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人是谁？(2)

      “当然可以。”



【3】等待许望的哥哥

      许望和周槿在医院聊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刻，许望停下脚步，仰起头看着头顶上的天空，湛蓝的底色，变幻莫测的云彩，一切都是那么不可知，就像每个人不可知的未来一样。
     “不走吗？”
      许望被身边突然而至的声音吓了一跳，忙低头循着声音看去，竟然是刚才已经提前离开的周柏。
     “你不是走了吗，怎么还在这？”
      周柏看着许望说道，“在等你，一起走吧，我送你回去。”
      许望再次吃惊，周柏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等他？难道是有什么话不方便当着周槿的面说，所以才私下等着自己？
      许望在心里默默思忖，嘴上也一并回答，“这，不用麻烦周先生了吧，我家离这不远，坐地铁就能回去。”
      周柏敛着眉低头看他，也不答话，气氛有些微妙的安静。
      许望败下阵来，“呃，我们走吧。”他根本没办法和周柏对视超过五秒钟，这个发现让他很沮丧。
      周柏的嘴角似乎向上扬了一下，但很快就消失了，他率先走在前面，许望以为自己刚才看见的只是错觉。
      明明是同一张脸，给人的感觉怎么差这么多。
      许望再次感叹。
      其实他和周柏也算是同校同级同学了，高一的时候他和周槿一个班，而周柏在另一个班，除了平时课间操以及一起上的体育课外，他和周柏的交集相当少，几乎可以说没有，所以许望对周柏的印象一直就很浅。
      许望坐到了周柏的车上，他自觉地系好安全带，端端正正地坐在副驾驶上，一副上课认真听讲的乖学生模样。
      一旁的周柏看他这样，没说什么，打开车载音响，一首空灵的纯音乐播了出来，为这静谧的空间里增添了一份闲适。
      许望偷偷瞄了一眼音响，心中略奇怪周柏这样严肃的人，也会听这种“小清新”的纯音乐，这是他平时最喜欢听的音乐类型了，没有歌词，没有人声，只有乐器的声音，这让许望觉得很安心和自在。
      音乐还在静静地播放，许望专注着听着，身体也不自觉地渐渐放松下来。
      “你还住在景园小区，是吗？”周柏忽然问道。
      凝神听音乐的许望愣了一下，才慢半拍的回应道，“嗯，是，不过你怎么知道？“许望看着周柏，不确定地问：“是以前周槿告诉你的吗？”
      周柏没有说话，像是默认了的样子。
      许望有点小开心，原来以前的周槿把和他有关的事都告诉过周柏啊，这是不是代表着当时周槿对他的感情很认真呢。
      许望偷偷笑了一下，像是再回忆过去的甜蜜。
      这时车突然向又转了个弯，走神的许望没留意，被车的惯性晃了一下，好在周柏转弯之后开得很稳，许望突然慌乱的心跳才逐渐平复下来，而刚才回忆的事情也被匆忙遗忘了。
      许望一脸紧张的握着安全带，不敢再随意走神了。
      车子很快就停到了景园小区，周柏将车停放好，熄了火，将音响的声音关小。许望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知道正题要开始了，他也整理了下衣服，等待着周柏接下来的谈话。


【4】没有点烟的哥哥

      车里很是安静，只有一首接一首的纯音乐在静静地放着，表明时间正悄悄的过去，许望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周柏有说话的意思，他有点按捺不住了，于是先开口将憋在心里一天的疑问问了出来。
      “周槿他，是怎么发生的车祸？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通知到我？为什么要在一年后才找到我，这一年，我——”许望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这一年，我很想他，很想很想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可以照顾他的，为什么...”
      车里依旧很安静，除了音乐的声音，就是许望低声啜泣的声音。
      周柏拿过车上的纸巾，递了过去，“先擦一下吧。”
     “谢谢。”
      许望一哭就很容易塞住鼻子，此时说话的声音就显得囔囔的，他接过周柏递过来的纸巾，胡乱地擦了擦。
      哭出来后，许望觉得心情放松了很多，一旁的周柏见他情绪稳定了下来，这才开口说话，语调有点慢，似乎是在想着如何措辞。
      “小槿他，是在一年前因为一场意外而发生的车祸，抢救了很久才救了回来，但是人一直没有醒。没有告知你的原因是——”
周柏说到这里，抬眼看了一眼身边的许望，“据我所知，当时你的个人情况...不太好，为了不影响你，所以没有告诉你小槿的情况，抱歉，让你——”
      周柏说话的声音很轻，似乎要飘远一样，“让你担心了一年。”
      “是啊。“许望听完周柏的话，想起了一年前的自己，自嘲地说，“当时就算告诉我又能有什么用呢，我那时也是个废人...”
      “你，”周柏皱了皱眉，“你别多想，当时...就算告诉你了，也只是多一个人担忧而已。”
      “嗯。”许望低着头，闷闷地应道。
      “还有，关于你和小槿的关系，我还没有告诉他，”周柏迟疑了一下，继续说道，“我觉得你自己坦白你们的关系比较好，我...就不馋和了。”
      “周先生，你——”
      周柏抬起一只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语气有些不太高兴，“别叫我周先生，我和小槿还有你是一个年纪，叫什么周先生。”
      “呃，”许望看着周柏的脸色，揣测道：“那就叫’周大哥’，可以吗？”
      周柏把支起来的手放在方向盘上，手指随意地敲打着，不可置否地说，“可以，就这么叫吧。”
      “那，周大哥，你不介意我和周槿的关系吗？”
      方向盘上的跳动的手指停住了，“不会，你...你和小槿开心就好，别的在我这什么都不是。”
      许望有种被理解的开心，他继续问道，“那我可以再追一次周槿，是吗？”
      周柏将放在方向盘的手收回，从车里找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继续翻找着什么，语气有些不耐，“随意，只要你和小槿合得来，我什么都不会管。”
      他翻翻找找，终于从角落里找出一个打火机，他“啪”的摁下开关，火苗刷得冒出来，却没有点在烟上，又摁了回去。
      “行了，你回家去吧，有时间多去看看小槿，他一个人在医院是挺无聊的。”
      “嗯。”许望乖巧地应道，松开安全带，打开车门退了出去，然后对着还在把玩打火机的周柏告别，“谢谢周大哥你送我回来，回去的路上开车小心。”
      周柏看着车外的许望，漫不经心的“嗯”了声，然后看着许望转身向着小区大门走去。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落日的阳光拢在许望的背影上，给他渡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伴随着许望的一步步走远，那光芒也一点点的撤退，直到再也拢不住，最后只留下一地的阴影。
      周柏独自在车上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那根叼在他嘴角许久的烟，自始至终也没有点上。


【5】喜欢吃梨的弟弟

      许望在大学读的是中文系，现在是独立撰稿人，为一家在大学期间就经常供稿的旅游杂志写文章，收入尚可，养活他自己没什么大问题，而且时间很自由，他可以很好的安排自己的每一天。
      所以没过两天，许望又一次来到了医院看望周槿，手中还拿着一篮水果，等他来到病房的时候，周槿正在无聊地看着电视，看到许望后很是惊喜。
      “许望！你来找我玩啦，太好了——”
      许望关好房门，将果篮放在一旁的桌子上，对着许望笑道：“是啊，来看你了，这两天怎么样？”
      周槿像是终于等来自己玩具的小孩一般，一边在果篮里挑挑拣拣，一边对着许望抱怨，“还能怎么样，坐等发霉呗——诶苹果、香蕉、梨...“
      周槿拿出里面的梨，很是开心，“我最喜欢吃梨了，就吃它吧！”
      “梨？”许望有点吃惊，“你不是最喜欢吃苹果吗？”
      “什么啊？”周槿反问，“我以前喜欢吃苹果吗？”
      许望点头，周槿一脸无所谓地摊手，“那可能失忆了也影响个人喜好，以前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了呗，反正我就觉得梨比苹果好。”
      以前喜欢的，现在不喜欢了呗...
      许望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他慌乱的转身，眼睛四处看着，“那个，水果刀在哪，我帮你削皮吧。”
      周槿伸手一指，“喏，就在那边的柜子里，你一打开就能看到了。”
      许望顺着他所指的方向走了过去，后面的周槿一边把玩着手中的梨，一边低声嘀咕着，“好像我哥喜欢吃苹果，上次别人送的苹果他全带走了...”
      “你说什么呢？”许望拿着水果刀走到了病床前，拿过周槿手中的梨。
      “没什么，”周槿盘腿坐在床上，看着正在削皮的许望，拿着水果刀的手很是灵活，被削掉的皮一圈一圈地连在一起，周槿夸张地叫道，“许望你削皮很厉害啊，都削一半了皮还没断。”
      许望温和地笑了笑，“这有什么，只要心别慌，手别抖就行。”
      “许望你人真好啊，我们以前上学的时候，是不是很好的朋友？”
      正在削皮的手指兀的顿了一下，原本顺畅的水果皮也断了，“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哎呀！”周槿用手捂着嘴，声音有些含混不清，“似不似吾说话影响腻了。”
      许望捡起断了的水果皮扔到垃圾桶中，然后扭头笑了下，“没事儿，是我手抖不小心。”
      然后低头快速的剩下的皮都削掉，将梨切成小块放在果盘里，递给了还捂着嘴的周槿，“好了，快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