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漂亮举世无双(3)
“傅老师好。” 任可野看起来是个很随和的人,就是不太正经,大白天的约在酒吧见面,“如果您是想做艺术,就不用找我了。”
傅岹然没怎么经历过艺术与商业的取舍问题。他漫不经心道,“怎么说?”
“您已经是个很出色的艺术家了,” 任可野的语气说不清是恭维还是反讽,“虽然我不懂艺术,但我看得懂拍卖品的价格。”
“.........”
傅岹然其实并不太相信所谓咨询师能有多么“通天”的分析预测本领,他对大数据也一直抱着保留的态度。
市场分析、大数据管理...就像是在一桌已经上过的菜里挑满汉全席,可世界之大,怎么可能只有这一桌菜。
傅岹然并不怎么在乎咨询师给出的结论。他今天会来,也许只是想随意触发一下灵感。
不涉及具体利益的谈天画饼总是别有风味,这次的局氛围很好。
傅岹然话不多,大部分时候都只是抱臂靠在椅背上,静静观察着。
他是个离人群很远的人,又总喜欢像研究样本一样看千姿百态的人类。
“哟,” 上午酒吧里没什么客人。酒保闲得发慌,上酒时半真半假道,“任可野,你怎么还带别的帅哥来我们这里啊。”
傅岹然也不是个多正经的人。他接过酒抿了口,头都没抬一下。
“哎,” 任可野夸张地啧了声,“别胡说八道啊。”
酒保显然跟任可野很熟,开玩笑道,“下次我要告诉闻九天,你就等着被他一酒瓶砸下去开瓢吧。”
傅岹然手里的酒杯顿了一秒。
酒保的话迅速点燃了众人的八卦之魂,李开尤为激动。哄笑之中,任可野手舞足蹈。
傅岹然嘴抿成一条细缝,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大家(哭)实在是这段时间太忙了,滑跪...
第2章 去他妈的艺术
酒吧里的氛围渐渐浓了起来,人不多,空气中却仿佛有躁动的火星子扭动着身躯在起舞。
傅岹然放下酒杯,想出去抽根烟。
“其实,闻九天疯是疯了点,但真的是个妙人。”
傅岹然在一墙之隔的平台上拽了把铁椅子,无声地点了根烟,靠墙坐着。阴天正午的湖面白得寡淡,他正好能听见里面的人在谈论闻九天。
“在这个人人都披皮假装理性的虚伪年代,他坦率的疯狂显得特别可爱。”
“当初我俩认识,还是他主动加我微信的。”
...
傅岹然有点烦了。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常用的视频App。关注列表里,闻九天赫然排在第一位。
排序方式是最常访问。
傅岹然用力吸了一口烟,嘶的一声,浅灰蓝色的薄雾自由地弥漫开来。
“当时他说他想研究韭菜经济学,找我咨询一些专业问题。” 或许是在傅岹然的心理作用下,任可野的声音愈发聒噪激越,“我一开始以为他想泡我,结果他最后还真写了个正儿八经的报告!”
“说真的,我每次跟他约会,都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感觉自己活着。”
酒保绰约的声音宛若风铃,“上一个跟闻九天约会的人,也说过差不多类似的话。”
“那个唱摇滚的?”
“对。不过后来他好像被甩了。”
“你不可能指望跟一个小疯子天长地久的。” 任可野说。
…
淡淡取关。
傅岹然耐心地抽完手上的这根烟,把烟尾扔进旁边的垃圾桶,起身回了酒吧。
“哟,傅老师。”
傅岹然点了下头,重新坐下。他随意环视了一圈桌子,所有人的目光都似有若无地聚焦在他身上。
像是在端详一个展览上最昂贵的展品:明明看不懂,却在从众心理下心悦诚服地觉得它一定是值得敬慕的。
傅岹然对这样的眼神十分熟悉。他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并且已经自然而然地度过了很多年。
“什么事?” 傅岹然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自己的离场,什么都没提。他注意到桌边坐了一个刚才不在的人,像是酒吧里的工作人员。
“傅老师,” 新来的这位是酒吧经理,穿得优雅笑得俗气,“难得您大驾光临,久仰啊。”
傅岹然点了下头算作示意,甚至都懒得笑一下。他很清楚这些人的来意。
“您能不能...” 经理啧了一声,小心而大胆地措辞,“能不能给我们随便画点儿什么?”
“您放心,” 说着他又大手一挥,作保证道,“我就把它放在店里供着、展览,绝对不会拿去卖的!”
“抱歉,” 傅岹然不生气,却也没有被奉承到。他拒绝起来得心应手,“不是太有灵感。”
“您就随便...” 经理是个完全不会画画的,胡乱比划着,“画几条线也行啊!”
傅岹然被逗笑了。
“所以内容根本不重要,真正值钱的只是我的署名,” 他的语气有几分自嘲,神情中透露着一股可笑的荒谬,眼神却认真了很多,“是吗。”
“呃,”
经理似乎从傅岹然的话中感受到了什么,其他几人面面相觑,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 傅岹然淡然而坚决。他站起来,端起高脚杯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倒悬酒杯道,“我基本不以客观世界为对象进行纯粹的写生,所以灵感对我很重要。”
“好了好了,” 任可野站起来打圆场。他安抚地拍了下经理的肩,又对傅岹然道,“人家不太懂绘画,也就是随便问问,傅老师不要见怪。”
“哎呀,您不以客观对象进行写生啊?” 任可野略显夸张地活跃气氛,开玩笑道,“那昨天拍出去的那个什么玫瑰什么的...我看着挺写实的,该不会是赝品吧?”
提起那幅拍出高价的《玫瑰,白天鹅,美人》,傅岹然不知想起了什么。
他将高脚杯放回桌上,坐下后双腿交叠,胳膊随意地搭着扶手,“那是我年轻的时候干的蠢事,不值一提。”
或许是因为刚刚的小插曲,接下来的对话大家都谨慎了许多。
任可野大约在某些方面的确是个人才。傅岹然观察了他很久,最终确信任可野和他的同行们能力出众,同时身上又没有任何自己会赞赏的品质。
彻底庸俗且能干——傅岹然在找的,就是这样一个团队。
回去的路上仍然是李开在开车。
“今天有什么想法吗?” 李开注意了傅岹然一路,叹了口气,“这么长时间了,你也不说你到底要干嘛。”
“虽说我工钱不少拿,但——”
“任可野出报告的收费标准是多少?” 傅岹然打断李开,“我想请他帮我做一个游戏方面的市场调研报告,最好是能出一个完整方案。”
李开愣了愣,“应该也就比行业标准高一点吧,我去问问...不是,我本来以为你会觉得他们不够艺术呢。”
傅岹然正低头刷着手机,无所谓地抿了下嘴角。
“对了,” 李开已经习惯了傅岹然的距离感,又道,“就任可野那个约会对象,叫闻九天的,好像也开了个做外包的游戏公司,跟人合伙的。”
“我好奇看了眼他们的成品,竟然还挺符合你的审美的。”
做游戏的公司海了去了,傅岹然没作评价。他不知想起了什么,表情自然地爆了句粗口,“去他妈的艺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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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仓库出来,闻九天沿着小巷走了几十米远,才开始思考自己到底要去哪儿。
闻九天对这个城市并不熟悉,他站在十字路口有片刻的迷茫。
闻九天今天心情不太好。
倒不是因为展览门可罗雀。整活完毕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看三个月期满后,会收获一堆怎样奇形怪状的破铜烂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