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我家太子幼崽为何这样 上(188)
“真奇怪。”
允礽喃喃,“分明很暴躁,可是在阿珠身旁坐着,又不那么生气。”
“可能太久不见,所以保成有些新奇?”
“新奇?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允礽随意说道,“阿珠在我心中,一直都是一样的。”
“是哪样的?”贾珠有些好奇。
允礽想了想,总算露出个小小的微笑,“不告诉你。”
贾珠不被告诉,也不生气,任由着太子把玩自己的手指,自己慢吞吞地说道:“我有些……”
他抿紧了唇,像是羞涩,又像是为难,非常不好意思地逼着自己说出来。
“……我有些,想念殿下。”
既开头最难的一句话已经憋出来了,后续想要再说,也就不难了。
“希望殿下……身体安康……但是现在看起来,殿下瘦了好多。”贾珠断断续续地,软绵绵地说道,“……都瘦下去了。”
他看着太子原本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眼下已经彻底清瘦下去,好像一下子长开、长大了般,眼前的太子殿下带着比从前锐利许多的锋芒。
那或许会叫人害怕。
可贾珠却觉得眼下的太子……方才更符合他的本性。
“阿玛心疼坏了,每日都盯着我吃食,”允礽恹恹地说道,“他可真叫人害怕。”
“……殿下可还记得,从前是怎么逼着我吃的吗?”
“那不一样!”允礽奋力地给自己开脱,“阿珠吃的着实太少。”
可他是长开了!
长开了懂吧,阿玛!
贾珠无言地看着太子。
太子气呼呼地看着贾珠。
半晌,两人一起笑起来。
太子的额头靠在贾珠的肩膀上,有些低沉地说道:“阿珠在真好。”
贾珠轻声说道:“我一直都惦记着保成的。”太子轻轻笑了起来,又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黏黏糊糊地表达了自己的想念之情。
不经意间,贾珠忽而想起一个问题,许是眼下还算和谐,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保成,当日/你是不是与,太皇太后说了我,什么?”
他问得有些吞吞/吐吐。
这也因为贾政。
贾政听闻他曾经见过太皇太后最后一面——至少是对外人而言的最后一面后,就反复问过贾珠关乎此事的方方面面,可贾珠着实不知为何。
被问次数多了,贾珠不自觉就惦记着这事。
太子并没有露出悲伤的情绪,或许更多的压抑早在之前就已经袒露得彻底,变得无比死寂。
他轻轻咬了一口贾珠的耳朵。
力道不大,却是慢条斯理地研磨着,含糊说道,“……阿珠何不自己寻一寻缘由呢?”
他笑。
“就是不知,阿珠知道后,会不会后悔?”
第62章
贾珠在发呆。
这对他来说算是一件最近常有,而从前不常有的事。
他看着正在写的文章发呆。
太子师傅正在上面授课——但那个人不是汤斌,真是太好了——贾珠的耳边快速掠过他在说话时的一些声音,并非真的听得清楚,他大多数时候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为着那些他到现在都没有解惑的答案。
贾珠觉得允礽有点奇怪。
当然,在经过亲人去世后的痛苦,任何人都会有所蜕变,可贾珠觉得太子的变化更多……或者说,并非是从此开始,而是从更早的时候。
在贾珠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有了这样悄然的变化。
允礽更加亲近他,无时无刻想要和黏在一起——这当然很好,因为贾珠同样喜欢允礽,没有任何一个朋友能够比得上允礽——但是,他知道允礽所求的更多。
可问题就在于,贾珠想不出来还能有什么东西,是他能够给的?
能给允礽的,他都已经有了。
允礽几乎知道他所有的秘密,知道贾珠所有的习惯,他们从小时到现在,他和允礽呆在一起的时间,甚至远超过亲人,他猜不出来还能有什么……
是他没给允礽的。
贾珠敏锐地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从允礽对他过度的亲昵开始,从他遗患了咬人症开始,从……
贾珠头疼地揉着自己的额头。
“贾珠,你来说说这句话是何意?”
太子师傅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将走神的贾珠立刻拉了回来。他下意识听着这话站起身来,有些茫然地看着坐在位置上的老者。
贾珠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总算在那些从耳边掠过的声音里找到了提问的内容。
他慢吞吞地回答。
老者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平静地说道:“坐下罢,莫要走神。”
这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叫贾珠非常尴尬,坐立难安。
此后的课程他便老老实实地听讲,不许再让自己有一丝一毫地分神。
等到太子师傅悠哉悠哉地走了,日头西斜,残红如血,叫整个室内都昏暗起来时,曹珍才转身看着贾珠,挤眉弄眼。
“贾珠,你在课上走神,这可实在难得。”
贾珠苦笑,不经意地看了眼太子。
殿下正在漫不经心地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起来。
这么点小事,他还是会给自己做的。
而后,太子冲着贾珠露出个微笑,“我要去乾清宫一趟,阿珠今日早些回去,莫要再熬夜读书。”后者是清晨刚碰面的时候,太子从贾珠嘴巴里挖出来的事情,“不然再叫我知道,阿珠会后悔的。”
已经是叫贾珠后悔不已,早知不该把罪证主动呈上,果不其然被殿下拿捏住了。
贾珠慢慢颔首,看着太子大步出了宫门,带着人匆匆离去。
格图肯:“殿下最近和皇上的关系甚好。”
曹珍:“从前不就非常好了?”
格图肯摇摇头,“我是说,更加亲近了。父亲说,他们去议事时,还曾看到太子殿下主动宽慰皇上,也有别的一些举动。感觉是太子更会……”他歪着头想了想,“更会表达了。”
身为此事推动者的贾珠深藏功与名,站在殿门口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收拾好了吗?”
两个人急匆匆地赶上他。
外糙内细的格图肯不忘往贾珠的肩膀上一搭,混不在意自己的过分亲近——反正殿下又不在这里——他开口,“也不能怪曹珍这么好奇,贾珠,你平时是不会允许自己在学习的时候走神的,你知道的吧?”
曹珍和格图肯都或多或少因为这原因被师傅训斥过,可贾珠没有。
几乎从来没有——今天是第一次。
贾珠慢吞吞地捏着指尖,平静地说道:“我是人。”
是人,总会有失神的时候。
“是非常要紧的事?”曹珍插了一句,“说不得,我们可以给你解惑呢?”
贾珠拧着眉头犹豫了一会,缓缓点头。
“可能,毕竟你们的朋友许多。”
格图肯和曹珍都是擅长交友的,贾珠去过几次他们邀请的宴席,他们举办的诗文宴会上,簇拥在他们身旁的贵公子与小姐们可不少。
纵然有着他们家世的缘故,可如果不是他们擅长如此,也不会有这样的成效。
“是关乎朋友?”
曹珍和格图肯挑眉,肯定是太子!
贾珠颔首,“我有一个朋友,他,我们从前相处的时候很愉快,但近来我总觉得,他似乎不满足于此,他还想在我身上得到更多的东西……”
“利益?”格图肯谨慎地说道。
贾珠摇头,否认了。
“他的家世比我好,我们两个在一起,要是朋友身边的人,或许,是许多人知道的话,只会以为是我高攀。”
“在一起”与“高攀”这两个词,叫曹珍敏感的神经发动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说道:“你很喜欢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