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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盐(237)

作者:灰山妒 时间:2021-08-27 09:06 标签:NP 年下 HE 狗血 虐恋

  “无论陆长柏给你多少好处,你不能改他的姓,不能认他做父亲!”
  妈妈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一字一句,如同挟裹着无限仇恨的淬毒刀刃,逼近我的咽喉:
  “即使我死了,你也是我许可妍的儿子,一辈子都是!”


第228章
  我推开门,正好看见小汪在餐桌旁忙活。安德烈坐在对面,脸上被面粉蹭得脏兮兮,手里还端着一大碗打发的奶油。
  我错愕道:“这是?”
  “啊,许先生,你今天回得好早。”小汪讪笑着放下蛋糕模具,“这不是,你今天生日,安德烈想做个蛋糕庆祝一下,我给他打下手来着。”
  酸涩思绪在胸口泛滥,冲淡了和妈妈见面带来的沉重心情。我默了几秒,走近几步到安德烈身边,擦去他颊边面粉:“瞧你弄得,像只小花猫。”
  小汪习惯于鼓励他的任何进步,在旁边说:“许先生,原本我以为安德烈只能听懂,没想到他读书写字都没问题,只是以前没人跟他天天对话,讲得不顺。你不在的时候,他就跟我一起练习。这两天看不出什么,以后肯定会越来越熟练。”
  “嗯。”
  这声小小的应答来自我身侧的安德烈。他露出一个笑容,又不好意思似的悄悄瞥了我一眼,见我在看他便立刻低下头,装作专心揉面团。
  自从误将药物当作维生素的混乱一夜后,安德烈与我之间的无形隔阂散了不少,他不复冷淡,只是每每和我对视,总意外的有些害羞。
  我挽起衬衫:“到哪步了?我也来帮忙。”
  小汪的厨艺不错,我也学过一些甜品的做法,唯独安德烈有些生疏。他想挤出奶油裱花,却控制不好力道,弄得满桌面都是。
  小汪手脚麻利地收拾,安德烈看向自己的手,表情困惑又无措。医生说过他用药过多,神经受到强烈刺激和损伤,很可能以后都无法控制手指做好精细动作。
  这一点万不能告诉他,只是那脆弱的模样实在可怜,我连忙道:“今天的奶油有点稀,不好挤。正巧我不喜欢花里胡哨的装饰,咱们只需要抹个平面。”
  折腾了一回,也算是做出了个品相不错的鲜奶水果蛋糕。安德烈乖乖坐在我身侧,小汪给蛋糕插上蜡烛。
  他们买了整整二十七根,将蛋糕表面填得密密实实,看得我感动又好笑:“外面还是白天,吹蜡烛这一遭就免了吧?”
  我还没说完,安德烈起身跑去将客厅落地窗的窗帘拉上,又合住各个房间的房门,屋里瞬间暗了不少。做完这一切,他回到我旁边的位置,眼巴巴地看着我:“哥哥,可以了。”
  我扑哧笑出声,轻轻掐了下他的脸颊。小汪道:“过生日主要靠气氛,反正要吹蜡烛,许先生,你干脆许个愿嘛。”
  “你们也……太认真了。”
  昏暗房间里烛光摇曳,空气中漂浮着奶油的甜香气息,有人在我身旁露出期待表情。数不清有多久没这样平淡、温馨地度过生日——又或许从来没有。
  被这种孩子气感染,我虽然嘴上说幼稚,却还是闭上眼睛。
  无数思绪在眼前闪过。我想起自己曾那么疯狂地追逐家庭,渴望被爱,好像没有人爱我就要立刻死掉。其实并没有。所有我得不到的东西根本没有我以为的那么重要。但是我以前不知道,才会拼了命地伸手去够,一辈子活得像在不停逃跑,真是累极了。
  要是现在遇到十七岁的许俊彦,我就要拍拍对方的肩膀,和自己说一句,不用活得那么辛苦。
  真的不用那么辛苦。
  回望过去的二十七年,很多人参与进我的人生,他们的脸隐没在黑暗之中,分不清谁是谁。当时认为永远不会忘记的东西,美丽也好,丑陋也好,全部一一磨灭。
  我睁开双眼,安德烈的目光恰好和我对上。那双眼睛依旧明亮,笑容犹如带着晨露的玫瑰绽放在我面前,娇艳欲滴,无比动人。
  只有趁现在,血缘羁绊化为乌有,爱恨情仇随着记忆一同被遗失,所有将你困在我身边的东西,终于尽数烟消云散。
  趁你不爱我,趁分别还不会痛彻心扉。
  我不想再做第二次不合格的哥哥。安德烈,如果许下的愿望真能实现,你将在远离这一切的地方得到幸福。
  深吸一口气,吹灭蜡烛的瞬间,我仿佛听到那一年他在车里对我说的话:
  “我们都被困在牢笼里,区别是你已没有勇气逃走。”
  我不逃离。我和它对抗到底。
  接到杨沉的电话时,我正坐在去宋城住处的车上。
  隔板分开前后车座,也不必担心被司机听到谈话内容。我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滑动屏幕:“嗯?”
  “许俊彦,生日快乐。”
  那一端的男人声音低沉,带着些许沙哑。我的眼前几乎瞬间浮现出一幅画面:杨沉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拿着手机,另一只手疲惫地捋起额发。
  我抿了抿唇:“谢谢。”
  “给你定了份礼物,让人送到你家了。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图个吉利。”他说,“陆长柏太难缠,最近忙得狠。本来想早点跟你打电话,法务又临时开会,回过神发现已经到了下午。”
  “工作要紧。”我轻声道,“你别太拼,记得注意身体。”
  “我再拼也拼不过陆惊帆。其实哪怕你爸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未卜先知,我们的胜算已经很大。偏偏陆惊帆那个劲头,一天顶多睡三个小时,事无巨细亲自过问。”
  杨沉的话中带上几分烦躁:“确实,准备得越仔细越好,但有的东西过犹不及。他活像接下来要和阎王爷杠上,还没开庭就露怯,容易让手下的人紧张。我这一天天过得,真他妈折寿,都快神经衰弱了。”
  我耐心听着,知道他并非刻意发火,只是习惯在我面前抱怨,或发表些不能为外人道的想法,算一种释放压力的方式。
  “算了,不提这些。”他啧了一声,“你放心,有我在,目前进展顺利。赵远找你了没?”
  “……没有。”
  我们之间的“线”主要由赵远决定,接下来的安排如无变动,以他现在不多说一句多行一步的秉性,绝不会冒着风险与我联系。
  “我猜也是。所以我讨厌跟搞政治的人打交道,一个个滑不溜手。”杨沉说,“帮他卖命我认了,但愿他看在往日情面上,不要把你卖得彻底。”
  这话说得嘲讽,我不反驳,侧过身体靠向车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那声叹息是否被杨沉听到,通话短暂安静几秒,等他再次开口,已换了话题:“我去看了孙宁。”
  我眨了眨眼,开始怀疑自己的耳朵:“谁?”
  “孙宁,那个和你同居三年的女人。”他似乎在暗搓搓磨牙,说出的话怎么听都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她好像这个月要生了,身边没个男人帮衬,挺不容易的。”
  相处多年,我还能不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不禁扶额:“你没刺激她吧?那是许育忠的孩子,少瞎想。”
  “我们没见面……见面也无话可说。不过看在她照顾你三年的份上,我让助理提了点滋补品过去。怕她不收,留的你名字。”杨沉语气悻悻,“而且我哪敢刺激她,她挺着个大肚子,万一出什么事,你不得把我给撕了。”
  我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就算你去,孙宁也不会理你。她性格理智,不轻易和人置气,到时候自讨没趣的不知是谁。”
  他停顿几秒,忽然问:“许俊彦,如果没人找到你,让你一直隐姓埋名生活在S市,你会不会跟她结婚?”
  我没料到一贯只在乎未来的杨沉会问这种问题,原本想敷衍几句,却在玩笑话脱口而出前闭咽了下去。
  不知为何,我直觉他很在意我的答案。于是想了片刻,斟酌道:“首先,我觉得孙宁看不上我。我没有正式工作,也没稳定收入,还是半个残废……她长得漂亮,又正在事业上升期,这种处处比我优秀的女性,除非想作践自己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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