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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道之远[重生](154)

作者:我怀 时间:2022-11-03 09:52 标签:重生 强强 仙侠修真 情有独钟

  衣轻飏出列,行了个出家人见居士的礼,不卑不亢:“贫道清都山衣轻飏。”
  元徵唇边浮现笑意:“朕想起来了,这位道长昨日还与容与君一同进过宫。果然年少英才,天资不凡。只是不知,朕有什么可赏道长的?”
  衣轻飏淡淡一笑:“本不求赏,自然无可受。”
  元徵莞尔:“道长高风亮节。”
  “不如……”他话锋忽然一转,“朕赠您一间书铺如何?朱雀街昌平坊东巷转角便有一家,是朕的私产,书铺里收罗了许多玄门古籍,虽与清都山藏书阁不能相比,但算是朕的一点心意,也恐寻常俗物污了道长的眼。您看如何?”
  元徵唇边始终带着一丝笑意,言辞诚恳。
  朱雀街昌平坊东巷……衣轻飏蓦然想起,余西河的书铺也在昌平坊东巷。这是巧合?还是皇帝已得知他身世,而进行的试探或敲打?
  他愣神间,耳边忽然传来道低磁的声音:“阿一,受了吧。”
  声量不大,但在场人皆能听清。
  衣轻飏看了不远处大师兄一眼,大师兄神色淡淡,朝他点了下头。
  衣轻飏便笑了笑,对皇帝道:“恭敬不如从命。”
  他谢礼退下后,元徵适才想起:“容与君愿意出山协助国师大人主持祭天,又在方才救了众人一命,功劳甚大。”他笑道,“这可叫朕不知如何封赏才好了。”
  众人都想,那确实没什么可赏,容与君也很难对什么东西感兴趣。郑允珏甚至暗暗腹诽,赏人一个小师弟算也不算?
  双方都等着云倏客套一下算走完流程,却没想云倏垂着眼睑淡着神色,恭恭敬敬行了个礼:“贫道想向陛下讨一个宽恕。”
  “哦?”不止其他人,元徵也有些讶异,“容与君折煞了,朕如何担得起一个讨字。您所谓的宽恕……是指?”
  云倏答:“陛下因今日之事欲追究之人,贫道想替他们讨一个饶命。”
  衣轻飏本安静听着,听到这句脊背一僵。
  今日之事?众人暗暗揣测,皇帝自然追究不了那些邪魔外道,那要追究的便是刺杀一事了……怎么?怎么容与君要干涉俗世之事了?还是有关皇帝安危的大事?
  郑允珏倒是一想即通。
  刺杀之人与衣轻飏有关无疑。可姓衣的如何能与京城这帮人搅和在一起?那就只能联系到他身世了。
  看来……郑允珏眼底带着一丝兴味与探究,容与君想借今日之事,了却衣轻飏最后一点尘缘。俗世出来的人自然诸多人情羁绊,所谓从此互不相欠,说得容易做到难——如今能做到,这买卖着实划算。
  皇帝陷入让人紧张的沉默中。
  皇帝是否会同意一个出家人干涉有关他的刺杀案,在场人都拿不定主意。即便这出家人是拥有诸多光环与盛誉的清都山掌门,玄门第一人。
  一个揭竿起义打进京城的皇帝,即使表现得再礼贤下士、宽和待人,也无法让人忘记他的雷厉风行、手段果决。
  元徵扶在扶手上的手腕轻轻动了动,像是思考时的下意识动作。象征人间皇权的袍袖向下滑了半截,露出点手腕,腕上那道灰色月牙图案尤其灼眼。
  无声了片刻,元徵缓缓笑开。
  “既如此,朕会照做的。”
  这场博弈终究是皇帝妥协了。
  云倏再度沉稳抬袖,行了端端正正的礼:“多谢陛下。”
  元徵淡淡瞥向末尾站着的年轻道士,他那张脸即使摆出了怔然的表情,也漂亮到几乎嚣张。
  美到脆弱的事物,总需要有人充当保护者的。
  是否是真的脆弱尚未可知。但看来,已经有人充当它的保护者了。
  作者有话说:
  最近因为忙着考研和竞赛经常请假,给大家道歉(鞠躬•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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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祭己道|五
  ——
  祭天大典虽经风波, 到底还是有惊无险地办完了。皇帝仪仗自是悠悠撤回宫中,玄天观弟子收拾祭坛, 也随后大队离开。
  按理, 各门派观完礼自然也该启程离开。只有几个路程远的,譬如清都山,见天色已晚, 暂且在玄天观歇一夜, 明早方启程。
  倒是终南山紫虚观的弟子,算是不得不留下——他们掌门今夜便被皇帝硬拉进宫里, 说是要向郑掌门寻道问法, 说不得还要彻夜相谈。
  别说其他人了,紫虚观弟子自己都疑惑, 为何这新周皇帝偏偏逮着他们掌门问?或许是……与玄天观、鹤鸣山这些门派的掌门比起来,他们掌门外表看上去与皇帝年龄相仿?有些同龄人的亲切之感?
  容与君外表倒也符合这范畴。嗯……只不过,也没哪位皇帝敢上手硬拽他老人家吧?
  且不说郑掌门这一夜如何侃侃而谈大道之法,直讲得自己口干舌燥,天明方休, 这边玄天观内却也灯火通明,几位留下来的六大派掌门总得就今日之变聚上一聚不是?
  明亮的茶室里, 气氛微妙的尴尬。
  云倏一贯的并不多话, 盘坐于蒲团之上安静喝茶, 眼睑半垂着,脸微冷着, 似乎关于今日之事无话可说。
  他不开口, 尴尬自然来源于余下的另两位掌门。经历今日之变, 业尘子少见地沉默, 做惯了老好人的千华子不得不咳了一声, 开口:“今日之事……”
  他顿了下,似乎也不知该说什么好,索性轻叹:“首先便是异数之事……既然老莫已承认错算,大家误会一场,容与君和清都山各弟子也该放下恩怨,与玄天观重归一心才是。当务之急,还在于那新魔尊和不渡界之事。”
  云倏点了下头,看似赞同他的话,却接着平静叙说:“今日莫掌门当众人之面误指我门小师弟为异数,虽事后承认过错,但免不了各门弟子离开京师后,仍有闲言碎语传开。”
  饶是千华子也皱了下眉,“那容与君的意思是?”
  业尘子本人也抬头看来,沧桑深邃的眸底划过一丝凌厉。
  云倏瞥过两人,放下茶盏,淡道:“莫掌门自然也该发文各门派,指明错处,澄清谣言。晚辈看来,此乃题中应有之义。”
  这不变相等于要资深望重多年的业尘子,向整个道门自认其错,自扇其脸?
  千华子不由蹙眉:“容与君,老莫当场便承认了过错,想必在场的这些门派子弟离开后并不会乱传,何必多此一举……”
  “想必。”云倏捉住他句中两字,弧度轻微地颔首,“并非必定。”
  千华子哑口无言。
  业尘子目光紧盯着云倏一转不转,半晌,嗤出一声笑:“贫道只有一问。”
  “请讲。”云倏客客气气地以晚辈之姿垂首。
  “容与君今日之举、眼下之言,可无违你本来之道、本来之心否?贫道只要你这一个答案。”
  听到这问题,千华子怔了怔。
  “无违。”作为当事人的云倏却毫不迟疑地颔首。
  业尘子上半身后倾,声音凌厉地上扬:“那贫道已无话可说。明日澄清谣言的文书便会发往各门,如君所愿!”
  云倏听了这般刺耳的话也只是点头,达成所愿即起身,朝二位揖了同道之礼方欲离去。
  业尘子已无话可说,和对方较着劲般偏过头。还是旁观的千华子出声叫住:“容与君且住!我们尚未谈及那魔尊和不渡界之事……”
  云倏侧身,高挺鼻梁与脸庞轮廓在烛火勾勒下衬得愈深,嗓音一如既往淡然:“若他们为祸一方,清都山门下弟子和晚辈一样,自会讨伐。不必多言。”
  茶室内几息沉默,云倏已踏出门槛一步,又听身后千华子一声喊:“容与君必定耳熟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云倏这回真有些意外地顿住脚步,心底到底掠过那么几丝寒凉,更多的却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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