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笼中(88)
“我说,我tmd是醉了,又不是死了……”梁昭突然挣开了他们俩,大着舌头说道,“周棋,你能不能别在我耳边说土味情话,太恶心了,我想吐——”
梁昭的“想吐”显然不仅仅只是为了表达对周棋的恶心,他神情略微扭曲地捂着嘴,显然是真的想吐。卢诗臣急忙抓着他往旁边的一个大垃圾桶走,那是小巷里的店和附近几家铺子扔垃圾的地方。
胃里翻涌的酒意和垃圾桶复杂的气味刺激着梁昭的喉咙,梁昭立刻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
梁昭吐着的时候,李松茗把车也开了过来。他先停好车,下了车来,问道:“梁医生没事吧?”
“就是吐了一下,”卢诗臣一边拍着梁昭的背一边说,“怎么去了这么久,有什么事吗?”
按理来说从停车的地方开过来应该花不了多少时间。
“那边在查酒驾,耽误了一会儿。”李松茗说道。
“原来这样,查你了吗?”卢诗臣了然。
“没事,幸好没喝酒。”
“幸好?”卢诗臣疑惑。
“刚刚周先生请我喝酒,”李松茗说,“还好没有喝。”
卢诗臣回头,眼神不善地瞪了周棋一眼,周棋辩解:“我就是礼貌性地问问,这不没喝么。”
“车上有水,你拿去拿一瓶水来吧。”梁昭吐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卢诗臣和李松茗说。
李松茗折回车上去拿了一瓶水,给梁昭漱了漱口,便准备着将人载回去了。
李松茗和卢诗臣一起将梁昭塞进了后座,卢诗臣先上了副驾驶,李松茗也准备绕到主驾驶位上去开车。周棋抱着双臂笑着说:“不送送我吗?”
在卢诗臣开口之前,李松茗看着车后座的梁昭说:“梁医生一个人就把后座已经占完了,要不我给周先生叫一辆车吧?”
“开玩笑的,”周棋耸了耸肩说,“我开了车来的。”
“前面在查酒驾,周先生还是小心一点。”
“有劳费心了,我叫了代驾。”周棋说。
李松茗坐上主驾驶,发动了车辆,周棋在车窗外笑着和卢诗臣挥挥手,说道:“诗臣,我会等你的。”
李松茗踩下油门,将周棋的身影远远抛开。
梁昭的酒喝得太多,卢诗臣还是不太放心将梁昭一个人扔回他自己家里,毕竟医院里出现那种喝醉了被自己的呕吐物窒息了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于是权衡之后,两人将梁昭带回了自己家。
两人又费了一番功夫,将梁昭带到了卢诗臣家里,让他睡在沙发上。虽然凌思不在,但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也不好让梁昭睡,左右卢诗臣家的沙发也还算宽敞,睡个梁昭倒也不成问题。
卢诗臣到卧室的柜子里去给梁昭拿被子,李松茗也跟在他身后,看着卢诗臣打开衣柜,微微踮脚去够放在顶上的被子。
“卢老师,我不小心跟周先生说了我们的关系……会有什么影响吗?”李松茗突然说道。
卢诗臣的动作停止了片刻,然后说道:“没事,他知道就知道吧。”
“你跟周棋还讲了些什么?”卢诗臣问。
“没讲什么,就是讲……”李松茗走到了卢诗臣的背后,环住了卢诗臣腰。
卢诗臣静静地等待他的答案。
李松茗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柔软的发梢扫在卢诗臣的颈侧,呼出的气息拂在卢诗臣的耳畔,声音低沉而缠绵地说道:“讲你是我的。”
卢诗臣垂眸看着李松茗紧紧地禁锢着自己的腰的手臂,因为手臂过于用力,李松茗的小臂上肌肉绷得很近,青筋也微微暴起。卢诗臣一只手按在李松茗的手臂上,带着茧的指腹抚摸着李松茗小臂上的肌肉,说道:
“以后……这样的话对我说就好,不用跟别人说。”
第73章 风平浪静
昨天晚上梁昭的事情折腾得太晚,再次睡下已经是四点多的样子了,所以李松茗和卢诗臣也没有醒得太早,快到了中午才醒来。
或许是因为醉酒的后遗症,梁昭醒来后,以一种十分颓唐的姿态木愣愣地靠在沙发上,他脸色有些苍白,眼下一片乌青,全然没有平日里那种灿烂过头的劲儿,全然是一副灵魂出走的劲儿。即便在卢诗臣的家里看见李松茗,他都只是转动着眼珠,目光无意识地跟着李松茗的身影移动,要是换在往常,估计早已经早话里话外打趣了。
李松茗看着他灵魂还未归位的姿态,从橱柜里面翻出了一盒柠檬片和一杯蜂蜜,泡了一杯比较淡的蜂蜜柠檬水,递给梁昭,说道:“喝一点吧。”
梁昭接了过来,说了一声谢谢。看着梁昭抱着水杯慢吞吞地喝,李松茗又给梁昭拿了一只一次性的牙刷。梁昭喝掉半杯柠檬水之后,仿佛总算从什么虚空的地方扯了半截儿魂魄回来,看着李松茗说:“你还挺熟悉老卢家呢。”
“……来过几次。”李松茗将牙刷递给梁昭。
在卢诗臣家里,李松茗确实已经太过习惯了,就仿佛他已经和卢诗臣一起生活了许久,而非只是
“才几次?”梁昭挑了挑眉,脸上浮现出来一点灿烂劲儿,仿佛往日的那个梁昭归了位,“这看起来不止几次嘛,看来我们老卢这次是栽了,从前他可不带人回家的。”
梁昭知道李松茗和卢诗臣的事情,虽然他热衷于和别人八卦以及说玩笑话,但是实际上很有分寸,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所以在医院里从来没有表现出过知道李松茗和卢诗臣在一起的事情,现下在卢诗臣家里,他倒是不再怎么顾忌了。
李松茗心里升腾起一点隐秘的喜悦来——为梁昭随口吐露的这一点特殊之处。
卢诗臣从厨房里拿着碗筷走了出来,说道:“看来是酒醒了?都有心思开玩笑了。醒了就起来吃饭。”
现在这个时间点,已经算是吃午饭了,李松茗醒来之后,就直接叫已经在卢诗臣家里已经吃过许多次的餐馆送了餐来。鉴于梁昭昨夜喝了太多的酒,还特地给他叫了一份小米粥。
梁昭把沙发上的被子叠好,去简单地洗漱了一下,坐下和两人一起吃饭。
“谢谢你了,老卢。”
“谢松茗吧,他出力最多,”卢诗臣说,“还有周棋,他给我打的电话。”
听到周棋的名字梁昭撇了撇嘴,虽然他不耐烦周棋这家伙,但是昨晚也确实是多亏了周棋打电话,否则梁昭今天不知道睡在那个犄角旮旯呢。
这天过后,梁昭依然还是那个八面玲珑、开朗无比的梁昭,照例忙里偷闲地在科室里同医生护士们插科打诨,探讨着各个科室形形色-色的八卦传闻。无论是李松茗和卢诗臣,还是梁昭本人,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起梁昭喝酒和醉酒的缘由,那天梁昭显露出来的所有的跟方城月有关的一切情绪,都心照不宣地被掩埋过去,一切都回归了风平浪静的日常。
太风平浪静了,李松茗有时候想。
无论是梁昭,还是自己与卢诗臣。
他和卢诗臣的关系也一如既往,过得寻常而平淡,他们用餐,约会,交谈,一起上下班,李松茗甚至隐约感觉更加好了起来。他在卢诗臣睡着的时候查看卢诗臣的手机,无论是徐磬还是别的什么人,似乎近来都没怎么联系。
这对于李松茗来说好像应该是好事。
但李松茗内心却始终有些隐约的不安,他知道这不安来源于什么——来源于周棋,来源于他并不知道的卢诗臣的过去,来源于他还未完全窥见、甚至根本未曾窥见的卢诗臣的内心。
今天卢诗臣去开了一个术前研讨会,会议时间拖得有点久,午饭时间之前,李松茗问卢诗臣会议开得怎么样。卢诗臣很快就给李松茗回了消息过来,说会议要耽误一些时间,让李松茗先去食堂,今天不必等他一起吃饭。
李松茗兴致缺缺地在食堂吃完了午饭之后,卢诗臣的会议还没有结束,李松茗便去了护士站旁边的阳台吹会儿风。这时候岑露给他发了消息来,问他是不是真的不用再进行“改造计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