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煞星将军后(76)
“燕将军,久仰,早就想登门拜访,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却不想是在这里与你会面。”阚川微微一笑,言谈举止间和赵夜阑还有几分相似,一看便是耳濡目染,又或者同道中人。
“你、你们……不是针锋相対吗?”燕明庭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不怪他压根没往此处想,他从回京后,头一次和赵夜阑一起上朝,便亲眼目睹了阚川请求废除赵夜阑的官职,又从百官口中得知这两人朝堂上经常发生口舌之辩,即使赵夜阑去了翰林院,也时不时被阚川反复提及鞭挞。
本来他还挺欣赏阚川的性子的,若不是他总公然辱骂赵夜阑,说不定还能结交成好友,实在是没想到哇……
“看来这障眼法连燕将军都被蒙骗过去了,是不是说明我演技尚可啊,赵大人?”阚川笑着看向赵夜阑,赵夜阑亦是一笑。
“那当日朝堂上你请求废除他的职务,实际上是……”
阚川看了赵夜阑一眼,见他没有反対,便知今晚特地找他前来的用意了,是想交代底牌给燕将军,看来他们的关系比自己想象中要更近一些。
“是赵大人的主意。”阚川道。
燕明庭一点就通,想必是赵夜阑从赐婚圣旨中看出皇上背后的用意,索性以退为进,让阚川来当这个首当其冲的人,因此备受皇上赏识,成为清流们的拥趸,破格擢升也没有出现异议。如今成了新的殿前红人,却没有人像辱骂赵夜阑一样去辱骂他,反倒得了不少支持的力量。
而赵夜阑看似退出了朝堂,实则依旧把握着最大的力量。而且也不用整日上朝,腹背受敌,避到翰林院去偷闲,与一群进士打交道,反而轻松快活。
燕明庭起初见他被贬后毫无颓废之色,只当他是乐观的接受命运安排罢了,却不想原来早有安排,他还是小瞧了赵夜阑啊。
“那上次我们提前得知越红进宫的消息,也是你透露的?”
“不错,皇上找我商议此事,我想着此事非同一般,便将消息传给了赵大人。”阚川说道。
原来这就是赵夜阑安在朝中的人,当时警告他说小不忍则乱大谋,如果把朝中眼线给暴露了,确实后患无穷。
难怪恩荣宴上,这两人眉来眼去的呢。
“大人,近日右相在朝堂上好几次以政务繁多为由,向皇上纳谏邀请你重回朝堂,被我暂时拦了下来,这事你看如何处理为好?”阚川问道。
“拦下来,我暂时还不想回去。”
赵夜阑知道李津羽是为了偿还他儿子的赌债,又或者是为了燕明庭,才有此举。但李津羽毕竟不知道他是故意退下来的,幸亏阚川机警,没有得到他的授意前,及时反対了李津羽的建议,这也让清流们更是対他马首是瞻。
“好。”阚川又说道,“昨日蒙族王室来信,想与公主和亲,你觉得这事和还是不和?”
“我朝如今公主只有一位,还未及笄,自然是不和。”
“皇上也是这个意思,不过老王爷却坚持要和亲,他想让自己的女儿以郡主的名义出嫁。”
老王爷乃是先皇的弟弟,一个闲散王爷,家里只有几个女儿,担心家产无人继承,一边纳妾生子,一边四处用女儿拉拢权贵,这下竟然将主意打到蒙族王子那边去了。
赵夜阑笃定道:“坚决不行,蒙族人才投降,咱们就送公主郡主去和亲,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蒙族这不过是在试探,一旦见我们退让,往后要求的只会更多。再者说了,他们是不是忘了是怎么投降的?燕家军虽然班师回朝了,可还没死呢,有何可惧?”
燕明庭为之一振,目光灼灼地看着他:“没错。”
“好,那明日我便与那老王爷好好争一争。”阚川笑道。
赵夜阑颔首,还有另一件事要嘱咐:“淮南地区水报信件中称可能有洪灾之险,朝廷已经下放灾银,但我却听江南来的人说已晴了十来日,这事去派人核实核实,到底是江南人口误,还是水报员谎报灾情。”
“是。”阚川忧虑道,“天灾最难,朝廷一接通知便准备了银两,唯恐耽搁了灾情救治。这水报员又是刚设置不久的官职,就怕有人利用这个和天气多变为由,虚假瞒报。”
燕明庭听着他俩讨论起朝堂上的事,渐渐接受这个事实,没料到这浓眉大眼的阚川,竟然也是和赵夜阑一伙的,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他不知道的?
赵夜阑说得多了,咳嗽了两声,阚川关心道:“大人你这身体如何了?”
“还是老样子。”
“平时可要多注意些啊,我还等着你风光回来,与你一道共事呢。”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燕明庭仔细回想了一下,想起赵夜阑撤职的那日,散朝后阚川曾当着百官的面说:“赵大人,我很期待再次在朝堂上见到你。”
赵夜阑又是怎么说的?哦,他说:“等我重新回来的时候,你最好还活着。”
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燕明庭,都以为他们是冷嘲热讽,却不知是戏中有真言啊。
蜡烛快要燃尽,夜已经深了,赵夜阑让燕明庭先一步离开,然后打开一直摆在桌上的盒子,里面放着一対玉如意和金锁,道:“你孩子快出生了吧?到时我可能无法亲自到场喝杯满月酒,便先私下将见面礼交付于你吧。”
“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孩子得秋天才出生呢,现在就送见面礼,未免太早了些。”阚川道。
“只是路过时碰巧看见了,便买了下来,你若是不喜欢,我再重新换一个礼物就是。”
阚川忙笑着收起来:“够了够了,那就多谢赵大人了。既然提到孩子了,我有个不情之请,大人你可否愿意做我孩儿的义父?”
赵夜阑眨了下眼,道:“不……”
“大人你先别急着拒绝我,反正我和郦娘只认定你了,我俩能在一起,多亏了大人你。其他那些感激的话,我就不再赘述了,我能有今日全亏了大人,我唯一敬佩的人也只有你,毕竟不是谁都能甘愿背负这么多骂名的。”阚川掷地有声道。
赵夜阑倒觉得自己没他说得这么伟大,反正这些糟心事都是赵夜阑做的,与他赵梦亭又有何关?
“此事还是等你孩子出生后再说吧,现在提这些还为时尚早。”
届时他已在世人眼中消失,赵夜阑这个名字,伴随着污名也罢,权力也罢,都会随着时间被彻底掩埋在历史的墓碑里。
而活着的是赵梦亭,自由一生。
谈话结束后,两人前后脚离开,赵夜阑走出院落一段距离,就听到后面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头也不回地说:“不是让你先回去吗?”
“我想等等你,不成吗?”燕明庭道。
赵夜阑耸耸肩,继续往前走,这人也不跟上来,始终与自己维持着一小段距离。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対方。
燕明庭笑道:“我就想看看,你这身后,到底还有多少人呢?”
赵夜阑眉头一挑:“那你看见了多少人?”
“我横看竖看前看后看,你这后面……”燕明庭手指转了一圈,最后指向自己,“也就我一人。”
赵夜阑嘴角勾了一下。
晚上躺下后,燕明庭才好奇道:“阚川如今的势力已经大了许多,你就不怕哪天他不听你的话,反咬你一口?”
“我敢给他向上的权力,自然也有将他拉下来的法子。”赵夜阑道,“而且他生性重情重义,不会轻易反水。你若是以后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尽管去找他。”
“你今日特地让我见他,现在又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想让他帮我查父亲的案子?”燕明庭问道。
赵夜阑沉默了一瞬,道:“我也会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帮你的忙,阚川是个不错的人选,你可以多观察些时日,再做决断。”
这正是今日他组织这场会面的原因,如果说离开前,还有什么是能为燕明庭做的,便是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