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国师 上(182)
这一番话说完,桑中和蒹葭都是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就连英娘也流露出了微微错愕的神情来。
见半天没人应自己的声,倒是那王老三惨叫连连,喊着“不要,我知错了”。
徐福不悦道:“怎么像是头一次认识我一般看着我?”
桑中和蒹葭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先生怎么……怎么突然间能提出这么新奇的法子呢?
对,是新奇……他们默默在心底道,是新奇,不是残暴。
蒹葭转身就去将王老三从地上拎了起来,“我就把他埋在下头吧。”
英娘脸上似笑似哭,道:“这样很好,这样我也可以听一听他惨叫的声音了。”
蒹葭点了点,拎着王老三出了洞口,王老三一边挣扎,一边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他实在小看了蒹葭,蒹葭能轻松扛起盛满水的桶来,一只手自然也能将他抓住,任他怎么挣扎也是逃不掉的。
王老三以为自己的血快流尽了,浑身疼得像是要被剖开了一样,蒹葭一松手,将他砸在那土坑上。
英娘忽然撑着山壁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到洞外,居高临下地看着那王老三,眼神冰冷,王老三不小心和她的目光相撞,结结实实地打了个哆嗦,心中恐惧倍增,原本的惨叫声也被他掐在了嗓子里,像是被吓得硬生生的发不出声来了。
这一番动静太大。
小姑娘被吵得拧起了眉,张嘴叫了声,“阿娘。”
恰好在此时,有两个大夫被差役带了过来,那两个大夫老远就听见惨叫声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待他们走近了,一看蒹葭正在活埋一个男子,而还有一个女子站在洞口处,身上衣衫单薄褴褛,脸上的表情有些可怖。
两个大夫齐齐打了个冷颤,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心中惊恐不已,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进了山洞。
“先生,人带到了。”差役也觉得一阵胆寒,见到徐福后赶紧将大夫推了出去,恨不得快快离开。
哪怕是撞见徐福手下的人切人肉,他们也是不敢说半句话的。他们都知晓徐福是个不可得罪的人物,如今见了这般狠辣手段,那更是敬畏不已。心中暗道,说不定人家真是神仙呢。
差役们忙告退离开。
大夫颤巍巍道:“先生?可、可有指令?”
“去瞧一瞧她。”
大夫这才注意到那角落里还有个小姑娘呢,也不敢多问,他们忙围了上去,不敢怠慢分毫。
桑中指了指那洞内疯疯癫癫的男子,道:“先生,这人如何处置?”
徐福头也不抬地道:“便与那王老三一并处置吧,给他做个伴。”
桑中点头,大步走上前去,将那男子拎起来,毫不留情的,直接从洞口出来便扔了下去,那距离虽然不高,但也足够叫那男子痛得如同粉身碎骨一样了。
蒹葭就顺便将两人一起埋了。
洞内的大夫听见外面惨叫连连,一边哆嗦,一边抹汗。
“日后便要好生照顾这二人,尽心医治,可能做到?”徐福淡淡出声。
他这副淡漠的模样,让那两名大夫心中畏惧不已,忙道:“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是,应该做的,学医之人,救人命,乃是本职。”
徐福“嗯”了一声,“那就如此吧。”说着他挪动了脚步。
小姑娘就在此时睁开了眼睛,她看向了徐福的方向,大约是神志未清的缘故,她的目光都难以聚焦,只能瞧个模模糊糊的轮廓,她笑了笑,干裂的唇渗出了血丝来,小姑娘恍然未觉,“仙人,你要走了吗?”
“嗯。”
“去哪里呢?”
徐福随口扯了一句,“蓬莱仙境。”
小姑娘点了点头,“那我……活下来,就去参拜仙人……”
“嗯。”徐福应了一声,这才转身走了出去。等那小姑娘长大了,未必会记得他。
“桑中,蒹葭,回雒阳城。”
“喏。”蒹葭踩了踩脚下的土,拍了拍手上的灰,快步走开了。
王老三二人见求饶惨叫都无效,便只有痛骂出声,什么话难听便骂什么。
徐福一行人上了马车,渐渐驶远。
英娘双腿一软,跪倒下来,嘶声道:“多谢……多谢仙人!”话未说完便已是泪如雨下。
此时一大夫走了出来,小心地将英娘扶进了山洞之中,倒是没有什么嫌弃之感。在那大夫眼中,英娘便只是个需要他来医治的病人而已。虽然他小心避开了英娘身上化脓溃烂的地方,但他倒是尊重英娘的。
英娘进了山洞,见女儿发出了痛苦的叫声,“阿娘……阿娘……难受……”
“别怕。”英娘拍了拍她的额头。
小姑娘张开了手掌,“阿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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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走在回城的路上,那厢嬴政已经处理完了所有的事务,转头一瞧,却还是没有徐福的人影,他将侍从叫到面前来,这才知晓徐福出了郡守府,嬴政的脸色顿时就阴沉了起来。
难道这是不愿同他回咸阳的意思?
嬴政心中顿时说不出的烦躁,就好像捧在掌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突然间不跟他玩儿了,要插着翅膀奔远方去了。
丢了珍宝的感觉,能好吗?
偏生那报信之人,还跪在嬴政跟前道:“请王上回咸阳。”
嬴政扫了他一眼,报信之人吓得直打哆嗦,但还是梗着脖子没有丝毫后退。
嬴政起身道:“即刻启程。”报信之人如此慌张,或许咸阳城中情况比描述的还要不容乐观。不过他依旧不喜欢此人来要求他。区区小人,如何敢以这等口吻与君王说话?
报信之人被侍从扣押了起来。
嬴政出了郡守府,翻身上马,同时将刘子训叫到跟前来,“待到寡人身前的徐奉常归来,你便告知他,寡人先行回咸阳去了。”
刘子训微微瞪大眼,忙应下来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心中如何震惊。奉常……原来那徐先生,竟然是奉常!这官职可也不小了。何况那徐先生年纪轻轻,瞧上去还像是未加冠一样。当然这也不算什么,最令他惊奇的,还是王上的口吻。能被王上这般对待的,能有几人?
等刘子训回过神来时,嬴政一行人已经走了。
刘子训转过身,见一人还冷冰冰地站在那里,他小声道:“你不随王上走吗?”
那人瞥了他一眼,道:“我在此处等候徐先生。”
刘子训顿觉复杂不已,王上对待看重的下属果真是厚待不已啊!竟是还留下了侍从等待那徐先生。
就在此时,一辆马车遥遥驶来,驾车的正是蒹葭。
蒹葭跳下马车,走过来,“甘棠,你如何站在门口?”
甘棠皱眉道:“先生呢?”
“先生在车上啊……”蒹葭话音未落,甘棠已经快步走上前,将车帘一掀,“先生,王上命我在此等你。”
徐福一怔,“王上呢?”
“王上已经先行回咸阳了。”
徐福脸色冷了冷,一句话也未说,心里头极为不舒服,就跟陡然被谁挖走一块似的,空荡荡的漏着风。
原本遮风挡雨肆意纵容的大树,现在忽然换个地儿了。
仿佛丢了钱一样的感觉,这滋味一点也不好!
徐福脸色一黑,将那车帘扯下来,“去追。”
蒹葭和桑中都还有些懵呢,甘棠已经反应过来,拎着蒹葭就带着他上了车,然后代替了蒹葭车夫的位置,一抽马屁股,又风风火火地朝城外去了。
站在郡守府门口吃了一嘴灰的刘子训:……
旁边的差役小心道:“嘿嘿,郡守……”
刘子训黑着的脸顿时舒缓了开来。
对啊,如今他是郡守了,还有何事能令他不开心呢?刘子训满面微笑地转身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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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带徐福在身边,嬴政自然没了诸多讲究,他带着一干人,骑着马快速奔上了小道,所行之处,只能瞧见无数马蹄印和飞扬的尘土,余下的便是一抹抹残影了,可见他们速度之快。
徐福这头坐着马车,如何能追得上?
徐福心中不悦。他本要与嬴政一同回咸阳,结果倒好,嬴政直接将他扔下了。徐福觉得胸口闷得难受。
桑中敏锐地察觉到他的脸色不好,不由问道:“先生可是何处不适?”
徐福冷着脸,“胸口不适。”
桑中抬手指了指,“先生,龟甲要掉出来了。”
徐福低头一瞧,胸前放着龟甲坠了一半在外头,沉甸甸地吊着,胸口能舒服吗?
徐福将那龟甲扯了出来,心中更为不快了。
桑中在心底叹了口气,转移了目光。想来先生心中定是挂念着王上的……
甘棠和蒹葭二人坐在外面……抢缰绳。
甘棠要驾马车,蒹葭不许,总觉得甘棠抢了自己的活计,蒹葭要驾马车,甘棠更不许,言他粗心马虎,指不准将马车驾到河沟里去了。甘棠怒极,将蒹葭压得死死的,以身形优势取胜,猛地一抽马儿,马儿突然狂奔起来,这一狂奔就难以停歇下来。
徐福在马车里差点摔个大马趴。
而桑中的头在马车壁上,连续磕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体,脸色顿时难看得如同黑炭一样,就知道,这二人驾马车实在不靠谱。他摇摇晃晃起身,正要出马车,将那二人换下来,但是马车一路疾驰,晃得他肚子里都要翻江倒海了,桑中怎么还能驱赶那两人?于是,这马车就如同脱了缰一般,朝着前方飞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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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嘭”的一声,马匹之上,突然有人栽倒了下去。
有侍从高声喝道:“王上,那人死了!”
嬴政拉住马儿,众人不得不紧跟着统统停了下来,他们回转身去看,只见之前被他们扣押起来,与其中一名侍从同骑马上的报信人,此时已经倒在地上,睁着双眼,口鼻溢血。
嬴政心中觉得不对劲,朝四周扫了一圈,那些侍从也不是笨人,一个个都戒备了起来。
“走!”嬴政没再迟疑,再度拍马飞奔。一轮箭矢从林中射出,可惜嬴政一行人跑得太快,箭矢恰好都射了个空。见事不成,两旁的林子里跳出了一群作刺客打扮的人来,手中持有兵器,一路飞扑而来,他们的目标是嬴政。
嬴政拉住马儿,面色冷厉,抽出随身佩剑来,厉声道:“宰了这群贼人!”正好,发泄一番他心中怒气。
“喏!”众人高声应和,也拿出兵器来,奋勇地扑上去与那些刺客缠斗在一起。
马儿被弃在一旁,丝毫没有要弃主人逃跑的意思。
此时又有一阵马蹄声近了,嬴政脸色更加难看了。
谁知是敌是友?
那些刺客已经被解决了几个,而嬴政带的侍从也死了两个,其余侍从此时浑身紧绷,紧张不已,若是那方来的是敌人援军,那他们也要血战到底,护得王上离开。
他们却不知,此时对面的刺客也浑身紧绷,满脑子都是,妈的我们没人了啊?怎么又来人了?是对方援军吗?好着急!杀不到嬴政怎么办?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双方的厮杀声都不自觉小了许多。
“王上?”一声惊呼陡然响起。
那马蹄声顿住,只见一辆马车停在跟前,马车之上跳下一名男子一个少年,二人双目都像是要喷出火来,他们直接冲了上来,刺客们心一凉,就被来个割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