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嫁给煞星将军后(6)
燕府消息已于前几日都汇报完毕,实在没新鲜的了,倒是昨日有幸见了燕将军一面,模样与传闻中相差甚远,只需纹银百两即可拿到本人亲笔所作的将军画像。
阅罢,他便将纸条扔进了炭盆里。
燕明庭几乎没在京城久住过,能打听到的相关消息确实很少,但至于模样……与他无关,遑论他曾亲眼见过对方的样子,实在难以入目。
恰在此时,雨声大了些,心情更是糟糕,他有些自暴自弃地想——不如死了算了。
但这只是转瞬即逝的想法,他有很多次冒出这个念头,但最后总会以更强劲的念头支撑着自己活下去。
“快来个人啊!”半个时辰后,小高从外面跑进来,大喊大叫的,其他人马上拥上去,叽叽喳喳个不停。
“吵什么?”这会雨小了,赵夜阑走到门口一看,就见小高手里捉着一只鸡,“从哪儿弄来的?”
“将军让我带回来的。”小高愁眉苦脸地将鸡举远一点,有些怕这玩意,交给旁边的丫鬟,丫鬟一时没抓稳,鸡扑腾到地上,咕咕咕叫了几声,摇着胖乎乎的屁股跑了。
“还愣着干什么!”赵夜阑厉声道。
众人如梦初醒,连忙冲上去捉鸡,顷刻间就弄得院里鸡飞狗跳的。
赵夜阑的脸色比外面乌云还黑,他踏出门外,环视一圈,听见声音离他越来越近,转过身,还未瞧清楚,就感觉一只肉乎乎的东西撞到了自己。
他低头一看。
“咕咕咕!”
一个老仆眼疾手快地上前把鸡抓起来,这时鸡却安静了一瞬,然后屁股一鼓一鼓的。
“这是鸡屁股要爆了吗?”小高一脸惊恐。
丫鬟们担心又好奇地后退两步,然后盯着鸡看。
“不是的,应该是要下蛋了。”老仆说道。
赵夜阑冲着门的方向伸手:“把它给我扔出去。”
话音刚落,手里就多了个热乎乎的东西,一颗鸡蛋滚到他的手心,热乎乎的。
赵夜阑看看鸡蛋,再看看并不干净的鸡屁股,脸色骤变。
其他人刚想笑,又生生憋住,赶紧抓着鸡和蛋躲开。
“沐浴更衣!”
赵夜阑在浴桶里足足泡了半个时辰,热水不断更换,也没把他的火气降下来。
“燕明庭给只鸡做什么?”重新换上衣服后,他才找来小高问话,想到多年前的碰面,对方也是拿只鸡塞他手里,然后躲起来看笑话,就气不打一处来。
“将军说,您身子骨太差了,给你送只鸡补补。”
“身子骨差?”赵夜阑气急冷笑,“好,好你个燕明庭,含沙射影地说我手无缚鸡之力是吧。你去把院里那些掉在地上的残花败柳收拾收拾,给这个又丑又抠的老鳏夫送过去!让他瞧瞧气数已尽的东西都是什么下场!”
将军府的大堂里,一片寂静。
原本还在和议事的众武将,齐齐盯着桌上这一堆快要枯死的花和折断的柳条,水珠浸湿了那一块桌面。
燕明庭:“这些是什么意思?”
何翠章抓耳挠腮:“我大胆猜一猜,这会不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意思?”
燕明庭:“那这些柳枝呢?”
“折柳……寄情?”
众人纷纷侧目,神色复杂地看着燕大将军。
燕大将军盯着这堆东西看了许久,叹气,发愁:“这可不太妙啊,难道一只鸡就让他芳心暗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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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赵夜阑眼中的燕明庭:肥头大耳的老猪精,又丑又抠的老鳏夫!
燕明庭眼中的赵夜阑:被一只鸡收买了爱情的奇男子。
第5章
泰山地崩之势好转,余震消停,坊间舆论风向有些转变,从一开始讳莫如深地暗讽是天谴,到现在却是人人都把大将军和左相的婚事挂在嘴边。
宣朝并不盛行断袖,但也不妨有特殊癖好的权贵富商,在宅子里养一两个男人,当个新鲜的玩物罢了。
按宣朝祖例,男人不能为正妻,皇室更是如此。
而今天子做主,将赵夜阑赐给燕明庭为正妻,其中牵扯出来的各种猜测可谓是众说纷纭,但可以确定的是,无一人看好这桩婚事。
不过,无论外面风言风语传到哪一步了,赵府和将军府都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切照常。
小高从将军府带回来的不只是一只鸡,还有一封嫁妆的册子。
“那覃管家说,将军府许久没有主子住过,很多物件都老旧得不能用了,所以希望赵府能带点有用的嫁妆过去。”
“这分明是燕明庭的主意。”覃管家一看见他就怂成了老鹌鹑,哪还敢直接给他们提要求。赵夜阑拿着册子,看看外面的天色,雨不知何时停了,乌云散开,到现在还没听到任何想要的消息,只能自己再去一趟皇宫了。
皇上下完早朝,就一直正殿批阅奏折,见他来了,问道:“早朝你不来,现在又赶过来,是有什么要紧事?”
赵夜阑直言道:“微臣想抗旨。”
赵暄不怒反笑:“圣旨刚下的时候,朕就以为你会抗旨了,为何等到现在?”
“臣原为皇上鞠躬尽瘁,但实在是燕将军欺人太甚。”
“他怎么欺负你了?”
赵夜阑将册子交出去:“这是燕将军递到府中来的,竟敢提出如此要求,摆明是了不把赵府和陛下你放在眼里。”
赵暄打开看了半晌,笑了起来,从桌上拿起另一叠册子:“这个你可眼熟?”
赵夜阑应道:“是臣交予将军府的。”
“燕将军在早朝后便将此物交给我了,并和你说了同样的话,他也想抗旨。”赵暄道,“你是不是在等朕同意燕将军取消亲事的消息?没有等到,所以又亲自来找朕撤回旨意?”
多年相伴,彼此早已熟悉对方的秉性。
赵暄笑着走到他面前,笑容渐收,沉吟道:“你知道的,朕不可能收回成命了。”
圣旨一下,人尽皆知,若是当场公然违抗皇命,只会招致杀身之祸。唯有从别的方面入手,比如主动让燕明庭产生退却之意,最好是来御前告个状,互相推诿,说不定还有一线机会。
不过赵夜阑也知道这点把戏轻易就能被看穿,赵暄能看穿,燕明庭也可能看穿,但他还是要闹上一闹,就看皇上是否愿意睁一只闭一只眼,借着泰山安稳一事取消旨意。
但显然,赵暄已经不只是赵暄了,还是一言九鼎的皇上。
“这事就此作罢,你回去好好休息。婚事细节会有礼部的人来打点,朕一定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
何其可笑的出嫁。
赵夜阑嗤之以鼻,但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了楚楚可怜的样子:“臣,遵旨。”
见他这副模样,赵暄声音不自觉软了些:“你会怪朕吗?”
赵夜阑:“微臣不敢。”
“那你会和将军好好相处吗?”
赵夜阑心神微动,皇上仿佛只是随口一问,可自己却不能顺着他的答案回答。在位者最忌讳官官相护,何况他要嫁的还是手握大军的燕明庭。
“陛下若是希望如此,臣便会与他和睦相处。”赵夜阑滴水不漏地回道。
赵暄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倒也不用,成婚后你只需做你自己就好。”
“是。”
“对了,燕将军英姿飒爽,和你倒是极为相配。你好像还未见过他吧,他和朕以前见过的样子实在是……”
“臣见过的。”
赵暄一怔,笑问:“那你觉得他如何?”
“不如何。”
赵暄放声大笑:“这几日朝堂上每个人都在夸他,也就是你,瞧他不起。”
赵夜阑没有滞留太久,撤回旨意无望后,他就告辞离开了。
赵暄目送他离开,瘦弱的身影与金碧辉煌的宫殿渐行渐远,他转了转拇指上的玉扳指,呢喃道:“高公公,你说……他真的不会怨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