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勇】妙手仁心(10)
“维——克——托——这么久你去哪里了啊?!每天都被记者找上门来问简直要烦死了,去日本拍个广告人就不见了,是死在外面了吗?啊?”像只炸毛猫咪的金发后辈怒气满满地质问,声音太大手机险些脱手掉到地上。“还有你发的什么医生,是在医院等待寿终正寝时认识的还是怎么样?”
“唔,这是大人们的事情,亚性别才分化的小朋友不要来乱问。”笑着嘲讽了回去,成功地把手机那头的人气得牙痒痒。
那边的后辈满腔不耐烦地讲述着几家大牌厂商送来衣服却没人开门,结果几箱的衣物全被堆进了他的房间的不满,维克托笑着听,随手拿起矮几上放着的几张纸看起来。
那是勇利去抽血前做的检查结果反馈单,十几项血液指标皆显示正常健康。维克托前后翻翻,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准备放回去,却突然瞥见最后一张的角落里备注着‘停止使用抑制剂时长:一年七个月’的字样。维克托拿回来仔细看,这是什么意思?他平时看起来十分正常,信息素的释放也没有什么问题,只是一个没有伴侣的Omega不用抑制剂的话,是怎样过的这一年多?
“……老爷爷,你要是再不回来,小心你的代言全被我拿走了,没钱吃饭可不要来找我哭。”
“拿走吧,现在有人养我,不需要我出去挣钱了。”此言一出,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气到跳脚,还夹杂着师妹不怕事大的要看照片要视频的声音,“哈哈开玩笑的,我很快就会回去了。”
厨房里碗筷落地的声音骤然响起,随之是一阵手忙脚乱,维克托一惊,连忙抬头看过去,身着家居服的医生摆摆手,靠在柜橱旁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怎么了?”维克托将手里拿着的化验结果放回矮几上,起身向厨房走,“有事,回头再说吧。”不顾那端仍在哇啦哇啦的怒骂,语罢便结束了通话。
维克托走进厨房的时候勇利已经将那一片凌乱整理完毕,拿着盛着面的碗,催促他去餐厅吃饭,“没事,突然站起来有些晕手滑罢了。快去吃饭吧。”
虽然味道普通,但是外表看起来还是十分像是那么回事的。为了便于消化,勇利选的是给小朋友们特制的细细的面条,鸡肉切丝整齐地码在面上,上面洒一点葱花,十分清淡可人。他只给维克托煮了一碗,自己则捧着一杯热茶暖手,并不着急喝,看着坐在餐桌另一侧的人吃得开心,不时小口抿着杯里的茶。
这其实可以说是维克托到日本来吃的第一顿正经的餐食,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拥有在飞机上开始腹痛吃不下东西,之后又因为手术禁食,快两周只喝了点米汤的经历。虽然这次也是只有小小的一碗面条,
食毕,维克托起身要去洗碗,勇利伸手拦他,却被维克托按回去,“你做的饭,我负责洗碗也是应该的。再说,不运动长胖的话,以后接不到工作我可就要饿死在街头了。”
胜生勇利张张嘴却又还是坐回去,看着自家的厨房第一次多出了个Alpha哼着歌洗碗的身影,内心默默想着,明明刚刚还和别人说不用工作也会有人养。
没有摔碎碗碟,也没有把洗碗液洒得到处都是,这顿夜宵完成得十分圆满。维克托甩甩手,看一眼显示已经九点多的手机。
“不早了。”维克托坐回餐桌旁,看着对面的人,“那我,回去了?”
话说得十分节制守礼,完全不像一进门就把枕头摆到人家床上去的人。
“的确不早了。”胜生医生若无其事地低头喝茶,妄图把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冲散在茶水蒸腾起的白色雾气里,眼镜上也蒙蒙一片,“……今晚就住下吧。”
TBC.
第十一章 011.
胜生勇利拖了个凳子在趴在休息室的窗边晒太阳,熬了一夜的夜班之后连续加班让身体十分疲惫,暖洋洋地窝了一会儿险些真的睡着。
一旁挂着同款黑眼圈的美奈子医师困倦地打了个哈欠,不忘调侃他一句,“以前也不见你累成这样,节制一点啊,年轻人。”
被说不节制的年轻人幽幽地还了一个“你明知我连有都没有过”的眼神,疲倦地问道,“等会要一起回去吗?”
美奈子摇摇头,脱下外面套着的白袍走了出去,“不了,我还有约。”
胜生医生又趴会原处,扭头眯着眼看向医院正门方向,时隔两天了,仍有几个没有放弃希望的粉丝拿着礼物袋子和相机,在医院附近徘徊等待着。那日晚上有人上传了一张维克托出现在附近的照片,背景是便利店,身上病服的标志正是附近的这间病院,再加上之前暗传维克托·尼基弗洛夫生病住院的新闻,一下子似乎都得到了认证——维克托·尼基弗洛夫此时真的正因病休假在日本东京的医院。
直到这里,大部分人仍停留在猜测的状态,直到发现维克托的官方首页竟然转发了那张照片,自此一发而不可收拾。
于是第二天,无论是医院还是那间小小的便利店都被迷妹和记者们塞了个通透,医院动用了双倍的保安人员才勉强控制住了场面,将人群控制在不会干扰医院正常工作的范围。
只是他们不知道,走廊尽头的那间单人病房,自两天以前的那个晚上起,就再也没有人回去住过了。
而第二天早上,才从公寓才走进电梯里的两个人就接到了医院打过来的电话,告知了医院这边的情况,楼下那一群人正伺机捕捉的维克托先生,只好‘勉为其难’地留在了这幢公寓里。
勇利将钥匙放入维克托手心,让他回去屋里休息,自己一个人过去医院帮他取放在病房的换洗衣物。
那人还在接经纪人的电话,胜生勇利用嘴型无声地问,“一个人在家可以吗?”在谈话的间隙对站在电梯间里维克托挥了挥手里的钥匙,吐出一句刚学会不久的日语,“路上小心,早点回家。”
那晚虽然主动提出邀请让维克托住下的人是自己,一直以来只要抓住机会就用各种方式调戏人的Alpha竟然一反常态地老实下来,听话地换上了勇利借给他的宽松睡衣,在洗漱过后坐回沙发里,表示今天已经受了胜生医生太多的照顾,晚上自己睡这个就可以了。
看着模特先生缩着长腿把自己窝在窄小沙发上,完全不顾忌自己肚子上的刀口会不会因为蜷缩的动作而裂开,胜生医生皱着眉头把人从沙发上拉起来,板着脸一路攥着那人的手腕走进卧室。
然而却在发现床上摆得十分整齐的两只枕头时,愣在了门口。
原来那个进了屋子就消失了的枕头被放在了这里。原来这个人从最开始就打算留下来和自己一起睡。原来刚刚说要睡沙发是等自己先开口让他进来睡床。原来原来原来……
胜生医生眼角直跳,被拉进卧室的维克托见心思暴露,前一分钟还矜持推脱的Alpha迅速从善如流地躺进被窝,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是个病人,又拍拍空着的另一半床,笑眯眯地看着门口站着的勇利。“好吧都听你的。勇利,快过来睡。”
不但自己达成了目的,还切断了对方的后路。
怎么就变成这个结果了?胜生勇利靠着卧室的门框按住额头,只觉被气得七窍生烟却又拿他无可奈何。
虽然维克托平日总是言语挑逗,行为却从未做出过任何出格的事情。勇利低头掀起衣领闻闻自己,自觉和以往一样没什么问题,便钻进了自己睡惯了今日却多了一个Alpha的被窝。
距离平日里睡觉的时间还早,为了让病人早一点休息,小公寓里只留卧室里的一盏小台灯,胜生勇利瞪着天花板,陪身旁精神充沛的病人酝酿睡意。然而维克托却完全没有身为病人的自觉,躺在床上捧着手机刷个不停。
胜生医生躺着等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关机休息的意思,便撑着床坐起来,直戳戳地盯着玩手机的人伸出手去。
见他不高兴,维克托老实地将手机上交,双手投降状举于头侧。勇利将手机接过去,屏幕上还保持着之前的页面没有关,是他的官方主页,背景就是他最新拍的一组G牌代言。虽然转发和私信的提醒被关掉了,可图标上积累的数字却在迅速上涨着。
除了最初在电梯里要给他合影的那次,维克托几乎没有表现出过什么名人的架子,在所有勇利照顾过的患者中虽然经常不乖但是总体还都算是听话,让人总是忘了他其实是受世界千万男女爱恋着的人。
“我很快就回去了。”
听到那句话的时候胜生勇利仿佛听到自己的心脏咯噔一声,像是有什么零件少上了润滑油,艰涩得几乎无法运转。
等他拆线好起来,大概就是一切的结束了吧。
他把这个人从遥远的光鲜亮丽的世界里借了出来两个星期,而很快,他就要把这个人还回那个世界了。
胜生勇利看着身侧那人在昏暗环境里显得更加幽深的眼睛,这可能也是为什么那句挽留会破口而出:既然未来说了再见可能永远再也不见,不如就在这最后的几天时间中任性地放纵最后一次,在你的生命里再多留下一些我的痕迹。
把手机调整到飞行模式并锁屏,勇利把两人的手机都放到床头柜上摆好,随手按熄了灯。
被子偏薄,勇利睡前曾担心会不会把抵抗力低下的病人冻感冒。可贴上体温偏高的Alpha,被窝里像是多了个自体发热大火炉,还没来得及监督身旁的病人乖乖入睡,自己睡得倒是比以往都还要沉。
半夜恍惚中,勇利觉得身后有两只手牢牢地圈在腰上,动也不能动。迷糊着踢蹬着压麻了的腿要翻身,缠在腰上的手松了松,等他翻完身又自动自觉地搂了上来,哄孩子一样在他脑后拍了拍,本来要醒的人竟也真的被他这般敷衍的哄劝给拍睡过去。自此一觉到天明。
等早上闹钟响起,胜生勇利摸索着按掉尖叫的手机闹钟,揉着眼睛坐起来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人躺在床上。卫生间里传来阵阵水声,似乎是有人正在洗漱。低头看看自己腰间皱巴巴的睡衣,昨晚那根勒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的手臂,似乎又很难分辨到底是不是梦境了。
相安无事地度过了一晚,第二天勇利又是夜班不能回来住,连着一个早班值完,回到家的勇利只剩个飘走了灵魂的空壳,摇摇晃晃地越过开门的Alpha,一头栽倒在床上就不动了。
维克托坐到床边,轻手轻脚地帮昏睡过去的Omega脱下鞋子和外套,把人用被子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他眼下一片疲倦的阴影,任人来回摆弄也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自顾自地揪着枕套的边角睡熟了。
就这么放心我吗?维克托苦笑着摇头。那天晚上也是,面对着那张满心信任的睡脸,让本来蠢蠢欲动的Alpha欲图做点什么的坏心思都扔了个干净,听着怀里Omega平缓的呼吸声一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