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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白深渊6:孤山(15)

作者:DNAX 时间:2018-07-31 21:29 标签:强强 HE 虐文

  街角缺口处那个抄着微型冲锋枪的男人重新冒出来,开始寻找可以发泄的目标。
  艾伦压抑着内心一种冷静的怒气,决心等到了那臭小子的身旁,一定先发一拳把他揍趴在地上。
  见鬼的职业杀手,见鬼的子承父业。
  艾伦弯下腰,沿着街边停靠的汽车飞快接近,对准里昂的小腿猛踢一脚。里昂猝不及防地晃了晃,久经训练的本能反应让他迅速找回重心,但是这一下的耽搁已经足够了。艾伦抓住他的胳膊,没有保留一点力气,把这个莽撞的混蛋四肢着地按在冰冷的地面上。
  里昂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艾伦低声警告:“你要是还想站起来当活动靶子,我就揍扁你。”
  “好,好的,请放开我,我知道了。”里昂忍着疼痛央求。
  艾伦松开手,麦克一直在为他们作掩护,让那些企图胡乱扫射的人不敢轻易现身。
  他们还没来得及搞清这些疯狂的家伙是谁,究竟为什么火并,意外突然发生了。
  有个参与枪战的帮派歹徒被猛烈的枪火逼进身后的公寓,另一个手持机枪的男人紧追不舍,枪声在公寓楼中不断响起。片刻后那个被追杀的帮派分子从六楼窗户中飞身而出,落在街边一辆黑色别克车上。尖锐的警报声响彻四周,滚烫的血和不知是什么的粘液飞溅出来,接着从楼上落下一片弹雨。
  艾伦拉起里昂往回跑,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快反应,在那具尸体砸向车顶时就开始行动,可再快的反应也比不上不长眼的子弹。时间只够他跑出两步,背上传来一阵剧痛。
  很难说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艾伦发现自己成了一个非常善于忍耐疼痛的人。这特长也许来自暴力专家派恩的悉心调教,也许出于独行杀手的自我保护。不管疼痛是来自身体的某个部位还是内心深处,他都有办法熬过最痛苦的那段时间,使自己足以在各种生死危机中获得生机。
  被子弹击中的剧痛没有让艾伦倒地不起失去行动力,反而使他的感官变得更敏锐,心中那种冷静的怒气也更强烈。他捡起摔死的男人掉在地上的枪,目光扫过一个正在瞄准他的枪手。他对那人开了一枪,然后抓着里昂的脖子继续往前跑。同时,麦克的子弹击中楼顶疯狂扫射的机枪手,那支弹药充足的轻型机枪在操纵它的人失去意识趴在窗台上之后,仍然蹦跳着喷射出一片火光。
  麦克冲出街角迎向艾伦,互相为对方扫除身后的敌人。片刻后,里昂被扔在小巷的角落,街区的枪声已经离他们很远了。
  “杀手界的新星,嗯?”艾伦把捡来的枪扔在地上,目光像刀一样划向弯腰坐在墙角的里昂。这个年轻人可能还没真正经历过这样混乱血腥的场面,他的脸上沾着那个坠楼者的脑浆,喘着气,不停地说:“对不起,对不起……”
  他看到艾伦身上不断流出的血,忽然转身对着墙角呕吐起来。
  麦克忙着检查艾伦的伤口,出血量令人担心。他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艾伦身上,按住伤口对他说:“你伤得很严重。”
  “没那么严重。”艾伦回答,他的脸色飞快地苍白起来,“我很好,真的。”
  “听我的,你伤得很严重。这次我没法自己替你处理。我得带你去找个真正的医生。你有什么好人选吗?离这里近一些,安全的私人诊所。”
  “安全的医生都住得很远,药店倒很近。”
  麦克为他做了紧急处理减缓失血,但情况不容乐观。他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正要打开,一个提着枪的人跑进来。麦克立刻举枪开火,耳边也响起枪声。两颗子弹同时击中目标,冲击的惯性让那人仰面朝天摔倒在地。
  麦克回过头去,看到里昂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笔直稳定地握着枪。
  “我们得立刻离开。”小巷外警笛声呼啸而过,枪战尚未结束,反而有愈演愈烈的势头,几个全副武装的持枪警察以警车为掩护加入了混战。
  “我赞成。”里昂伸手擦着脸颊说。
  麦克把艾伦架到背上,往小巷的另一头跑。
  艾伦说:“你是不是想打电话给露比?”
  “现在我来做决定。”麦克没有再和他开玩笑,虽然此刻有个玩笑或许能缓解糟糕的气氛,但他实在无心说笑,“露比会告诉我最近的安全诊所,他的冷嘲热讽不会要你的命,但犹豫不决会的,你当然知道该怎么选。”
  “好吧,那我要睡一会儿,等会儿见。”艾伦低声说。
  也许是麦克的肩膀让他感到很安全,他心安理得地晕了过去。
  “我知道哪里有医生。”里昂忽然开口,“是我认识的医生。”
  麦克朝他看了一眼。里昂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实在有些可怕,麦克什么都没说,也没有流露出责怪的神色,但内疚和自责已经让他胃里翻江倒海。
  “他叫弗兰克,是个好医生,救过我父亲几次。”里昂避开麦克的目光,转向身后已经越来越远的混乱战场。
  “他在哪?”麦克问。
  “不太远,但我们肯定需要一辆车。”
  “我愿意相信你,里昂。这关系到艾伦的生死,我只有一次做决定的机会。”
  里昂看着他。麦克的声音这么平静,让他产生一种不过是为晚餐选择哪个餐厅而做决定的错觉。
  “是的,我知道,我去找车。”
  车很容易找,满街都是。
  里昂已经从自责的反胃和晕眩中清醒过来,恢复了一个职业杀手该有的冷静,明白现在最该做的事就是把车开得又稳又快。他做这事确实无可挑剔,车子在夜晚的街道上穿梭,停在一条不起眼的小路上。
  一个深夜仍然照常营业的宠物商店,招牌上写着弗朗西斯的字样,开在偏僻角落里。路口狭窄,车只能停在外面。
  麦克把艾伦从车上抱下来,血腥味这么浓烈都无法掩盖从宠物店里飘散出的骚臭。任何一个正常的病人都会对这地方心生反感,但麦克早已习惯并接受了地下世界的运作方式,所有的简陋、肮脏、污秽和腐朽都是为了让不知内情的人望而却步。
  里昂推开那扇陈旧泛黄的玻璃门,闻到一股更刺鼻的臭味。店内不堪的环境不禁令人怀疑这里不是宠物店而是屠宰场。一盏接触不良的日光灯在头顶闪动,四周堆满空荡荡的宠物笼,唯一活的动物是一只在架子上打瞌睡的鸡尾鹦鹉。
  “弗兰克!”里昂对着通向另一个房间的门叫着。鹦鹉被惊醒了,差点掉下架子。它激动地扑扇几下翅膀,高声尖叫:“弗兰克,弗兰克,克克。”
  从里面传来一阵乱糟糟的碰撞声,一个衣着邋遢,满脸胡茬的男人走出来。
  “我是弗兰克。”这个人用手擦了擦眼角,睁大眼睛问,“你们是谁?”
  “是我,里昂。”
  “里昂?”弗兰克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健忘,直白地问道,“哪个里昂?”
  “哥顿·克罗夫的儿子。”
  “哦,我记得他,他死了对不对?”弗兰克对着麦克和艾伦看了看,没有浪费什么时间,“快进来,我都准备好了。”
  麦克升起一丝疑心,忍不住问:“你知道我们会来?”
  “是这样的,我知道肯定有人会来,只是不知道是谁。”弗兰克推开门,另一个房间一片漆黑,他开了灯,这里看起来是个脏乱不堪的仓库,挂着些旧衣服,其中一件白大褂格外刺眼。
  “别在意那个,我只有在给动物看病的时候才穿。”弗兰克说,“也别担心,其实我不会看动物,我是个正经的医生,但是看动物没关系。”
  麦克没有问他看动物没关系是什么意思,弗兰克也没有解释。接着他又打开一扇门,门背后是一道木头扶梯,下面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
  “我需要你把他抱下来,小心一点。里昂,你最好去把门口的血擦干净,你是叫里昂吧?”
  “是的,你可能不记得了。”里昂回答,“我父亲在这里动过几次手术。”
  “我记得,最后一次他要是能撑到这里找我就不会死了。”
  “不,他当场就死了,中了好几枪,要不是警察来了,他会吃更多子弹。”
  弗兰克显然早把里昂的父亲忘得一干二净。他看起来年纪不大,还不到四十岁,麦克觉得他是故意装作健忘,“想不起来”对某些人是一种安全保障。
  这个地下诊所的手术室竟然很像样,比想象中干净明亮。
  “好了,让我们看看他伤得怎么样?”弗兰克剪开被血浸湿的衣服,麦克看到了那个还在冒血的弹孔。弗兰克眉头紧皱,那些不自然的褶皱似乎在说情况不容乐观。麦克的身上出了一阵汗,现在已经变冷了。
  “他伤得可真严重啊!”弗兰克皱着眉说。麦克担心他会继续说“很抱歉,我无能为力”,这对一个重伤濒死的人来说无比残忍。
  “伤口是怎么回事,子弹从上面来,是有个身高十英尺的巨人在高处对他开了一枪吗?”
  “枪手在楼上。”
  弗兰克转身开始忙碌,边做准备边说:“战况很激烈。你们来之前,我正在网上和一些知情人闲聊,听说今晚有火并,我就想一定会有人来找我探雷。”
  “什么?”麦克问,他觉得这个弗兰克有点胡言乱语。
  “弹头。”弗兰克指指那个伤口说,“就像埋在身体里的地雷。于是我立刻准备了手术室,我的预感一向很准。”
  麦克忽然有一种冲动,想感谢这个无证行医的家伙突发奇想的预感。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他只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弗兰克忽然问:“你知道我的价钱吧?”
  “我知道。”麦克回答,他并不知道,但价钱无所谓。
  “很好,你负责给钱,我负责挖雷,上帝负责让他活命。”
  “他自己会负责活命,上帝如果想旁观的话也行。”
  “那更好。”弗兰克咧嘴一笑,“我喜欢你,我们开始吧。”


第16章 售后服务
  她应该是先梦见了那个房间,然后再梦见魔鬼。
  这个梦又出现了,让她惊出一身冷汗。
  在她模糊的记忆中,那个房间伸手不见五指,却总是不知从什么地方透出一点红色的光。
  房间里充满难闻的味道,她被困在其中无处可逃。
  至于魔鬼,她的印象就更模糊了。魔鬼每次出现时都是不同的样子,但她怀疑它们是同一个。
  是的,它们是同一个,差不多,没有分别。
  它们对她做的也是同一件事,不断伤害她,让她体验疼痛、恐惧和濒死的噩梦。
  久而久之,她醒悟过来。那红色其实并不是光,而是她自己的血。它们用她的血涂满整个房间,设下无法解除的诅咒,好让她永远留在这个恐怖地狱。于是不管她逃跑几次,最后总会回到房间,重复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
  但是真没想到,还有人会把手伸向她,还有人带她走出地狱,还有人那么温柔地告诉她不用去想那些可怕的事,因为没有人会再伤害她。
  她被一阵颠簸摇醒,眼泪滑下脸颊。伤口还在流血,心中已经结起硬痂,她下定决心不但要好好活着,还要复仇。
  风吹向她的额头,吹开她金色的头发,她发现自己躺在车厢的后座上,车窗外风景不断。
  开车的是个戴着黑色棒球帽和墨镜的陌生男人。
  她小心翼翼地坐起来,警惕地望着他的背影。发现她醒来了,这个人对着后视镜向她投去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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