿佛池先秋不是来泡潭水压制魔气,而是过来享受温泉的。
他倒是站得住。池风闲因为听过他向池先秋表白的那些话,知道他对池先秋心思不正,从来不肯拿正眼看他,厌恶的意思表达得很是明显。
但他也从来都不肯看池风闲,眼里只有池先秋。
而后顾淮山过来了。
他前几日回了魔界,处理一些事情,事情处理完了,便着急忙慌地赶回来了。他生怕他不在的时候,池先秋就被别人给吃了。
池风闲看见他,又是一阵闹心:“别吵。”
顾淮山分明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往后退了几步,化作狼形,悄悄潜入水中,从水里靠近池先秋,贴在池先秋身边,用脸上扎人的狼毛蹭蹭他。
池先秋不舒服,推了他一下,又被狼毛扎了满手,狼脑袋热烘烘地凑过来要帮他舔舔,被他捏住了嘴。
顾淮山小声道:“师尊,魔界这个季度的扫黑除恶都做好了。”
“嗯,不错。”池先秋摸摸他的脑袋,以资鼓励。
不等他再开口,一个十七岁模样的少年背着灵剑从不远处跑来:“师尊!我练完了!”
李鹤结丹之后,池先秋就重新给他锻了一柄灵剑,他随身带着,寸步不离。
少年人头发高高束起,一身窄袖蓝衣,还是长个子的时候,没几日衣裳就显得短了。他三两步就跑到池先秋面前,不理会池风闲,反倒把池风闲挤到一边,然后在池先秋面前半跪下,又说了一遍:“师尊,我练完了。”
池先秋也摸摸他的脸:“嗯,你也乖。”
他稍稍回过神,疑惑道:“今天怎么这么快?”
李鹤道:“我今天稍微加快了一下速度。”
“啊?”
“也就快了两刻钟,不过师尊放心,剑招我都做准了,没有偷懒。”李鹤乖巧道,“我就是想着师尊一个人泡寒潭无聊,想着早些过来陪陪师尊。”
一个人?
岸上的池风闲与李眠云,水里的顾淮山,各自沉下脸色。
“师尊还没好吗?”李鹤不放心,要揭开他的衣裳,看看他右肩上的海棠花。
没等池先秋拍开他的手,一道剑光便擦着他的手过去,狼崽子噔噔地上前,一面唤了一声:“师尊!”
狼崽子也是一式儿的玉京山蓝衣,戴着护腕,系着绑腿,干净利落。眼型锐利,盛着一双绿瞳,只在对着池先秋的时候微微软化。
他嫌恶地用竹剑李鹤拨开。
“看看没事。”池先秋打圆场,低下头,露出脖颈以下的地方,“怎么样?花谢了吗?”
现在让他们看,这四个徒弟又不知道是怎么了,身形僵直的僵直着一动也不动,目光凝滞的也一动不动,这时候又都不敢看了。
最后还是池风闲按住他的衣领,把他遮严实了。
“谢了。”
池先秋双手攀着石头上了岸,池风闲扶了他一下,解下自己的披风,给他披上,将站在一边、手臂上搭着披风的李眠云无视得彻底。
李眠云看了一眼池先秋,苦笑了一下,只道:“师尊回去睡一会儿吧。”
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只想着师尊,真是个好徒弟。池先秋怜惜之意顿起,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池风闲打断了。
“睡什么?都在水里睡了一夜了。”
池先秋一噎,只能规规矩矩地跟着池风闲回去。
他看见远处的小混沌也拄着竹杖,跟着他站起身。
这十年来,他始终不知道小混沌以什么为生,他教过小混沌修行,但他体内气息凝滞,难以修行,池先秋没有办法,不能刻意创造混沌之气,只能每天给他投喂一份他自己吃的食物。
就是这样养着,小混沌竟也长大了,还通了六窍,除却看不见之外,与平常人再无差别。
太和宗的大弟子乔决明曾经向池先秋表达过自己的担忧,几个宗主也在一起讨论过,却始终找不到处置他的办法,只好先让池先秋养着他。
这些年来小混沌从没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池先秋对他也很是放心,还像从前一样待他。
他如今同李鹤、狼崽子一样,也是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性子依旧孤僻,连带着他的模样也有些阴沉沉的。
只是他现在更喜欢黏着池先秋,只要池先秋在倾云台里,池先秋到哪里,他就要跟着去。
这次池先秋来泡寒潭,他也要跟着。
池先秋清了清嗓子,对他道:“回去吧。”
小混沌的声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有些低沉:“我知道了。”
虽然已经入春,但倾云台上还是冷的。
屋子里还点着火炉,就等着池先秋回来休息。
碍于池风闲在场,池先秋自己不敢放肆,接过李眠云递过来的早饭,坐直了,规规矩矩地喝。
池风闲转身上楼,他一走,池先秋便转移阵地,坐到了铺着软垫子的躺椅上。
几个徒弟很是识趣。李眠云为他端来甜汤,顾淮山帮他摇着椅子,李鹤与狼崽子各自站在他身边,帮他捏肩捶腿。
小混沌与他们格格不入,他永远坐在门后,抱着竹杖,不知道在想什么。
池先秋喝完甜汤,把碗勺交给李眠云,又推开其他三个徒弟:“去做自己的事情,不要围着我。”
四个徒弟各自退开,池先秋把盖在身上的毯子往上扯了扯,闭上眼睛准备睡觉,却忽然听见腰上的铃铛响了响,池风闲道:“回来睡。”
池先秋尚有些犹疑,回了房间才知道,原来池风闲是给他铺床去了。
池先秋受宠若惊,躺到被子里,竟还觉得十分暖和:“多谢师尊。”
他吸了吸鼻子,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将睡未睡之时,忽然听见池风闲在他身边道:“把你的徒弟全部赶下山。”
他已经容忍他们容忍到极限了。
池先秋迷迷糊糊地咂咂嘴,应了一声:“师尊,不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