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杠精从良后(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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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深玄这回病得比前段时日要重,也多拖了些时间,到三月中旬过半,他这病症才勉强恢复。
贺长松总算允许他出门前往太学,谢深玄却想着他今日就算去了太学,也上不了课,倒不如先将皇上那边拖延已久的事情处理了。
他生病等了这么多日,也不见皇上处理此事的后文,这么一件事硬拖上了许多日也不曾有准信,他实在忍不下去了,打定了主意要进宫,诸野知道劝不住他,便也只是同谢深玄说,到午后他会来谢府接谢深玄入宫,谢深玄本觉得此事有些小题大做,可想想在东湖遇到的那两次刺杀,他还是不免有些心惊,于是乖乖在谢府内等到午后,直到诸野来此,他才同诸野一道入了宫。
途中谢深玄乘着马车,诸野在外骑马,他们没有多少交谈的机会,到禁城之内他们需得下马步行后,谢深玄这才同诸野搭上了话。
道旁站了两名玄影卫,也不知究竟在此处做些什么,谢深玄看了他们一眼,见他们头上晃晃荡荡飘起「该死的谢深玄」几个大字后,他便移开了目光,转向了诸野。
他唤了一句诸大人,想问问皇上此刻究竟在何处,怎么能这么轻易便同意见他,可话未开口,诸野却已不知从何处取来一件略厚实些许的氅衣,示意谢深玄先披上,省得外出时再着凉。
谢深玄下意识伸手接过,正要披到身上去时,忽地又注意到了一旁那两名玄影卫的眼神。
这两人正竭力维持着目不斜视的模样,盯着一旁的宫墙,只当做不曾听见诸野说的话,可他们头顶那玄影卫总有的「该死的谢深玄」等几个大字已不见踪迹,两人头上都空荡荡的,令谢深玄很不适应,毕竟他还是头一回见玄影卫头上不曾顶着那几个字,此事实在太过古怪,
近来他的确已少在他人头上看到对他的辱骂了,不仅如此,以往他若说要进宫骂皇上,诸野大概会拿出他们玄影卫那本子,在上头给他记上一笔,可如今诸野竟还能亲自接他进宫去骂皇上,就连那册子,他好像都已有段时日不曾见过了。
谢深玄跟在诸野身后,一道朝宫城内去,他们离了那两名玄影卫,他说话自然也大胆了一些,他想现今他与诸野关系不错,诸野都在他家中住了几日了,大家朝夕相见,晚上还要凑在一块吃饭,这关系同当年也没有多少区别了,那有些问题他大可以直接出口,他相信诸野应当能够回答他。
“诸大人,您的小册子呢?”谢深玄好奇问,“有段时日不曾见着了,你终于不在上头记我了?”
诸野:“……”
“说实话,我一直很好奇。”谢深玄抬眸看向身侧的诸野,“那小册子上,究竟都写了什么?”
诸野:“……”
谢深玄蠢蠢欲动:“反正都是记我的过,那能给我看看吗?”
第124章 赏赐
不知为何, 谢深玄总觉得自他说完那句话后,诸野便微微有些发僵,像是对谢深玄这句话心生警惕, 几乎立即便说道:“此事不是你该知道的。”
谢深玄:“既然那册子上记着的都是我的过错,那我本人看上几眼, 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诸野冷冷说道:“有问题。”
诸野越是拒绝, 谢深玄心中便越发觉得好奇, 他实在找不到诸野拒绝他的理由,毕竟如今诸野连玄影卫内的许多事都会直接告诉他,甚至还能代他去骂皇上, 大家都已经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了,一本小册子而已, 真的有必要这样藏着掖着也不愿告诉他吗?
如若那册子上还记载了除他之外其他人的“罪行”,那诸野此刻的隐瞒或许还能有些道理, 可玄影卫分明为他一人专开了一本册子, 那上头除了他一人得罪皇上的事迹外什么便不会再有任何其余之物, 他自然想不明白诸野为何不愿将这册子给他。
可毕竟他此时对玄影卫册子的执念还并未有那么深,他盯着诸野看了片刻,见诸野沉着脸色加快脚步朝前走,他便也不再问了,而是尽力跟上诸野的脚步,随诸野直至御花园外,见着了候在此处的安平公公与几名宫人。
安平公公在此, 那皇上自然也在此处,只是谢深玄下意识抬首看了看此刻的天色, 他虽然不知此时的具体时辰,可日光看起来这么好, 他进宫也一路顺畅,并未花上多少时间,这时辰显然不是应当休息赏花的时候,更不用说他入宫本就是责骂皇上拖延政事,那他自然看皇帝的一切举止都不顺眼,而今忽而来上这么一遭,更添了几分他心中的怒意,几乎已迫不及待要逮着御花园内大约正十分开心的晋卫延,再好好将人骂上一顿了。
安平公公紧张同谢深玄打了招呼,又在一旁与诸野说了几句话,最近御花园内的花开得很好,晋卫延总喜欢在此处休息,而今日皇后娘娘也在此处,他二人一道在抽查大皇子的功课,若谢深玄想要现在过去,只怕还要多等一等。
说完这话,安平公公便遣人过去同皇上通报了,可出乎所有人预料,他们只稍待了片刻,进去传信的宫人便已出来了,说是皇上很开心,让谢大人早些进去,这段时日未见,他对谢深玄还有些想念。
可这段话听起来怎么也不像是晋卫延所言,谢深玄觉得晋卫延这辈子也不会想念他,此事古怪,必然内有玄机,令他不由心生警惕。
谢深玄同诸野一道随着安平公公入内,见皇后抱着小公主坐在一旁,他便不敢抬头多看,只是垂首行礼,晋卫延的声音听起来疲惫不堪,说他身体未曾康复,给他赐了座,让他在一旁稍候片刻,而后便继续看向正局促不安站在他面前的大皇子,准备继续抽查大皇子这段时日的功课。
在以往谢深玄还是太傅时,便是由他来教授大皇子的课业的,他卸任太傅之职也未曾过上多久,短期之内,大皇子的学业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改变,他便只是随意听着,那心思早就落在了一旁的诸野身上,他总记得以往随诸野面圣,诸野似乎总是下意识站在晋卫延身后,今日倒有些稀奇,诸野一直在他身旁,令他止不住侧目。
而后几眼,他忽地便发现了些许不同。
诸野平日要上朝上值时自然要穿官服,他早已习惯了,可今日这官服簇新,像是刚换过一身,令谢深玄不由侧目,偷偷地多欣赏了几眼,唇边不由带了几分笑,想着他入宫那么多次,见过宫中那么多禁卫,可却从未觉得有人能比得过诸野,而后他却又想起了诸野那总是黑色近乎一模一样的常服,心中不由又多了个念头——他都找借口将诸府内的地砖换了,要不再想个法子,把诸野的衣服也给换了吧。
晋卫延忽地深深叹气,提高了些音量,道:“如此简单的问题……”
皇后叹气:“往常谢先生在时,皇儿总是能答上来的。”
晋卫延:“……”
谢深玄忽而被提及名姓,不由吓了一跳,却又不得抬眸,只好将脑袋垂得更低,不愿去掺和晋卫延同皇后的交谈。
皇后又叹了口气,道:“皇儿也说了,这徐太傅授课,他不怎么喜欢。”
晋卫延:“……”
皇后:“老头食古不化,一点也不行。”
晋卫延:“……”
晋卫延压低声音,同皇后说了几句话,勉为其难劝住皇后心中对更换太傅一事的不满,对大皇子答不出功课的怒意也已消散了大半,而他心神疲倦,却还要面对来寻他的谢深玄,他更是不住叹气,问:“谢深玄,你又是为了何事来见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