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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和他的白猫师尊(下)(17)

作者:肉包不吃肉 时间:2018-07-31 21:44 标签:重生 虐恋情深 仙侠修真 年下

  徐霜林欣然自若道:“从前我跟你们讲道理。但没人听我的。”
  他顿了顿,嘿嘿笑了起来:“后来呢,老子成了一个疯子,你们却要拉着疯子论个黑白分明,你们这些正人君子啊……有趣。”他呱唧呱唧拍起巴掌来,“真是太有趣了。”
  站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墨燃,此时忽然问了一句:“所以,你自己就要求个公平,对吗?”
  “……”徐霜林的目光一寸寸上移,移到了墨燃脸上。
  他们两个在料峭风寒的石台上对视着。
  在墨燃眼中,徐霜林的影子渐渐模糊,他看到的仿佛不是眼前这个肢体腐烂苟延残喘的男人。
  他透过徐霜林,看到了另一个影子,头戴珠玑旒冕,身着黑金黼黻华袍,他看到了踏仙帝君,看到了前世的自己。
  “我们来的路上遇到了南宫柳,他管你叫陛下,你给自己封了神。”墨燃道,“你成了这个天宫里的帝君,执掌着审判的权力。你说什么是对的,什么就是对的,你说什么是错的,什么便错到离谱,生杀夺与都由你,这就是你的公平?”
  徐霜林沉默片刻,而后冷笑。
  于是墨燃看到踏仙君在冷笑,苍白英俊的脸上覆满讥嘲。
  “是又如何?你也看到了,曾经我也信尔等正人君子,信所谓世间公平,可结果怎么样?”
  他顿了顿,在神武之阵前来回踱步,眼睛里闪动着激越的光:“是你们,把懦夫奉作英雄,把英雄踩在脚下。是你们,把努力当做粪土,把茅厕修成神坛。是你们,把谄媚看为友善,把傲骨看作架子——你们做尽了恶事把我踩到泥潭里!!然后跟我说,我哪怕受了再多罪过,哪怕兄弟阋墙饱受栽赃,哪怕衣不蔽体受尽屈辱——那是我自己的事情,再怎么样也不该把怨气发泄到无辜之人身上——哈,简直笑话!”
  墨燃看到踏仙君的冷笑越来越夸张,逐渐变为狞笑。
  “千夫所指的不是你,背负莫须有罪名的不是你,你当然可以说尽人间漂亮话!而我,我不过是在以我自己的方式,求个天下有道而已。”
  “……天下有道?”墨燃立在踏仙帝君的对面,他问,“为了你自己的天下有道,杀了多少人。你自封为帝,脚下是累累白骨,滚滚鲜血,你难道就不曾有过一星半点的忏悔吗?”
  “有什么可忏悔的。我杀了他们,但我自会给他们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们都会成为我麾下的棋子,从此所作所为皆由我所掌控,从此黑白一清二楚,善恶泾渭分明,这才是人间公道。”
  墨燃沉默一会儿,说:“看来,你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丈量人间的尺子了。”
  “我就是这把尺子。”
  徐霜林猎猎立在风里。
  他是众人眼里的南宫絮。
  是墨燃眼里的踏仙君。
  他说:“你看看前殿,你竟不觉得漂亮?良善之人个个安居乐业,丑恶之人受烈火焚身,鼎镬烹炸。谁捅过别人刀子,就让他引颈就戮补回来,一笔笔账算得清清楚楚,血债血偿,难道有错吗?”
  墨燃:“你可真看得起自个儿。”
  然后他听到踏仙君回答:“我为什么要看不起自己?在我看来,这便是最好的因果报应了。”
  一时再无人说话。
  众人大抵都因徐霜林这一番疯狂言论而感到震惊。
  他们来之前,很多人都觉得徐霜林做这一切,大概是为了权力,为了私仇,诸如此类。
  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徐霜林竟觉得自己做着一切都是对的,为了公平公道。
  但这世上,谁又能做那把最公平的尺子呢?就连神明后嗣天音阁都未必能做到。
  墨燃站在原处,过了一会儿,他的内心总算恢复了一些平静,他望着与自己对峙而立的踏仙君。
  旒冕消失了,英俊的脸庞凹陷下去,变得焦黑。
  他眨了眨眼,面前的人是徐霜林,不是踏仙帝君。只因徐霜林与前世自己的作为太过相似,他竟生出一种隔着时空,与自己遥遥对话的错觉。
  “好,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大殿内的棋子,你哪怕灵力供给不足,也要让他们保留生前心智,你在这个天宫建了你自己的邦域,从此你是神是佛,是帝君陛下,你把世间一分为二,善归善道,恶归恶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公平了。”
  他说着这一段话。
  与此同时,他脑海中犹如疾风片雪,飞快地掠过许多与徐霜林有关的记忆残片。
  ——前世,为了救回叶忘昔,一念之差,死于剑下的徐霜林。
  站在三生别院里,赤着脚,笑嘻嘻逗弄着鹦鹉的徐霜林。
  金成池边,向自己兄长讨要一片橘子聊作奖赏的徐霜林。
  蛟山的橘子树,心智回到幼年纯澈时的南宫柳,无间地狱里被抢回的罗枫华……一桩桩一件件串在一起,山呼海啸般涌进他的思绪里。
  墨燃抬起黑沉沉的眼睛,那眼睛里既无嘲讽,也无鄙夷,只是那样安静地望着他:“我说的对吗,南宫絮?”
  “叫我徐霜……”
  “不,你就叫南宫絮。”墨燃一步步上前,他看着那个肌骨溃烂的男人,他知道在场不会有人比自己更清楚南宫絮此时此刻所想,他们曾都是被逼上绝路的人,前世的踏仙君,这世的徐霜林,一样的。
  他洞若观火,他紧盯着徐霜林脸上最细微的变幻不曾错放。
  他停下脚步,忽然垂眸。
  “天那么冷,地上那么凉。”墨燃轻声道,“南宫絮,你为什么不穿鞋?”
  徐霜林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但他很快便将闪烁的眼神重新冻得固若金汤:“我不穿我愿——”
  “你是不是很喜欢叶忘昔问你这句话?”
  “……”
  “那天我去三生别院,第一次见到你,你就没有穿鞋子。”墨燃道,“是她后来叮嘱你让你穿上去,你脸上那种心满意足,恐怕你自己都没有觉察。”
  墨燃凝视着徐霜林的脸庞。
  那是他在飞花岛,看着对岸临沂熊熊业火,滚滚浓烟时,心里就在揣测的答案。
  “南宫絮,你一直希望有个人注意到你光着的脚,希望有个人跟你说——”
  一直笑吟吟的徐霜林脸上忽然闪过一丝恐惧,他竟往后退了一步,鼻梁上皱,面皮狰狞:“你闭嘴。”
  墨燃自然不会闭嘴,他看着徐霜林,原本只是揣测的东西,在徐霜林突然激烈的反应中,化为真实。
  墨燃看着他,他觉得自己看到的不是徐霜林,而是前世那个在黑暗困顿中无处脱身的自己。
  “把鞋穿上吧,地上凉。”
  倏地如猎豹跃起,光影攒动神武争鸣,徐霜林陡然暴怒扑上去拽住了墨燃的衣襟,那只正常的人手和那只腥臭的鬼爪同时攥住他,徐霜林眼里充满了血丝,他咬牙切齿道:“给我闭嘴!你给我闭嘴!”
  “好,我闭嘴前,再多说一句。”
  “别说——!”徐霜林近乎是有些绝望的,他犹如被拔去了逆鳞的龙,血流如注,“别说……”
  “叶忘昔,当真像极了罗枫华。”
  这一声轻描淡写,却在瞬间抽空了徐霜林所有的力气。
  他哑然了,茫然立于地。
  周围一些曾经见过罗枫华,也见过叶忘昔的人都是一愣,他们在脑海里回想着这两个截然不同的人,没有亲缘,甚至在滚滚红尘中,一个都已死去了,另一个才出生……可是这一提点之下,他们才忽然惊觉——啊,果真是如此。
  叶忘昔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甚至是性格脾气,语态神情,都和当年徐霜林的授业恩师罗枫华如出一辙。
  徐霜林蓦地撤回了攥着墨燃的那双手,指爪狞扭,他把脸埋进掌心里,肩膀微微颤抖。
  薛蒙喃喃道:“他……他是在哭吗?”
  哭?
  不会的。
  徐霜林埋首于掌,良久后,他肩膀的抖动越来越明显,指缝里漏出扭曲诡谲的轻笑:“哈……”那笑容如同涟漪般扩大,他忽然放下双手不无疯狂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像?简直无稽之谈!墨宗师,你见过罗枫华吗?你也就是在无间地狱开启的时候,见过了他的尸身一眼,就凭这一眼,你说他们像?你未免也太自信了点儿。”
  “既然你自己提了无间地狱,提了罗枫华的尸骸。”墨燃道,“那么我问一句,他在哪里?”
  徐霜林眼神狠戾,笑容蓦地拧紧:“什么他在哪里?”
  “你的邦域之中,善恶惩戒,或沉或荣,都由你掌控。但你连南宫柳,最后都没有舍得动手杀掉,你还解了他的凌迟果诅咒——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不过,既然他在,罗枫华没有理由会被你舍弃。你灵力不支,要把魂魄献给神武,但金成池桃花源与你交手数次,我知道你实力不至于衰微至此。”
  徐霜林:“……”
  “之所以撑不住了,除了珍珑棋局使用太过,还有一个原因,那也是你这些年在苦苦修行的第二门禁术。”
  墨燃顿了顿,那一刀终于刺落:“你的重生术,终于把罗枫华从十八层炼狱救回来了吗?”
  话音未落,徐霜林已面如灰泥,他正准备说什么,忽然间,他背后一直在流转的那个黑漆漆的阵法腾起了一道白烟。
  薛正雍百经沙场,反应最快:“不好,那法阵后头还有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胖友们,窝还在出差中,宛如一个海上劳工,但是窝每天都有在看评论~发现大家有个误会……之前说的要看仔细嗷,配角栏的人物不会死,(划重点)但是boss组除外(划重点),也就是只要是boss,待在配角栏也没机会活着的,捂脸捂脸


第226章 【蛟山】永难忘
  众人的武器已刷刷亮出,薛正雍将薛蒙护在自己身后,面色极差:“蒙儿你别过去,你在爹后面好好站着!”
  方才众人看到武魂之阵,自然不会想到要去打破,因为武魂之阵一旦旁人破了,徐霜林灵力迅速委顿,很可能马上就会死去,而他们还有话要问他。
  谁都没有料到徐霜林居然在武魂之阵的下方,还藏着一个阵法。
  那会是个什么阵法?
  是用来逃生的空间裂缝?还是鱼死网破的凶悍血咒。
  楚晚宁抬手,在众人和那个阵法之间落下一道屏障。
  南宫驷当着他的面死去,他不想再看到有更多年轻的修士命殒于前。
  楚晚宁道:“都当心,不要冒进。”
  天色陡暗,云气聚合,原本高悬的明月被翻墨般的浓云所遮蔽,霎时间飞沙走石,乱尘迷眼。
  徐霜林一袭洁白单衣,站在卷地忽起的狂风中,忽地朝他们咧了咧嘴:“多谢听我闲言碎语那么久,谢了谢了,诸位,阵法开啦。”
  他说话间,那只枯烂的鬼爪反手一指,那黑色的阵法犹如腾云踏浪的飞龙,疯狂涌入他的掌心之中,这一层阵法被收回之后,露出下面那道流淌着五彩华光的咒阵。
  薛蒙惊道:“这是什么阵?”
  “是重生之阵吗?”这是薛正雍扭头问无悲寺的玄镜大师的,但大师摇了摇头,“我派虽有怀罪通晓重生一道,但他从不在人前施展,因此老僧并不知晓。”
  众人都紧盯着那个阵,一个个都似拉到极致的弓弦,他们伺伏着徐霜林的丁点举动,空气安静到了极致,唯有烈风呼啸而过时诡谲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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