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奴欺主(121)
栾清平抬头四望,还是崇山茂林,似一眼望不到头:“殿下,马上到五里坡了,天黑前能到齐镇驿馆。”
“嗯。”叶长洲软绵绵地道,“离边境还有几日脚程?”
“按照这样的速度,再有五天就可到达边境。”栾清平道,“出落霞关就到庆安国了,再行个十天就到庆安国都城雁鸣。”
叶长洲轻轻吁了口气,还有五日就出大盛了,他已不指望薛凌云会突然追上来。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没办法的事,游学还要继续,自己总不能一直这么颓废下去。他打着哈欠伸个懒腰,见和亲队伍停下来修整,也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队伍停在一个小溪边,侍卫们忙着饮马装水,叶长洲也走过去,想在溪边洗洗手。叶文月撩着衣裙下摆跑过来,惊慌失措冲叶长洲哭道:“十六皇兄,秋菊情况更不好了!高烧不退,开始说胡话了!”
叶长洲刚把手浸入水里,闻言起身尚未说话,一旁走过来一个过路人。那人关切地问道:“劳驾,请问是有人生病了吗?”
叶长洲和叶文月愕然转身,只见路上站着一个年轻男子,他身形高挑,面白无须,端的是眉如远山,目似朗星,温文尔雅中透着恬淡释然,自带一股文弱书卷气,真真乃好一个绝世美男子。便是在才俊云集的大盛坞原京城,也少有能与之匹敌之人,径直将兄妹二人看呆了。
那人见兄妹二人呆呆看着他,莞尔一笑,看看叶长洲,又看看叶文月。
叶长洲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知阁下是何人?”
那人冲叶长洲拱手一礼,道:“在下童若谦,路过此地巧遇公主和亲的队伍,不知哪位是昭郡王殿下?”
叶文月看到这光彩照人的俊美公子的瞬间,脑子一懵,吸引力全被这如金似玉的俊美男子夺走了,小脸上兀自挂着泪,痴痴地指了指叶长洲:“他。”
童若谦连忙跪地叩首:“草民童若谦,拜见昭郡王殿下。”
他竟然就是童若谦。叶长洲听薛凌云说过薛湘楠杖责薛文博的事,对这位让京城一众登徒浪子惦记的美男子也是十分好奇,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叶长洲连忙上前将他搀扶起来,道:“原来是童公子,本王对公子大名有所耳闻,不知公子有何事?”
童若谦拱手道:“草民欲学悬壶济世的本领治病救人,奈何中原医术终有限。听闻庆安国鬼医世家医术与中原大不相同,想去求学涨一番见识,博众家之长。”
叶长洲听闻薛文博求爱不成恼羞成怒灌了他朱砂,导致他留下不可逆的后遗症,需终身服药以压制体内余毒,本就十分同情他。
此次去游学也是互通有无,童若谦跟着去正好。如果当真能学到鬼医世家的绝世医术,解了他身上余毒,也是好事一桩。叶长洲便道:“如此甚好,童公子将中原医术带到庆安国,庆安国皇帝陛下必然欢喜,鬼医也定愿意交换医术。”
童若谦一心追赶和亲队伍,抱的也是这个心思,连忙跪谢:“多谢昭郡王殿下。”
“童公子不必多礼。”叶长洲搀扶其他,看着这人温和俊美的面庞,突然想试探一下这人的深浅,为何能得湘楠郡主如此看重,便道,“公主的侍女不慎烧伤,此刻情况危急,队医束手无策,不知童公子能否医治?”
童若谦正色道:“草民就是听到说队伍里有人身体有恙,还请殿下指路。”
“来。”叶长洲带着他来到秋菊的马车前,道,“人就在里面,你和队医商量看是否能将她烧先退下来。”
“诺。”童若谦拱手领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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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挟人质脱身
叶长洲回到自己马车,谁知叶文月却跟来了。她怯生生拉着叶长洲衣袖,两眼放光,羞怯怯地说道:“皇兄,方才那人好生俊美呀!”
若她不是和亲的公主,这样说说也无妨,可她马上要嫁作他人妇,如此盛赞一个陌生男子实在不妥。叶长洲转身赏了她一个爆栗,骂道:“再俊美,也跟你没关系!”见叶文月摸头,责备道,“你看你哪有个公主的样子,快回你的銮驾上去,不许去打听人家。”
这童若谦若是别人还好,但他是湘南郡主看重的人,叶长洲怎能允许叶文月动什么心思。叶文月被他打得额头生疼,捂着额头噘嘴小声道:“切,你定是嫉妒自己没人家好看。”
叶长洲刚上马车,听她在背后叽叽咕咕,转身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叶文月迈着小碎步转身就跑,被皇兄赏爆栗的不快消失无踪,手舞足蹈怡然自得。
叶长洲看她那天真烂漫的样子,哪像个要和亲的公主,分明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也不知嫁给那庆安国太子后会是什么光景。
叶长洲上了马车,队伍起程继续往前走。不消片刻,杨不易小跑着追上叶长洲马车,轻轻一跳坐上来,撩开轿帘兴高采烈冲叶长洲道:“殿下,那童公子真有两下子,秋菊的烧退了,人也清醒了。”
叶长洲正闭目养神,闻言睁眼道:“你去看着,忙完了给童公子备一两单独的马车,再把队医叫过来,我有话问他。”
“诺!”杨不易翻身下了马车,蹦跳着又往秋菊马车那边跑去。
队医老陈很快过来了,一边跟着马车走一边禀报:“殿下,老臣来了。”
叶长洲睁眼,问道:“陈大夫,依你看,童若谦这人医术如何?”
队医边走边道:“唉……老臣惭愧,竟不如一个后生。不过这童公子着实让老臣开眼。”
“你细说。”叶长洲道。
队医道:“许是老臣在宫中待久了,用药下针保守谨慎。这童公子似学医不久,用药之大胆,让老臣都捏了一把汗,但确实效果奇佳。小宫女烧伤严重,又感染风邪,眼看无力回天。童公子先行针退烧,以生大黄、当归、荆芥等药内服,再用烧化的猪毛混合麻油烫伤膏调制成糊敷在伤处。这些药都平常,臣没觉得不妥,只是觉得剂量稍重,但他竟将小宫女伤处包扎的布部解了,说让伤口敞着好得快,这臣实在难以理解。”
“为何?”叶长洲追问。
“殿下有所不知,烧伤最怕再感染风邪,若让伤口敞着,外界污秽若被带进马车,那小宫女可就没命了。”队医道,“臣实在不敢苟同。”
宫中御医向来保守,他自然觉得其他人都太大胆了。可老陈照顾秋菊这么久,秋菊情况越来越差,反倒是童若谦那让他不苟同的手法才让情况好转。叶长洲也不驳斥老大夫,道:“既然他有信心,想来是有些手段。你且去按照他的意思做,看秋菊的情况是否会持续好转。”
“诺。”队医又回到秋菊那边。
一路舟车劳顿,好不容易在天黑前赶到齐镇。齐镇富庶,镇上百姓见和亲队伍,在街道两旁跪地叩拜,感念公主和皇子此去庆安国,为两国百姓带来安稳,真心实意欢迎他们。
齐镇的驿馆在镇子东,修得高大宏伟,果然比昨夜那荒郊野外的强多了。驿丞跪地迎驾,恭顺地将皇子和公主迎到各自房间。
经昨夜的教训,刘忠奇将驿馆食物、饮水、仆从等严格查验,将值守侍卫分得极细,护卫皇子和公主的整夜值守不换班,明日可在马车上歇息;守护车队和工匠的侍卫分为两拨,分别值守半夜;另外一组机动巡逻,查看侍卫值守情况和警惕一切可疑的人和物。
昨夜刺客没得手,自然会一路跟随,叶长洲进了驿馆便再没出门,直到用了晚膳,杨不易飞快跑过来给叶长洲报信:“殿下!秋菊能吃东西了!”
看来童若谦是对的。叶长洲连忙起身:“走,带我去看看。”
“不行!”杨不易拦着他,红了脸,“她……她没穿衣服,童公子让人将她衣衫都脱了,四肢裸露在外。而且……童公子说,这两日不要任何人去打扰她,以免带去污秽再让她染了风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