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帝为后(86)
关鸿风淡淡嗯了声,转头对容呈说∶"你好好歇着,朕去去便来。"
容呈没搭理他,本想翻身,但四肢百骸都透着一股子疼,只好作罢,闭上眼睛。下一刻,湿润热乎的嘴唇贴上了他的脸颊。
容呈猛地睁开眼,只见到关鸿风转身时嘴角的笑意,还有离去的高大背影。
容呈抬手抚摸他的脸颊,仿佛还残留着关鸿风嘴唇的温度,他有些懊恼地擦了擦,蹭在被褥上。傍晚时分,杨公公端着吃食进来。容呈被他搀扶着坐起来,靠在床头。
杨公公将勺子递给他,"这是皇上特意让人熬的药粥,最能养生补气了。"
他故意咬重了"特意"二字,引得容呈抬头看他。容呈心里无波无澜,"你什么意思?"
杨公公说∶"龙伎,皇上因着寻你,好几日没上早朝,底下的官员都议论纷纷呢。"容呈皱了皱眉头∶"是关鸿风让你和我说的?"杨公公急忙撇清,"不是。"
容呈已猜到杨公公的心思,他说∶"我被抓本就是因为他,他来救我是理所应当。"见杨公公想说什么,容呈却不想再听,语气微冷,"你下去吧,别倒我胃口。"
杨公公心想龙伎这脾气倒是日益见长,他心里为皇帝打抱不平,不甘心地退了下去。待杨公公退出去了,容呈也没了胃口,将勺子扔回碗里。他想到杨公公说的那一番话,心里头复杂万千。
他被囚禁在密室里时,本不抱什么希望,可关鸿风真的找到了他。这个疯子,到底在想什么。当真只是怕他死了?
还是怕他死了以后,无人当皇帝的泄欲禁脔。如今容呈也弄不明白。
.夜色已深,关鸿风久久未归,容呈喝了半碗粥,有些累了,便合上眼歇息。这些日子他在密室里没睡过一个好觉,担心自己稀里糊涂就死在了梦里。他好不容易从关鸿风手里逃脱,若是死在绍南王手中,未免也太委屈。
容呈很快便坠入了闷响,迷迷糊糊间,他仿佛感觉到有人上了床,一只有力的手臂箍得用力,那力道仿佛要将他融在身子里。
容呈本以为是在做梦,可那滚烫的手臂太过真实,几近将他烫伤,他脑海中忽然意识到不是在做梦,猛地睁开眼,在月光下和关鸿风四目相对。
那双深邃眼睛映着他的脸,仿佛要将他拖入深渊,一起沉沦。不知怎的,容呈忽然有些慌张,下意识挣扎起来。
关鸿风却将他抱得更紧,嘴唇堪堪在他耳边擦过"朕就抱抱你,你若再挣扎,朕也不知道会做出何事。"皇帝底下硬邦邦地抵着容呈的大腿根,他登时不动了,浑身变得僵硬。二人就维持着这诡异而亲密的姿势,寂静的养心殿里充斥着粗重的呼吸声。
见关鸿风久久没做什么,容呈身子逐渐放松,他没话找话地问∶"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宫?"关鸿风在黑暗里沉沉道∶"朕不会放你走了。"
第86章 宫里再无龙伎
容呈没想到关鸿风会反悔。
他眉心狠狠一跳,挣扎着要起来,关鸿风却眼明手快将他按回榻上。黑暗中,二人四目相对,呼吸交错。
容呈受了伤,还没痊愈,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轻易就被关鸿风制服,无能为力和被欺瞒的恼怒交织成网,束紧了他这个人,连呼吸都艰难。
他呼吸急促,冷冷道∶"关鸿风,你答应过我,让我住在外头。"
关鸿风伸手,挑起落在容呈眼前的几绺头发,"你在外头一堆豺狼虎豹盯着你,朕不放心。"容呈不信皇帝的鬼话,这次若不是绍南王为了予安出手为难他,还有谁会惦记他这个无名小卒。他嗤道∶"不是你想将我困在这吗?"
关鸿风嘴角浮现一抹笑,"朕想留住你,何需废如此大劲,打晕了将你运进宫,用锁链囚禁起来便是。"容呈身子一僵,看着关鸿风认真而神经质的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
关鸿风低下头,碰着他的鼻尖,低声道∶"朕好几次想这样做,可是朕知道,你住在皇宫里不开心,所以才没逼你。"
"可如今不行了,有人要杀你,朕不在你身边,始终放不下心。"前头那句话令容呈心中一颤,后背涌起—股凉意。
关鸿风抱紧了他,"你不见那几日,朕连觉都睡不好,朕一直在想,你若是死了,朕该怎么办?"他声音里透出一股子难以言喻的惆怅,容呈望着殿顶,平静的心被搅得天翻地覆。不知过了多久,容呈闭了闭眼,低声说∶"你放心,我比你还惜命,我会护着我自己。"关鸿风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次若不是朕,你以为你能平安无事?"
容呈猛地睁开眼,声音忽然变得尖锐,"所以呢?你又要囚禁我,又要像以前那样折磨我!"
关鸿风心里一阵绞痛,他嘶哑地嘘了声,话里带着哄孩子的耐心,"你乖乖的,只要你乖乖待在朕身边,不再打逃跑的注意,朕不会再囚禁你。"
容呈嗓子犹如被撕裂了般,轻轻喘着气,"你以为我还会再信你吗?"关鸿风低头蹭了蹭他的鼻尖,"信,你再信朕一回,朕这回一定好好待你。"
不等容呈开口,关鸿风又说∶"朕登基以后没对谁这样让步过,你别再逼朕,朕要是疯了,保不准就会用锁链锁着你,让你哪都去不了。"容呈胸膛剧烈起伏,口中泛起了恶心的酸涩苦楚,过了许久,他哑声道∶"关鸿风,你别忘了,当初你要用我做药引,如今我还好好活着,你如何向文武百官交代。"
关鸿风嘴角浮现-一抹笑,"你担心这个?"
他稍稍侧过头,亲吻着容呈的嘴角,"你放心,龙伎已经死了,以后宫里再无龙伎。"容呈闭上眼,觉得皇帝大抵真的疯了。
他感觉到关鸿风将他越抱越紧,恨不得将两人融为一体,含糊不清地说∶"容呈,朕离不开你了。""你上辈子肯定是个妖精,将朕吃得死死的。"容呈如梦初醒似的,浑身打了个寒颤。皇帝喊他容呈?
他已忘了多久没听过这个名,乍然听见,还以为是唤别人。
龙伎二字从灭国那时便跟着他,折了他的傲骨,烙在他心口上,再也抹不去痕迹。
容呈不知自己怎么睡着的,他头疼欲裂,在梦中竟还梦见关鸿风与他纠缠不清,那人如飞蛾扑火般痴迷疯狂,烧得容呈几近灰飞烟灭,与他生死沉沦。
再醒来时,外头的天已经大亮,龙床上只有他一人。容呈坐起来,掀开被褥,看向自己的双手双脚。关鸿风言而有信,果然没将他囚禁起来。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容呈抬头,微微一愣。
潘太医也有些愣住了,"龙..."
似乎意识到说错话,他忙闭上嘴,来到龙床前。二人许久未见,再见面时,竟有几分不自在。潘太医低声说∶"别来无恙。"
容呈看着潘太医,成了婚倒和以往看起来没什么不同,都说新婚甜蜜,成家立室的人连精气神都会变好,瞧着也不是真话。他点点头,不亲近也不冷淡。
潘太医上前来,给容呈把脉,养心殿里难得的寂静。容呈慢悠悠开口说∶"你还在记恨我?"
潘太医手上微微一僵,脑海中又浮现那日的噩梦。若说不记恨,那自然是假的。可他实在恨不起容呈。
先不提容呈是为了见那哑巴才冒险出宫,若不是容呈杀了那老太医,皇帝怎么会信了他们二人不是联手,而是他被威胁带容呈出宫。容呈虽没告诉他,可他心里跟明镜似的。潘太医叹了口气,"都过去了。"容呈忍不住说∶"你倒是不记仇。"潘太医没好气剜了一眼。
这样你来我往的说话仿佛又回到以前的日子,容呈心里石头稍稍落地,看来潘太医是真没记恨他。潘太医忽然想起什么,迟疑道∶"对了,皇上今日下了道旨意。"容呈看向他,眼里有几分茫然。
潘太医说∶"你回宫的事昨夜都传遍了,如今宫里人人都知道你平安归来,皇上有旨,若是谁敢将这事宣扬出去,便要杀了他。"
容呈想起昨夜关鸿风说的那句"龙伎已经死了,以后宫里再无龙伎",他苦笑一声∶"关鸿风当真以为这样能瞒多久?"宫里舌头这么多,到底还会流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