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灭之间(5)
在人走后,青葵收回警惕的目光,扶着聂槐安转身回房。
待门关严实了他小步跑到聂槐安身边,惊讶地问:“莲灯姬乾是阴山鬼宴的那个莲灯姬乾吗?!”
聂槐安点头应是。
青葵震惊得眼睛都瞪圆了,说话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那那、那个黑衣服的、该不会就是宴主司珩?!”
聂槐安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应该没错,姬乾与他自幼相识,传闻二人向来是形影不离。”
青葵心里很慌,“公子,不如我们换一家客栈住吧。”
“你是怕他们会伤害我们?”聂槐安问他。
青葵拧着眉,稚气未脱的脸上有些不符合年龄的凝重,“阴山鬼宴毒术纵横六合,传闻那位宴主司珩制毒天赋更是奇高,百年罕有,少年时便已精通天下诡谲毒术,巧制无药可解的奇毒......他和姬乾在这里,先是找红色小石头,然后是找石榴,现在连照月山庄的人都出现了......我担心,他们做的事情会将公子牵扯进去。”
聂槐安嘴角勾出一点笑,“我们没有干预过他们的事情,没有那么容易被牵扯进去的。”
听他这么说青葵知道自己是说不动他的,心底轻叹一口气,忍不住想着要是宫主在这里就好了,宫主说话公子怎么也会听一些的。
他这个想法冒出来的时候完全忘记了聂槐安是离家出走的,玄机宫宫主在这儿也不顶用。
第5章
那日之后,聂槐安没在客栈遇到过那少年,姬乾也消失了两日,不见踪影。
司珩倒是一直待在客栈里,几乎没有出去。
时间很快就到了初五。
那天清晨长宁下了一阵小雨,连松上的私塾因为先生家里有事今天不用去上课,他乐得下雨天可以在家不用出门,少见的早上没有赖床,而是蹲在院子里自己玩自己的。
聂槐安躺在床榻上,被迫醒着听他折腾得叮叮当当一筐响的动静。
没过多久他母亲就出来揪他的耳朵。
聂槐安听着他假哭瞎叫唤,没剩多少的睡意彻底散了,起身由着青葵伺候洗漱穿衣。
小二一早就端来了早饭,给聂槐安他们送完就往隔壁送。
聂槐安喝着白粥就鸡蛋羹,听见小二在隔壁敲了一会儿门,一直不见有人出来就走了。
聂槐安停住喝粥的动作,想不起来自己清晨有没有听见隔壁有人出门的动静。
青葵注意到他眉间的思索,道:“公子,今天是沈春风的生辰,他们不在大概是去了沈家。”
聂槐安点头嗯了一声,继续喝粥。
青葵乐得他对此不关心。
然而到了午时,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两名玄机宫弟子走进了他们落住的客栈。
青葵下楼时险些和他们打个照面,好在他反应速度足够快,在被他们发现前,立即转身躲回二楼廊道,没让他们看见自己一片衣角。
他着急忙慌地回到房间。
聂槐安听他呼吸急促脚步慌乱,疑惑地抬起头,“这是怎么了?”
青葵一脸不知所措:“公子!青冥公子和宣麟公子在楼下!”
聂槐安闻言微蹙眉头,“他们怎么会在这?”
青葵猛摇头,摇完才反应过来,急忙回答:“我也不知道。”
青冥和宣麟是聂槐安同辈的师兄弟,差不多在一年前二人便下山替魏崇英办事。
聂槐安也是从那时起没再见过这二人,没想到时隔一年,竟会在长宁遇到。
“公子,我们该怎么办?”青葵问。
聂槐安神色恢复淡然,“莫慌,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下山了。”
“可要是他们也住在这里,一个屋檐下,万一不小心撞见了......”青葵拧着眉头,十分担忧。
聂槐安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他们也有可能只是路过打尖。”
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门外便响起小二的声音。
“二位客官这边请,里头那间客房早晨才打扫过。”
青葵:......
聂槐安轻轻叹了一口气,放下杯子,道:“这两日没什么事就不要出去了。”
青葵应了声是。
聂槐安则凝神细听。
青冥和宣麟落住的客房和他们只隔了一间,想听见他们说什么并不难。
聂槐安早前对于他们下山的目的感到过疑惑,之后时间一长也便抛之脑后,这会儿遇上了若是能知道他们为什么下山,也算解了一桩心事。
隔着一间客房,聂槐安听见他们的对话。
“消息可靠吗?”
“可不可靠总是要我们自己亲眼去看看。”
“话是如此,可我们要怎么混进去?”
“入夜开宴后,家仆应是到了前院服侍,后院会相对薄弱,我们从后院找身家仆的衣裳再混进去。”
“好,听你的。”
对话到这便停了。
过了一会儿,二人便一前一后走出了客房。
聂槐安脸上表情微变。
青葵见了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公子?”
“他们要去沈家。”聂槐安道。
青葵疑惑:“他们收到了沈家的请帖?”
聂槐安摇头:“他们打算天黑混进去。”
“为什么?”
“不知道,大概是为了某样东西。”聂槐安将这二人的对话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说了一个可能性,“或许是来参加生辰宴的某个人,准备送给沈家小少爷的生辰贺礼。”
青葵越听越糊涂,但他没再接着往下问了。
聂槐安对他道:“你跟去看看,小心不要被他们发现了。”
青葵不怎么乐意留他一人在这,站着没动。
聂槐安冷声命令,“去。”
青葵有些委屈地抿了下唇,没敢让聂槐安说第三遍,乖乖转身下楼了。
在长宁的北面有座奢华至极的大宅,楼阁台榭、雕梁画栋,非同一般的财力从那金色的飞檐一角就能窥见。
这座大宅便是晟楚富可敌国的如意票号,沈家大宅。
沈家大宅今日因要为沈春风置办生辰宴,平日里便无限风光的家宅大门如今更是笙歌鼎沸。
各式富丽的马车相继停在沈家大门外,各种贺礼一抬一抬地往里送,能走进这扇门都是锦衣玉食的富贵人,出手自是阔绰大方。
青葵怕被青冥和宣麟发现,躲得远远的都差点叫那些贺礼上包着的金箔纸晃了眼睛。
而被他盯着的青冥和宣麟二人则坐在一处茶摊上,两人时不时朝沈家大门投去一眼,却不见有什么动作。
约莫半个时辰后,一辆与先前的马车相比显得十分普通的马车出现在沈家大门外。
马车上下来了一个一身靛蓝衣衫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五上下的年纪,五官俊朗,神态稳重。
与他一同下车的少年手里则捧着一个紫檀盒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沈家的大门。
这对主仆进去没多久,坐在茶摊上的青冥和宣麟便起身离开了。
青葵几乎立即确定了他们二人的目标就是那个紫檀盒子里的东西,随即转身钻入人潮中,往客栈方向走。
“一个紫檀盒子?”
“嗯,青冥公子和宣麟公子在看见那个紫檀盒子后就走了。”
“紫檀盒子的主人是谁你可认得?”
青葵摇头,“不认得,他的马车中规中矩,不招摇,和其他马车相比显得很普通,我实在看不出那是什么人。”
“司珩和姬乾打算借着沈春风的生辰宴寻回‘石榴’,这两人又要为了什么非要去蹚这浑水?”
青葵想着心里也开始觉得不安,“公子,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要做些什么吗?”
“如果没有出事那就再好不过,可若是出事了,光凭你我二人只怕做不了什么。”
“那......”
聂槐安站起身,“走吧,我们也去看看。”
青葵闻言转身去将聂槐安的外衫和剑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