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仗着朕宠你(105)
子玑死了,为了救湛缱死了。
云非寒的念想也断了个彻底。
燕氏和隆宣帝布局三年,终于把湛尧名正言顺地扶上了皇位,让他踩着湛缱的功绩,做了太平天子。
登基那日,湛尧告诉云非寒,他要给他一个新的身份,让他能留在自己身边。
“过了今日,我就有实权了,非寒,你再等等我。”
云非寒冷眼看着天真单纯的湛尧,没有给他任何答复。
湛尧登基那日,云非寒提剑刺向了太后,湛尧挺身护在了燕氏身前,与此同时,御前侍卫的弓箭射穿了云非寒的背。
就在湛尧护住母亲的这一瞬间,他亲眼目睹心上人在他眼前被万箭穿心。
前世的一切,结束在了湛尧登基那日。
云非寒再次醒来时,已经重生回子玑入宫的前一个月。
那时的云家备受打压,他无力改变子玑入宫的命运,只能尽力在朝堂上帮他。
他不择手段地往上爬,获取湛缱的信任,扩张手中的权势,甚至借着湛缱这一世对子玑莫名的深情扶摇直上,得到了监国之权。
在湛缱决定和前世一样御驾亲征时,云非寒确信这场战役一定会大获全胜,皇帝出征的第二日,他就开始着手布局,等湛缱凯旋而归时,国都已不再是湛氏一族的国都。
现在,轮到湛氏一族来尝尝兔死狗烹的滋味了。
他看到子玑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溢满恐惧,云非寒心疼地将子玑抱进怀里,手却按在子玑后脖颈的某处穴道上。
“子玑,哥哥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云子玑只觉得后脖颈轻轻一疼,继而眼前便黑了下来,栽进云非寒怀中。
云非寒打横抱起了帝妃,不忘看了一眼一直在骂骂咧咧的沈勾:“沈太医,念在你救过子玑的份上,我不会要你的性命。”
沈勾:“你他娘的!你有本事就杀了我!”
云非寒嫌道:“一个西狄人怎么尽骂北微的脏话?塞住他的嘴。”
沈勾的嘴就被士兵用布条塞住了,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他又被押回了马车里。
云非寒将子玑小心地放在马车中的软塌上,有了刚才的教训,他不得不留个心眼,取了根绸缎带子,将子玑的双手双脚都捆了一圈,捆的力道不重,只是怕他再胡闹。
月州城的炮轰声并未停止,但昏睡的子玑已经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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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子玑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在未央宫的床上。
一夜风雪后,终于有了阳光。
昨夜之事无稽到像是一场梦。
“我昨天居然梦见二哥造反了,真是荒谬,这怎么可能?”
云子玑坐在床上,对着一旁侍候的山逐说。
山逐脸色尴尬:“公子,二公子他...他真的造反了。”
云子玑再不能用梦境来自欺欺人。
他神色严肃地走出内殿,看到未央宫外站着一拨侍卫。
为首的不是宫里的守将,而是云家军里的副将于安。
于安见到帝妃醒来,恭敬地行了一礼。
云子玑气笑了:“既然都想弑君造反了,还在我这儿装什么?”
于安道:“无论皇帝是谁,军中上下始终会敬重公子您。”
“那就给我滚开!”云子玑一句话劈出一条路来。
这些侍卫都是云家军出身,纵然有云非寒的命令压着,但他们自个儿心中也清楚,就算是云非寒也得让着帝妃。
帝妃只是想在宫中自由出入,不算什么过分的要求,他们自然不会拦。
云子玑走了两步,忽然拽着身后紧跟着的山舞问:“你是个机灵的,昨夜月州城有什么消息吗?”
山舞道:“月州城的炮轰一直持续到昨天后半夜才停,就算是在国都里,也隐隐能听到动静。”
云子玑眉宇颦蹙而起,他松开了山舞,立在偌大的皇宫中央,一时竟不知该何去何从,他甚至不知湛缱是生是死。
“斩墨司...我要去趟斩墨司!”
斩墨司设在皇宫外围,是湛缱所设的直属线报司,也是湛缱最为信任的心腹机关。
云子玑踏着积雪飞奔往斩墨司,一路上,他看到皇宫的每一处宫门都把守着军队,宫人在这些士兵的注视下谨言慎行,不敢越矩。
这些士兵看似凶狠,见到子玑走过去,并不敢阻拦,还会恭恭敬敬地朝他行礼。
云子玑:“......”
云家这些“忠义之师”果然连造反都有礼有节别出一格!
他顺利地来到了斩墨司外,见司里内外忙忙碌碌,只是人被换了一拨。
为首的已不再是周青周墨两兄弟,而是云家军中的几位军师。
这几位军师瞧见子玑来,还亲切地跟他打招呼。
子玑:“......”
“周青周墨呢?我要见他们。”
军师露出为难的表情。
“怎么?!难道他们被...?”
“公子想多了。”军师猜到子玑在想什么,忙解释说:“丞相是不会轻易要人性命的。”
云子玑怒而反问:“那他昨夜为什么炸了月州城?!”
几个巧舌如簧的军师一时也不知该怎么辩驳了。
这时,周青周墨也闯进了子玑的视野里。
子玑见他们只是身份被降到了最末一等,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活着就好!
周青周墨看到帝妃,心中诸多感慨,眼眶俱是一红。
云子玑避开了其他人后才敢问:“你们昨夜可有收到月州的消息吗?有受到陛下的消息吗?”
周青摇摇头,叹气道:“属下和周墨是假意投诚才保住性命留在了司里,如今都已接触不到核心线报。”
云子玑料到会是如此,他又问:“我与陛下不在京中的这小半年里究竟都发生了什么?”
周墨道:“陛下一出征,云相就有动作了,最开始只是温和地收权,没有人在意,直到有一天他忽然将月州城的驻军调了八万回国都,月州城是军备城,调月州的兵是大事,必得陛下亲自决策才行,他如此行事,招致朝中不满,司徒大人才开始鼓动群臣反对......连云国公都亲自出面阻止过,云相也不听。”
云子玑眉宇一拧:“果然是连爹娘都拦不住他了,后来呢?”
周青接着说:“边境战事越是一片向好,云相的野心就越发张狂。月州之事当日闹得很大,但此事一直没有传进陛下耳中,是因为那时的斩墨司已经被控制了,陛下当日设此斩墨司就是为了垄断北微三十六城的线报源头,好让国都能掌控北微全局的言论与消息,如今这个源头已经为云丞相所用。”
“现在城中所有重臣的家属都被军队困在家中不得擅出,连百姓都噤若寒蝉,但云相对外只说是燕氏逆党作乱,包括昨夜炮轰月州城,也必会推说是为了铲除逆党,国都内的百姓还算是有些小道消息,多少知道宫中有变,但北微三十六城大部分百姓甚至官员都不知道陛下根本没有殉国,他们都以为陛下不在了!”
云子玑:“......”
“当日有几个武将想直接去边境报信,还未出城门就被拦住了,那几位将军也有点兵力,当时在皇城内对峙了一日一夜,后来...后来云相把齐州城的十万兵马也调了出来,人数悬殊之下,那几位将军只得罢手。”
云子玑:“齐州城怎么会听二哥的话!是因为湛尧?”
周青:“殿下,那枚墨玺,在云相手中,属下曾亲眼看见他拿着墨玺调令齐州兵马。”
云子玑浑身一震,他想起之前太后之死,想起丢失的墨玺,一旦将这些事往云非寒身上联想,一切都说得通了。
当日以兵权换太后生机之事,子玑只透露给云非寒一人,他对云非寒何其信任,以至于太后死后,他都没有怀疑过二哥哪怕一点。
燕氏爱子如命,如果让她知道自己存活于世会让湛尧心甘情愿地失去齐州城这个最大的筹码,她一定会选择自尽来保住湛尧的后路。
云非寒料到齐王何时归京,也料到他的心症必会为此发作,郊外行宫为太后之死乱作一团时,他将湛尧抱回家中,借着两人之间那点未捅破窗户纸的私情,顺理成章地将湛尧和他身上的墨玺留在了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