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说她不娶妻(227)
林傲雪很是意外,北辰泠很少用这样的语气与她说话,即便是在朝堂上的时候,北辰泠的态度大多时候都还比较温婉,然而今日这般,却让林傲雪大感意外,心里不由思量起来,让北辰泠去做这件事是否合适。
然而云烟却在此时用胳膊点了一下林傲雪,待林傲雪回头,云烟示意她朝下看,便见北辰泠与柘姬互瞪,然后柘姬竟当着众人的面突然起身,提着酒坛子朝北辰泠走过去。
她在北辰泠面前站定,举着坛子倒了一碗酒,又将酒碗举到北辰泠面前笑道:
“有泠女傅作陪,这几日想必能过得相当精彩,本王欲敬女傅一杯,多谢了!”
北辰泠抿了抿唇,无奈起身,将酒杯举起,与柘姬手中酒碗碰了一下,这才道:
“只怕微臣才疏学浅,又不懂谈笑,怠慢了女王陛下。”
北辰泠一直觉得博卡的女王过于轻浮,她们第一次见面还没聊上几句,公事未谈,此人就胡扯些不着边的东西,让她疲于应付。
后来谈好了合约,柘姬又里里外外透着股痞气说能否与之交友,北辰泠不否认柘姬在政务上的能力,但却不喜此人的性情,只不过为着宁国和草原两境间的和平,她必须将自己这点不喜掩藏起来。
她虽然口头上应了林傲雪的话要在这几日陪着草原来使游览京城,但她心里很是不愿,故而才以那样的态度与林傲雪答了一句。
但柘姬已经端着酒碗来到近前,她当然不能拂了此人颜面,便与之对饮一杯。
北辰泠是真的不善饮酒,两杯酒水下肚,她脸上便已浮现出一抹薄红,许是仰头喝得太急,她一口酒咽下之后,脑袋忽然晕晕旋旋,不由踉跄了一下。
柘姬显然被吓了一跳,她不知北辰泠酒量竟这般差,眼看就要摔倒,不由上前扶了一把。
待北辰泠站稳之后,她又迅速将手收了回来,面现愧疚,正色道:
“本王原以为泠女傅所言不胜酒力是客套推脱之辞,却是小人之心了,为此,本王自罚三杯,向泠女傅赔罪!还请女傅勿怪!”
她一边说着,拎起酒坛子连倒三杯酒,烈酒下肚,竟面色不改,北辰泠还未来得及阻止,柘姬那三杯酒就喝完了。
“……女王陛下言重了。”
北辰泠有点无可奈何。
柘姬却不在意,哈哈一笑:
“泠女傅既已有了醉意,今日便莫饮了罢!”
说完,她洒脱地拎着酒坛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北辰泠也重新坐下,她朝柘姬的背影望了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心道此人虽然无赖,倒也还算坦诚率直。
林傲雪眨巴着眼睛,私底下与云烟窃窃私语:
“我怎么总觉得泠儿和柘姬之间有点什么?”
但若真的有什么过节,按理说也不该啊,北辰泠自两年多以前去胜石和柘姬谈了合约之后回来,除了与商道建设相关的事情与草原方面的使臣交涉之外,应当与柘姬没有往来。
她们之间就算结了梁子,也该是那一次谈合约的时候。
但是又说不通,既然合约谈成了,便该是双方互惠互利的局面,哪里会有过节?
云烟面上显出一丝微笑,神态颇有两分高深莫测。
林傲雪没从云烟口中得到答案,虽然一脸疑惑,但还是没在这个时候追问,只尽心将酒宴主持下去。
酒宴持续到亥时才结束,林傲雪在宫中替柘姬等来使安排了下榻的院落,北辰泠既然接下了照看来使的差事,自然要将其照看周到。
宴会结束之后,北辰泠先领着柘姬等草原来使先离开承明殿,随后林傲雪和云烟退出宴席,回玉颜宫去,大人物都离开了,宴会上做陪衬的臣子们才陆续从承明殿撤出。
今日宴会上的酒后劲很大,柘姬被北辰泠送到下榻的寝宫时,眼里已有了醉意,见北辰泠将人送到之后就打算离开,她忽然上前一步,凑过去问道:
“今日席上没有机会细问,不知今后可有机会与泠女傅同赏器乐之道?”
柘姬一身酒气,这会儿说话的时候,气息虚浮,让北辰泠眉头微蹙,刚刚在宴会上稍稍扭转一些的印象一下子就败坏干净了。
“女王陛下醉了,请诸位将其送入寝宫,在下便先告退,明日再来拜访。”
北辰泠说完,朝柘姬行了一礼,并未回答她那句疑问。
柘姬身后其余几个特使见其的确醉得有些厉害,担心她们的女王陛下在宁国皇宫失态,便快步上前,将柘姬扶走了。
送走柘姬,北辰泠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还愁眉苦脸,用力揉了揉眉心,心中无奈。
一想到她还要陪着这个酒鬼在京城里赏玩好几日,她便觉得非常头痛,不由暗自咬牙,忍忍就过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哦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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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洪涝·上
北辰泠一直想着,若柘姬能早一点回草原去, 那么她还能挪出几天的时间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岂料, 柘姬领着她身后的使臣来京城一待就是一个月, 直熬到她的假期时间都快结束了, 只剩最后一两天,博卡的女王才领着自己的人马离开京城。
北辰泠负责相送, 一路将其送出京城之外两三里,这才回程。
自柘姬走后, 林傲雪就发现北辰泠有些不太对劲, 以往做事总是十分认真,从来不会捅出篓子的北辰泠竟然在一个月之内犯了两次相同的错误, 就连北辰泠呈递上来的折子也有好几天写了相同的,无关紧要的内容。
对此,林傲雪既惊讶又惊奇, 感觉像是第一次认识北辰泠似的,还将她找来谈了一次话, 但北辰泠口风很紧, 只说自己不会再犯相同的错误,林傲雪也不好多说什么, 便让她退下了。
待北辰泠离开御书房,云烟适时端了茶水进来,林傲雪将心里的疑惑说与云烟听,云烟摇头轻笑, 忽然道了一句:
“泠儿在京城待久了,想必也是想出去走走,前阵子你不是许了她一个月的假,结果尽让草原来使耽搁了,恰好北境那边的商路该到了巡查会谈的时候,不若问问泠儿的意见,她愿不愿意去。”
若去北境,还能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游览一番山水。
林傲雪觉得云烟给出的主意妙极了。
但北辰泠才刚走,不好将她又叫回来,林傲雪便暂缓两日,寻了个机会将北辰泠叫来御书房,问她是否愿意去北境巡查一下北境和草原之间的商路,同时约见草原的使臣交流一下改进方案。
北辰泠先还有些意外,但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商路吸引,并很快开始走神。林傲雪见她眉头微蹙,看起来好似不情愿的样子,犹豫了一下,想问北辰泠是否不愿,结果北辰泠这时又开口了:
“泠儿愿去。”
林傲雪再一次感觉意外,她发现自己有些看不太懂北辰泠的心思,她担心北辰泠心中不愿,却因为自己给她安排任务的缘由勉强自己,便主动说道:
“泠儿,你若不愿就与我直言,我换人去就好了。”
岂料北辰泠却对她说:
“雪姐姐,不用换人,泠儿去便好。”
见北辰泠当真没有勉强,林傲雪才松了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应道:
“那好,如此我便着人安排了,泠儿,你但有所需,尽管与我提。”
北辰泠微笑起来,高高兴兴地应了一声“好”。
林傲雪越来越感觉奇怪了。
北辰泠在答应去北境巡查商路之后竟表现得格外积极,数日时间之内,事无巨细,她全部亲力亲为,将一切打点妥当之后,北辰泠便出发去了北境。
林傲雪在御书房内批阅折子,听见属下的人来报说北辰泠已经出发,她便与云烟对视一眼,心头颇为感慨,叹道:
“这小丫头片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对去北境如此上心,这几日她办事的状态比头一个月简直好了不知多少。”
云烟闻言,瞅着她笑:
“泠儿为何如此我不知晓,但我记得日前柘姬走的时候,泠儿表面上说着不愿,结果最后还是给人送出几里地,这回,恐怕是怀着些旁的心思。”
林傲雪眨了眨眼,有些云里雾里,似懂非懂。
北辰泠这回北上,预估得大半年才能回来,林傲雪也只当是给她放了个长假,并不如何将此事放在心上。
此后又过了一个月的安生日子,宁国境内开始出现连日天降暴雨的情况,越来越多的地方爆发洪涝之灾,朝堂上关于洪涝灾荒的折子越来越多,林傲雪每日都能接到两三本有关洪灾的奏章。
京中倒是没有天灾,这些爆发洪涝灾害的地方大多聚集在南边,一整个片区约摸五六座城池全部都被暴雨侵袭,城中爆发洪水,淹没了附近山里的村落,毁坏了许多良田。
而且这一次的洪灾比起以往宁国境内出现的洪灾都更严重,覆盖面积十分广泛,让林傲雪一连几天都眉头紧锁,朝臣商议多日,一筹莫展。
天灾原本并无特别,但令林傲雪感到烦闷的是,民间又开始起了谣言,说这洪涝之灾是因为女帝娶了皇后,两个女人在一起违背伦常,违背天理,所以宁国才会遭受天谴。
否则,宁国建国三年以来一直风调雨顺,怎么到了云烟回京,便现了虫灾和瘟疫,待女帝大婚之后才过了两个多月,洪涝之灾就爆发开来,这一次的洪灾覆盖面积之广,也是史无前例。
林傲雪除了下令赈灾之外,暂时也没有别的办法,京中并无擅长治水的谋士,林傲雪对这一方面也是一窍不通,看着越来越多的折子堆积起来,林傲雪心情越来越差,晚上开始睡不好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而且,她知道国中传言越来越多,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这些消息已经传进京城,先前就对林傲雪硬要娶云烟的事情颇有微词的大臣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写奏章上奏。
但他们不敢将事情做得太过明显,也不敢当那一只出头鸟,所以只先将奏折准备好了,待看准时机,再一同上奏,逼迫女帝罢黜皇后,以慰天怒。
对于朝中暗流以及京内谣言,林傲雪心里也有自己的计较,当她再一次晚上失眠不得安睡,云烟便与她道:
“京中无有能治水的谋士,但臣妾识得一人,也许能帮上沐雪。”
林傲雪闻言,顿时眼前一亮,她翻身侧躺着,一只手将云烟搂在怀里,神情急迫地询问:
“烟儿,你说的是何方高人?可在京中?”
云烟面上露出两分无奈的笑,言道:
“此人是臣妾的师父,便是传授臣妾医术的高人,但臣妾之师惯爱云游四海,臣妾也不知道他是否在京。”
云烟的医术一直让林傲雪觉得惊奇,她能以如此年纪就将医术钻研得如此深入,若没有一个神医指导,任谁也不会相信。
但林傲雪不知这世上还有如此厉害的神医,若说神医是北辰贺找来教导云烟的,那么为什么此后北辰贺一直不曾接触过类似的神秘之人。
而云烟学医若不是北辰贺授意,那她又是如何在北辰贺眼皮底下学了这一身出神入化的医术的?
林傲雪百思不得其解,但听闻云烟说神秘前辈兴许不在京中,她眼中的期待顿时黯淡下去,唇角又紧紧地抿起来。
是了,如果是很简单就能找到的人,云烟何故不一开始就与她讲说?想必这位前辈高人云游四海,行踪不定,就算在不在宁国都说不准,哪里能轻易找得到呢?
但很快,林傲雪又振奋了心神,有那么一条线索,总比毫无头绪要好很多,她便又询问云烟:
“那烟儿能否设法联系这位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