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上(247)
叶材宝不完全理解父母的担心, 但也能跟上话题:“没事啦,班上那么多人, 他没机会当着大家的面做坏事的。他如果做了, 我会立刻揭穿他。”
一边说, 叶材宝一边趁机把他着实不喜欢喝的牛奶泼了一些到叶放知碗里,顺便也洒了部分到桌上。
狄甘顺手扯过纸巾擦桌子,同时另一只手摸摸儿子的头, 先夸了句“乖”, 然后说:“注意优先保护自己。主持正义时不可以让自己受伤。”
叶材宝得意洋洋:“我才没那么傻。而且我幼儿园的朋友有好几个也会进一小。叶志乐又没有朋友。”
“一小”全称“第一街小学”。
“第一街”是街道的名字。
本来这个小学的命名方式并不特别,但叫得久了后,经常就被简称为“第一小学”, 让部分人误以为它是本市最好的小学。
直至前几年它当真发展成了本市公认最好的小学。
幸好这所第一小学是公立学校, 不然狄甘夫妇还要苦恼该怎么向外人解释,他们为什么把自己亲儿子送入贵族小学、却让侄子读公立小学。
似乎怎么解释都会显得虚伪。
——让他俩花大价钱送乐乐去念贵族小学, 那是万万不可能的;而如果为了堵外人的口送自家儿子去读次一等的小学,他俩同样不能忍。
当“最好”还附带了“便宜”属性,一切便都完美了。
狄甘夫妇为此感觉,上天在帮他们。
叶放知赞同了儿子的说法:“多个朋友总是会多条路。叶志乐那种只会一个人待着的家伙,路必然会越走越窄。”
那语气,仿佛不是他们夫妻俩限制了乐乐出门交友。
叶材宝信心十足:“我会让堂弟看到我有多厉害。他在方方面面都会被我碾压。”
由于今天只是去参加分班考,所以理论上带着文具便行,但叶材宝和乐乐还是都背上了书包。
叶材宝是为了向朋友们炫耀他新书包的漂亮,而乐乐则是为了带上小绒毛。
当乐乐背着书包走出房间时,狄甘夫妇一看到乐乐脚边没有那一直与他形影不离的诡异猫,就知道乐乐背书包是什么意思了。
狄甘:“没哪个学校在上学、考试期间允许带宠物。你要是因为宠物而被剥夺考试资格,我们可不会帮你求情。”
乐乐:“到地方后,小绒毛会自己躲起来的,不会被发现。”
叶放知:“乐乐啊,不是大伯说你,你总得习惯没有猫陪伴的时间。除了学校之外,还有很多地方也都不让猫进,你不能总是偷偷摸摸的。养成偷偷摸摸的习惯不好。”
叶材宝:“小时候偷针,长大抢银行,最后就是枪毙。”
狄甘满脸都是对儿子发言的赞同。
乐乐不与他们争辩,也完全不提在很多学校里,虽然确实不允许学生携带自己的宠物进校,但并不阻止猫狗,尤其是比较干净的猫狗,在校园里逛。
甚至有的学校还将猫狗到教室里听课当作宣传广告。
叶放知和狄甘也不是真心想劝乐乐,他们只是逮着机会过“站在道德制高点批评叶志乐”的瘾。
实际上,夫妻俩很乐意看到这个被附身嫌疑还没有完全洗清的侄子被同样有附身嫌疑的宠物拖累,致使在考试问题上跌跤。
跌得越严重越好。
狄甘:今天很关键。如果叶志乐带着猫还考不及格,就说明他和他的猫都没有被那谁及那谁附身。我们全家就安全了。
夫妻俩带着宝贝儿子,并捎上乐乐,前往一小。
路上,叶放知对乐乐说:“今天我们带着你认认路。以后多数时间你可能需要自己上下学。”
叶放知:“毕竟早上你吃完早餐的时间比你堂哥早,也不好每次都让你等他,所以你吃好后就可以先走。下午放学时,你堂哥可能想要与朋友们一起玩一会儿,你也不用等他,可以先回家。”
狄甘:“喏,你在这里坐公交,三站路就到了一小门口。如果时间充裕,你还可以步行或跑步,当作锻炼身体。”
乐乐点点头:“三站路确实不远,跑步很快就到了。早晚各跑一次,是很适合的锻炼距离。”
狄甘:“……”
乐乐看看狄甘的脸色,没问叶材宝要不要和他一起跑。
——答案当然是“不要”。他懂。
小绒毛:“如果书包太重的话,你这个年龄跑步反而伤身。但你不用担心,我会用能量给你的书包减重哒。”
乐乐没办法保证自己的声音只被小绒毛听见,所以当着狄甘一家三口的面,他只好在心里承诺:我也会好好产能量哒。
说起来,乐乐对于“大伯”“大伯娘”“堂哥”这三个称呼很缺乏感情认知。他这么称呼时,与叫“保洁阿姨”“门卫叔叔”差不多,甚至可能还不如后者。
因为乐乐能够理解“叔叔”“阿姨”是对年长的、与自己没有亲戚关系的男女的称呼,但他对“大伯”等“亲戚”却始终没有形成实感。
即使乐乐已经明白了被他称呼大伯的人,就是他爸爸的哥哥。
乐乐懂什么是哥哥、能理清这个亲戚关系,但他始终觉得:我爸爸怎么会有哥哥呢?我爸爸怎么会被别人叫弟弟呢?
乐乐有点惶恐:我这算不算感情缺失的一种表现?会不会影响今后产能?
小绒毛安慰过乐乐:“只要有某一类情绪是健全的,就可以产能,缺失一两种情绪不是问题。哪怕你只能感受到恐惧、害怕,也有机会成为一个优秀的产能机器。我们不需要求全,而只需要在某一方面做到精深。”
虽然信任小绒毛,虽然因为小绒毛的安慰而放心了一些,但一直到第一次实际做到了产能之后,乐乐才真正安心下来。
也因为叶材宝是帮助他产能的第一人,所以乐乐明显察觉到自己对“堂哥”这个词有了实感。
可乐乐依然对“大伯”“大伯娘”仅有理论认知。
以至于在乐乐看来“叶放知夫妇”“狄甘夫妇”这两种称呼方式完全等同,并不因为叶放知与他有血缘关系、狄甘与他没有而需要优先采用“叶放知夫妇”“叶放知一家”这种说法。
甚至,因为“叶放知”这个名字与自己爸爸的名字太相似,导致乐乐还有些回避叫出来。
乐乐:总觉得,叫这名字像是让我爸爸粘上了某种最好不要粘上的东西。
对比之后,乐乐觉得从今天起,自己比较愿意优先选用“叶材宝一家”这样的称呼方式。
乐乐:堂哥好鲜活呀,不像大伯和大伯娘总是披着面具。堂哥刻意带上面具时也很真实。
当叶志乐和叶材宝的分班考结果出来时,狄甘和叶放知的心情都非常复杂。
松口气、没能完全放心、生气、解气、嘲弄、丢脸、心疼、骄傲等情绪混杂到一起。
最终,他们只能接受自家儿子与那个讨厌货即将同班的事实。
之所以心情会如此复杂,是因为叶材宝和乐乐的考试成绩都比较一般:中等偏上水平,分数相近。
如果只有叶材宝参加考试,夫妻俩一定会夸奖儿子“已经考得很棒了”;如果只有乐乐参加考试,两人一定会嘲讽乐乐“平时表现得挺聪明,到了关键时刻却这么掉链子,果然是个担不起事的”。
偏偏两人考的是完全相同的卷子,成绩又那么相近。
乐乐的成绩比叶材宝的高一分,但叶材宝有一道两分的题本来是写对了的——叶材宝说他写对了——却不小心被汗水弄糊了,导致老师看不清、没给分。
狄甘夫妇本想就这道题向老师解释一下,却被叶材宝拦住。
叶材宝:“别说多两分,就算多十分,也不影响分班结果,不用费事了。我又不是那种不敢面对自己错误的弱者。”
狄甘特别感动:我家儿子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就是特别有气魄。与那些小家子气的“聪明人”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