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园犬有什么坏心思呢(85)
江闻皓的眸子颤了颤,静了下后也慢慢回应。
呼吸渐深,江闻皓的两只手腕被覃子朝分别压在枕头两侧,眼底在夜色中荡着光。
短暂分开之际,他的目光已变得有些失神。雪花膏的味道因为体温上升变得更加浓郁。覃子朝的眸色瞬间就又暗了几分。
突然,江闻皓神情一怔,在意识到某些微妙的变化后耳根迅速发烫。
覃子朝也是一愣,连忙撤开了些,神情有些尴尬。
他松开江闻皓的手腕,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收敛了下呼吸。最后觉得还是不行,掀开被子下了床:“我去厕所。”
“外面冷,在下雪。”
“没事。”覃子朝说着便快步朝门边走去。
手刚摸到门栓,突然就被紧随其后的江闻皓抵在了门板上。
覃子朝疑惑地垂眼看他,在黑暗里试图分辨出对方的情绪。
下一秒,覃子朝的呼吸忽然一乱,几乎是不可自控地发出了一声沙哑的沉吟。
他的头向后仰去,贴上了门板挂着的泛黄万年历。
门发出很轻微的一声响。
江闻皓全程都不敢看对方,皱着眉有些粗鲁地跟自己较劲。
覃子朝简直要疯了,喉结重重滚动。握着他的那只手从不干活,细腻柔软的像是最上等的羊脂玉。
因为平时接触最多的就是吉他的琴弦,偏偏修长的手指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茧。
覃子朝闭眼咬紧牙关,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他觉得现在这样简直就是对江闻皓的亵渎。
而与之相反的,他心里的某种恶劣因子也在成倍的迅速生长。随着越发急促的呼吸生出了想要把对方欺负的更狠的冲动。
暖炉里的炭火崩开,发出“啪”的一声。
屋外像是有晚归的人匆匆经过,低声交谈着什么……
江闻皓在结束的时候总算松了口气,他活动了下酸麻的手腕,骨子里的那点好胜心让他竟然还有点得意,抬眼冲覃子朝淡淡一扬眉梢。
覃子朝闭眼舒了口气,接着就跟江闻皓对调了位置。
门板又是一声轻响。
“等,我不用…!”
后半句话猛地抖了下,跟着就变了调子……
*
……
几声鸟叫将大地唤醒,阳光终于又从云层里探出了头,一片天朗气清。
房檐上的冰棱柱子在太阳照射下反着剔透的光,从倒挂着的顶端往下滴答、滴答落着水珠。又在覆盖积雪的窗台上砸出一个个深浅不一的小坑。
江闻皓推开门,瞬间就融入到了一片白色的世界。
炊烟袅袅,空气里弥漫着农村特有的柴火味。躲在鸡棚的鸡此时终于又有了出窝的勇气,咯咯叫着,在雪地里昂首阔步地找寻着散落的谷粒。
覃子朝早已起床去帮着大婶生活做饭了,江闻皓见距离老罗要求的集合时间还有一会儿,便独自在村里转悠。
不知不觉,就又来到了活动中心外的那棵神树下。
枯枝间同样积着雪,一刮风就会被簌簌吹落。
应该是有早起的村民又来拜它,树下多了不少新鲜的瓜果蔬菜,上面还挂着层冰晶。
江闻皓仰头看着那树,觉得比起之前光秃秃的样子,有了雪做衬托的它果断好看了许多。
他兀自又站了会儿,从兜里缓缓掏出手,犹豫地合十。
在这之前,江闻皓是个连生日愿望都不愿许的人。
“你要是真灵,那就祝董娥身体健康吧……还有我和覃子朝能……”他歪头斟酌了下,“长长久久”这词实在太肉麻,于是皱了下眉重新说,“希望我和覃子朝能永远都这么好。”
还剩最后一个愿望。
江闻皓淡淡睁开眼,觉得人不能太贪心,在心里默念。
——就先两个,等都实现了我再来。
树枝摇动了下,一只麻雀飞入碧蓝的天空。
……
*
重新返回学校的时候刚好是早操结束,江闻皓和覃子朝到食堂吃完了早饭,赶往教室时,就看到了站在门口张望的杜亚男。
见到两人,杜亚男赶忙上前。
她四下看了眼,接着拿出了一枚用纸仔细包好的白色小药片。
“这是我在董老师宿舍的桌子下捡到的,应该就是她平时经常吃的药。”杜亚男说,“但药盒我实在找不到。”
覃子朝接过药片,微微蹙着眉。
江闻皓知道他此时到底在担心什么。毕竟有谁会故意回回都把药盒处理掉呢。
“你把药给我,这周老陈正好要来给我送过冬的衣服,我让江天城找他在检测中心的朋友。”江闻皓顿了下说,“应该会很快。”
……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老师辛苦了!我超乖的q3q
第62章 咸菜
自从这场大雪过后,天就再也没回暖,直接从深秋过渡到了寒冬。
月末的最后一周,柳安县发生了件让人为之欢欣雀跃的大喜事。
邹大山死了,一句“祸害遗千年”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愣是比医生判断的存活期长了足足一年。
这天天没亮,柳安便开始热闹起来。秧歌队浩浩荡荡来到了邹大山家门口,伴着喧天的唢呐锣鼓,比过年时跳得都更加卖力。
一门之隔的屋内,邹莽原坐在桌前,正就着一碟咸菜喝稀饭。
筷子偶尔碰到碗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可以说相当淡然。
头顶原先用来放神像的龛屉边摆了两个蔫了的苹果和半截正在燃的香。上面的泥塑被随便扔在墙角的地上,邹大山的遗照被换了上去。
邹大山这人一直很迷信,邹莽原至今都不知道他拜的这到底是神是鬼,只知道为了这东西邹大山偷走了他攒了一年的生活费,他恨死这花钱还不保佑人的玩意儿了。
随着天越来越亮,有光透过失修的屋顶钻进来。刺的邹莽原眯起了眼,但手上依然在扒拉着稀饭。
屋外的喧闹声已经到了最高亢的时候,人聚的越来越多,听声音再过不多久应该就要破门而入了。
邹莽原加快了吃饭的动作,把剩下没吃完的那点咸菜扔进了放苹果的盘子里,供给了邹大山,最后抹了把嘴……
*
……
因为快期末考试了,覃子朝这周末就没回家,打算留在学校好好复习。清早起来,他轻手轻脚出了宿舍,带好房门,先是绕着操场边听听力边跑了几圈,接着就朝食堂走去,帮还在睡觉的江闻皓带饭。
在食堂门口,遇到了急匆匆的董娥。
覃子朝上前打招呼,在看到董娥的面色后微微一怔,神情变得严肃。
“怎么了老师。”
董娥顾不上跟覃子朝详说,简短道:“邹大山死了,我得去趟县里。”
覃子朝闻言先是意外了下,接着微微蹙眉:“他死了,您去干什么?”
董娥:“邹莽原自己在家。邹大山一死他家就只剩下邹莽原一个,柳安的人怕是会找他麻烦。”
董娥说完又要走,再次被覃子朝拦住:“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他顿了下,“我跟您一起。”
董娥原本想让覃子朝留校好好复习,但一想他说的也有道理,迅速点了下头:“那走。”
覃子朝跟在董娥身边,也顾不上违不违反校规校纪了,拿手机给江闻皓打了通电话,让他今天在宿舍里乖乖呆着。
江闻皓原本被吵醒后不耐的鼻音在听覃子朝说完情况后,沉默了几秒,撂下句:“校门口集合。”
果然在覃子朝和董娥赶到门口时,江闻皓已经在那儿站着了。
公交车晃晃悠悠颠簸了一路,总算到了柳安县的公交站。
车门一开,董娥最先冲了出去,直奔着邹莽原家的方向跑。
江闻皓和覃子朝对视了眼,也都紧忙跟上。
三个人跑过一道转角,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邹莽原家被围的水泄不通的大门。
穿着粉衣服绿裤子的秧歌队手里拿着带亮片的大扇子,边扭着十字步,边跟随着敲锣打鼓用一种古怪的唱腔高声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