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梦我(57)
承昀盯着屏风看了一阵,转身来到门口,对庞琦招了招手。
庞琦听他耳语,眼睛冒光地连连点头,离去的时候还捂嘴偷笑。
不久便捧着制式轻薄的料子小跑回他面前,神神秘秘,体贴入微:“奴才多拿了几件,若是破了还有。”
承昀单手接过托盘,直接将殿门关上,拿掉上面的两件塞入衣柜,捧着余下的来到屏风外面。
“笃,笃。”
“什么事?”
“你要的衣服。”承昀放在地上,推进去,道:“穿着特别舒服的那种,孤专门让人重新订做的。”
“专门为我做的?”
“自然。”承昀道:“那日你提了之后,孤便命人加班加点,勉强赶出这么一件。”
“谢谢。”
承昀站在外面,神色平静:“需要帮忙吗?”
“很快就好了。”
“你洗完了,孤也要洗。”
“嗯。”
承昀安静地抄着手,广袖自然垂坠,来回走动。
水声逐渐小了一些,很快,脚底踩在木板上的声音传来,温别桑来到了屏风旁边。
但没有直接走出。
承昀站直身体,意识到对方此刻一·丝·不·挂,正在捡起托盘上的衣物。
赤足转出屏风,两只带着环形伤痕的脚踝纤细精致,垂纱下摆微微晃动。
承昀的目光自下摆处攀爬,屏风后面也染着烛火,透过透薄的衣衫,可以看到里面笔直的双腿,半隐半现。
再往上,细腰红樱,寸寸灼人眼。
“我去让人帮你换水。”
温别桑走过去,手臂忽然被一把抓住。
乌发高挽,颈侧与鬓角发丝濡湿,转脸之时,头发垂落几缕,擦过素白的肩背。
“怎么了?”
“你……”承昀的目光擦过他红润的唇瓣和修白的脖颈,落在两朵红樱上,喉头干涩:“你就,穿着这身出去?”
“对,会冷。”温别桑走向大氅,又被他拉回来。
语气稍显无力:“不用你管,先进去吧。”
“好。”温别桑没多想,直接回了里间。
承昀静静在原地站了一阵。
屏风后面隐隐传出濡湿的水汽,伴随着淡淡的花香,味道有些甜腻。
他缓缓走过去,目光望着那池春水。
自打来了太子府,温别桑日日沐浴,余下的水质干净,只能看到一些浮沫,是皂粉与香膏混合,一样带着撩人的馨香。
承昀捏了捏手指,豁然又迈出去,重重闭了一下眼睛。
他清楚自己在想不该想的东西,此刻的自己,与梦中那个昏头昏脑的蠢货越来越接近,如遭蛊惑。
“孤绝对不会变成梦中那样……”
他迈出去,一把拉开殿门,伴随着寒气冲击大脑,神智陡然清明许多。
“来人。”
“奴才在。”
“速去,将水换了。”
第32章
床帏被轻轻拨开, 太子微湿着发,悄悄看向里面的人。
妖孽面朝里面睡的很沉,固然穿的轻薄, 可因为盖了锦被, 绝大部分春色都已经被挡的严严实实。
松一口气, 又有些失望。
承昀轻手轻脚,移开外侧的枕头,掀开床褥,从下方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小木盒。
在帐外的炭盆旁坐下,拨亮烛火, 打开木盒,一眼便能看到里面放着两沓素笺。
一边被朱笔划过, 最顶上的一张正写着:皇祖父崩。
承昀眸色微暗, 拿起那张素笺,放在了最下面。
这些代表着已经应验的梦境。
另一边则是仅有黑字,代表着尚未应验, 最上面一张是:妖孽嚣张, 踹我下床。
梦境的时间为:十月初三。
笔锋凌厉,看得出书写时的恨意。
承昀拧着眉拿起那张素笺, 缓缓翻阅, 从里面取出一张:长榻风云,浴间掌掴。
拿起朱笔, 勾掉掌掴。而后折起素笺,来回加深折痕,一撕为二。
掌掴放入已应验的那一格, 风云还放回未发生的一格。
叹一口气。将关于妖孽所有的素笺都拿出来查看,发现妖孽在梦中着实没少折腾他。
如:为他穿衣、帮他擦脸、给他讲故事, 都是毛毛雨。居然还有给他浣足、给他布菜、背他拜佛、被他踹下床、帮他缝衣服、扮小狗逗他开心……
承昀略显沉重的表情忽然一紧。
一把抓过那张素笺,日期显示:八月初三。
那一阵他刚开始梦到对方,抱着玩味的心情,想看究竟何人能让他如此卑躬屈膝。
后来因为梦中的家伙越来越肆无忌惮,他才不得不重视起来。
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承昀团成一团,直接扔入了炭盆。
还有为他缝衣服,更是笑话,他自己都不会缝衣服,怎么可能为他缝。
这都什么跟什么!
承昀满心烦躁的将所有不好的收起来,又看向那些相对友好的。
友好的多是一些不好描述的事情,只写了地点,代表着两人未来的生活也算恩爱。
……唯一要注意的就是梦中自己的表现,过于痴迷。
不过这一点也还有的改。
大部分场景都发生在睡床上,少部分则发生在廊下,草地,书房,湖心亭……
承昀表情沉重。
在他看来,除了睡床之外,自己哪里都接受不了。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野外宣吟非君子所为。
但妖孽性格古怪,不通人情不不顾法度……
若实在劝不动,也只能舍命陪君子。
最值得一提的是其中还有一张是妖孽主动亲吻,场景仅描述了烟花之下,这一张简直友好的像是在做梦,若梦境有规格,这张定是稀有神级。
陈长风似乎带来了一车烟花,没事哄他玩玩……
承昀忍俊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脸。
最后又拿起盒子里的一张素笺,容色冰冷地看了很久,才压下去,盖上盒子,重新放回床下暗格。
皇宫,玉明殿。
年过四十的永昌帝正躺在床上,神色隐见倦意。
陶冰玉披着薄纱外衫,发上点着珠翠,正动作轻柔的为他捶着腿。
“陛下。”仿佛不经意般,陶冰玉轻声道:“您听说外面的传言了吗?”
“什么传言?”
“就是太子纳了一房男妾的传言。”
“传言不可尽信。若当真有此事,皇后会管的。”
陶冰玉挪到他身侧来,继续给他捏着手臂,道:“您又不是不知道,入了冬之后,皇后便将后宫交给臣妾打理,说是身体不好,她脾气又差,在这个当口,哪个会拿这种事情污她耳目。”
察觉到他话中深意,永昌睁开了眼睛。
“臣妾也算是太子半个娘,外界如今这样辱他声名,臣妾看的也是心里起火,焦灼的很。”
“有什么话,直说吧。”
“要为太子正名,只需为他指一门好亲事,等成了婚,坊间谣言不就不攻自破了?”
“这件事,你与皇后说了?”
“太子的事情……哪里轮得到臣妾插手……”提到常赫珠,陶冰玉明显有些畏惧:“万一她对臣妾动起手来……”
话音未落,皇帝已经坐起,神色含怒:“所以你让朕去说?!”
“不。”陶冰玉忙道:“陛下无需与她多说,您是天子,只要您答应,她固然不满又能如何?”
“你说她能如何?!”永昌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陶冰玉心头一颤,道:“可,可太子的名声,关乎国体,若就这样下去……”
提到国体,永昌稍有迟疑,道:“当真有此传言?”
“其实也不尽是传言……”陶冰玉犹犹豫豫:“他的确带了个男妾,去相府吊唁,这件事,满朝文武,人尽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