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老实Beta(8)
周赦赧着脸,“可、可爱多?”
脑子完全掉线了,到底是从什么时候有的毛病,一看到许嘉音就变得不像自己……
“就是夸你可爱!”一声暴躁叫声从门边传来。
周赦讷讷转头,陡一下看见门旁边站着一个人,凶神恶煞地瞪着他。
江言……
周赦缓缓冷了眼睛。
江言走上前来,双手插着裤兜,冷呵呵笑道:“怎么着,可爱多,想和哥打架?”
周赦立在原地没动,眼里升起敌意。
遭受挑衅的动物,下意识的警告行为。
可江言野惯了,完全不当回事,见到对方不怕,反而挑起了兴趣,“哟哟,还敢瞪老子,一见着我家音音就脸红,你小子几个意思?我警告你——”
“江言!”许嘉音冷喝,“我警告你,不准找他麻烦!”
对峙的两人皆是僵了僵。
周赦别开头去,江言则瞪回去一眼,“护短是吧,行,你护,哥走了!”
许嘉音同样瞪,“把门带上!”
江言:“你——”
严格来说,这还是周赦第一次亲眼目睹俩兄弟的相处模式。
江言……他的记忆里没有这号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许嘉音身边的?
beta,实力不弱,长相也算过得去,可惜常年摆一副凶相,都快看不出原来的五官,挽起袖子的手臂肌肉鼓起,的的确确是个危险人物。
但面对许嘉音,这人从来不摆谱,说是爹也不为过……江言从他身旁经过,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
还是警告,他看懂了。
出于直觉,也可能单纯敏感,对这个号称哥哥的男人,周赦多了几分防备。
“咔擦”关门声,气势汹汹的小恶霸,听话走了。
许嘉音呵呵笑了声。
今日的他穿得格外好看,不再是上白下黑通勤风,杏色连帽卫衣,深咖九分长裤,棕白色块运动鞋,像杯暖和的焦糖牛奶。
他摇摇手里的棒棒糖,脑袋微微偏倒,左耳闪出细碎亮光,竟还戴了两颗银色耳骨夹。
“又看呆啦,我有那么好看吗?”
话音入耳,周赦满脸烧红,“嗯、嗯……”
情急之下,不知道回答了个什么。
许嘉音微微一顿,噗呲笑出来。他像只身体柔软的猫咪,轻快地跳下椅子,压着袖子在椅子上擦灰,“来,坐这里。”
周赦又愣了神。
第一次看见许嘉音用袖子擦灰,中学的操场,他跑得满头是汗,丝毫不介意台阶的灰,象征性擦了几下,坐下去仰头大口喝水。
那之后,莫名其妙的,他在家里做了同样的事,被管教劈头盖脸一顿骂,小题大做地告状到父亲那里去。
“学弟,怎么还发呆呢?叫你过来坐。”许嘉音直起腰,嘴巴鼓了鼓,“你不会嫌弃我踩过吧?我鞋底没灰的。”
周赦摇头,“不是,谢谢学长。”
许嘉音满意微笑。
他笑起来怎么能这么好看……
社长办公室,摆设像模像样,桌上甚至立着许嘉音的名牌——社团干部可不是相当就能当的,周赦心里发烫,学长还是那么优秀。
面前实木的办公桌,宽得像张床,许嘉音走到桌子前,屁股够着桌面,灵巧地坐了上去。
桌子高,椅子矮,周赦仰起头,他的脸就在上方,投下的阴影盖住周赦半张脸,周赦感觉有人狠狠捂住他的口鼻,威胁他命令他不准呼吸。
一颗汗流下来,他滑了滑喉结,“学、学长,你就坐这儿?”
许嘉音托着脸,两只眼睛无辜,“不可以吗?”
周赦低头躲开视线,“可以……”
他怎么说得出口不可以?
“那我们就开始吧。”许嘉音从他手中抽走报名表,举在面前仔细看,“性别,男b,年龄,19,毕业院校,莱洋私立高等学校……”
念读声渐渐低下去。
周赦心里一缩,下意识抬头去看。
然而他们中间挡了一张白色A4纸,挡住许嘉音所有表情——
学长他…会不会……
短暂几秒静默后,许嘉音淡淡移开报名表,露出仿佛分毫未变过的迷人笑脸:“特长无,学弟,你不是打球很厉害么?”
周赦愣了愣,接上他的话,“那是爱好……”
许嘉音撇嘴,“好吧,除了打球,你还喜欢做什么?
“运动。”
“打球不就是运动么?”
“……”周赦脸又烫了,“嗯,是。”
许嘉音不怀好意地勾唇,“那夏町呢,不用陪他?”
周赦没有答话,眼睛悄悄暗下去。
许嘉音似嘲非嘲地勾勾嘴角。
几分钟后,周赦难为情地张口打破沉默,“学长,不是面试吗?”
许嘉音不改笑颜,“我在面试啊,有什么问题吗?”
周赦被他堵了一下,郁闷地沉下头去。
他没见过这样面试的,但他不说。
他垂着视线,视线里出现许嘉音轻缓晃动的脚。
不是崭新但十分干净的运动鞋,露出的脚踝异常白皙清瘦,一只鞋子的鞋带居然是散的。
“学弟?周赦!”
什么东西敲在头顶,周赦恍惚抬头,原来是卷成圆柱的报名表敲到头顶。
许嘉音抬起手腕,卷成轴的报名表烟斗一样挑在手上,“又想什么呢?叫了好几遍都不答应。”
周赦尴尬抬头,“我,我在想,我好像真的不适合美术社……”
然而不给他时间说话,许嘉音瞥见了自己的脚,“啊,我的鞋带散了!”
念叨着,他弯腰够自己的鞋,屁股往下滑下来。
一寸一寸,一点一点,周赦来没来得及提醒,他惊呼一声,整个人往下栽去。
“学长!”千钧一发时刻,周赦接住了,许嘉音往前一扑,连带椅子,压倒在地上。
“啊——”许嘉音吓得惊叫,同时椅子倒地,砸出巨大声响。
一口热气喷到周赦脸上,看着遽然放大的朱砂痣,周赦双眼颤抖。
许嘉音压在上面,情急之下不知道怎么动作的,一个膝盖跪在他双腿中间,双手稳稳抓住他的肩膀,上半身整个和他贴在一起。
他的双手握在许嘉音腰间,他不觉收紧,学长好瘦……
极端暧昧的姿势下,两人视线相交,彼此都是轻颤。
然而下一秒,办公室门被狠狠推开,“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周赦吓得松开了手。
许嘉音狠狠抬起头,“江言!”
江言双手挡住声波,闭着眼往后倒退,“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走这就走!”
办公室门重新关上,周赦满脸通红。
他那双手无处安放,“学长,你、你没事吧?”
许嘉音似乎还在生江言的气,贝齿不高兴地刮过下唇,“没事。”
周赦等着他起开。
他好像没理由在人家身上多赖。
却突然间,头顶的灯灭了。
黑夜降临,神明赏赐的遮羞布,飘下来,盖住两个人。
许嘉音停住起身的动作,双手撑在周赦胸口,“什么?停电?还没到教学楼断电的时间啊?”
周赦狠狠吞咽喉咙,艰难张口说话:“学长,你先起来。”
黑暗中,许嘉音眼眸如星。他意外地听话,往旁滑下去,结束了暧昧的姿势。
不算太重的体重,轻飘飘就离开了。
周赦心里没来由的失落,然而失神间,许嘉音的手抓住了他。
温暖柔软的手,稳稳抓住他,一把将他拽了起来。他呆呆坐着,听见许嘉音的笑声:“学弟,没摔到哪里吧?”
周赦呆呆摇头,忽然想起他看不见,忙出声补充,“我没事。”
许嘉音便松开他的手,他觉得那不是手,是晴天里的一只蝶,乘着风来,随着风去,留下一抹温柔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