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娶妻记(21)

　　张清远更生气：“你还替他说话！别管他哪来的，反正这钱你不能拿。赶紧还回去，咱家不跟那个姓梁的有牵扯！”
　　“不要！”张清竹强烈反对，“我都打算好了。有这些钱就可以给六哥定亲了，还有二哥、五哥、七哥，还有四哥你。有这笔钱你们都能娶媳妇了。”
　　对于张清竹的用心张六哥张清勇很感动：“可是小竹，你收了梁汉的钱，你不是……”
　　张清水也不赞同：“对啊，就算我们娶不上也不能把你给卖了。”
　　张清远动手去把钱包起来：“别那么多废话，赶紧把钱还给那个姓梁的。他打的什么主意我知道，他想都别想。咱们就算娶媳妇也不用他姓梁的钱。”
　　张清竹扑过去：“不行！我不还！这是我跟梁汉借的，他说了不逼我嫁给他的。什么卖了我，根本没人卖了我。”
　　张清远扒拉开他：“小竹！你怎么那么不听话呢！我们这么做还不是为你好吗？”
　　张清林开口道：“小竹，我们知道你是为了家里。可咱们兄弟没人愿意牺牲你去……”
　　“不是牺牲，我是借的！我是借的！”张清竹把钱抱在怀里眼泪汪汪的看着他们，“我都说了我是借的！梁汉都不逼我嫁给他，你们急什么啊？”
　　张清福看着心酸，“小竹……咱们还不起。”
　　张清竹哭了：“还不起又怎么样？还不起我也要。”抱着钱耍赖的坐到地上，“反正我不管，我要这钱，我不还！我就不还！”
　　几个人看得心里发酸。
　　张清林上前：“……小竹，你起来，听话咱把这钱还了……”
　　张清竹抱紧怀里的钱：“我不！我不还！”他哭了起来，“咱家得娶媳妇。凭什么说咱们张家一窝光棍啊，不行！”
　　张清远眼圈发红，声音发哽。伸手去拉他：“你给我起来！都多大人了还撒泼耍赖。”
　　张老爹和王氏串门回来，进了院子听到屋里传出的声音。
　　张老爹奇怪：“我怎么听着小竹在哭啊？怎么回事？咱们去看看。”
　　王氏忙笑着阻拦道：“有清林他们在呢，能有多大的事啊。我先扶你进屋歇着，我再去瞅瞅。小竹那性子，一会儿风一会儿雨的，兴许待会儿就好了。”
　　王氏以为小儿子是因为丢钱的事闹呢。丢钱的事他们并没有让张老爹知道，怕再气着了他。这时候王氏自然不能让张老爹过去看，要是被他知道了，心里又该难受了。
　　王氏把丈夫扶进屋里，然后去了几个人的房间。刚一进屋就看到小儿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坐在地上，另外几个儿子表情看着他一脸的无奈。
　　“怎么了？”王氏希望有人尽快把情况跟她说一下。
　　张清竹转头看向王氏：“娘——”这声音，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要多伤心有多伤心。
　　王氏立刻心疼的不行，小儿子向来咋咋呼呼的，可从来没这么委屈过。赶忙过去：“你怎么啦？他们欺负你了？”虽然觉得几个儿子欺负小儿子的可能性不高，她还是眼神瞪向几个儿子，“说说，你们怎么欺负小竹了？”
　　瞬间，几人觉得更无奈了。
　　张清远觉得很无力：“娘，我们哪有欺负他啊？”
　　王氏没管他的解释，伸手去拉张清竹：“地上凉，快起来。那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往地上坐啊？”
　　张清竹抽抽鼻子，站起身来：“娘，他们没欺负我。”
　　王氏奇怪：“那没欺负你，你咋哭成这样啊？还为丢钱的事吗？”她叹了口气，“唉，那事也没办法。搜也搜不出来，咱们还能怎么办，还能动私刑不成？这事儿就算了吧，都快过年了，再闹就让人看笑话了。”
　　几个人听到丢钱的事，张清林满脸的羞愧，其他几人气愤之余满是无奈的憋闷。
　　丢钱的事张清竹依然很不忿，可现在重要的不是那件事。他眼泪巴巴的跟他娘说：“娘，不是为那事儿。我借到了好多钱，可他们不让我要。”
　　“什么钱？”王氏好奇，他丈夫生病之后他们几乎把村里人都借遍了，把他们都借怕了。现在几乎没谁会把钱借给他们了。那她小儿子哪里借来的钱。
　　张清竹把钱放到床上，边抹去眼泪边说：“我借的，有五十贯呢。”
　　“五十贯！”王氏吓到了，“谁借你这么多钱啊！”她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这种情况下几个兄弟有些无奈的沉默了。
　　张清竹犹犹豫豫的说：“我……我跟梁汉借的。”


第042章 把钱还回去吧！
　　“梁汉？”王氏想了一下, 想起了这个有些熟悉的名字是谁了, 气愤的看向小儿子：“你！”
　　张清竹吓得后退了几步, 很委屈的解释：“这钱的来路没有问题的。是他卖方子的钱，不是偷来的也不是抢来的。是干净的钱, 我拿了也不会出事的。”
　　王氏生气的斥责道：“你！你有没有脑子啊？他为什么平白无故的借那么多钱给你啊？他对你有什么企图你自己不知道吗？”她伸手狠狠地戳了戳张清竹的额头, 恨铁不成钢的说，“还跟他那种人有牵扯, 你能不能长点心啊！”
　　张清竹委屈的想哭：“我知道他喜欢我，想娶我。那又怕啥啊？我是跟他借的, 怎么你们说的跟我把自己给卖掉了一样。”
　　“你……”王氏见小儿子一副石头脑袋的样子, “都快要被你气死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要我们拿你抵债怎么办？”
　　“不会的。”张清竹解释, “他没让我签借据, 他要那么坏，我就赖账！娘，咱们把钱留下好不好？给二哥他们娶媳妇。”
　　王氏断然拒绝了：“不行！咱们还不起。”她心里也心疼几个儿子，拒绝的时候也心疼的不行, 可她不能答应。为了其他几个儿子牺牲掉小儿子，她做不到。她也知道几个儿子也不会愿意的。
　　张清竹着急的说道：“我知道还不起，他又没逼我立刻还钱啊。咱们可以慢慢还，他还不缺钱，他……”
　　王氏打断他：“别说了。你把钱还回去吧。”
　　张清竹倔强的说：“我不！我不还。这是我借的，我要留下来。”
　　王氏生气：“你不听娘的话了？”
　　“我没有。我不还。我就不还。呜呜……”张清竹抱着钱袋哭了起来, “我就不还, 我不还……”
　　见弟弟哭的稀里哗啦的, 几个人心里也不舒服。张清勇安慰道：“小竹你别哭了。听咱娘的话好不好？把钱还给那个梁汉。”
　　张清竹哭着问他：“你不想娶翠翠姑娘吗？”
　　张清勇眼里闪过压抑：“我……不管怎么样，你先把钱还了吧。这毕竟不是咱家的钱。”
　　“不，我借到就是我的。”
　　王氏被张清竹哭的心烦，几个儿子的境况更是让她心里难过，她气恼的看向小儿子最后下通牒：“把钱还回去！不然你就别吃晚饭了！”
　　张清竹抱着钱袋坚持：“我不还。”然后警惕的看向几个哥哥，“你们要是抢，我就走。”
　　这话让几个准备动手的人停了下来。
　　张清远郁闷：“以前就不该这么惯着你！这么不听话！”
　　“我不管，我要留下来……”张清竹抱着钱袋嚎啕大哭起来。这钱他要留下，谁说都没用，他一定要留下钱。
　　“别哭了！”王氏也被他弄得没办法，“当你还小啊？”
　　张老爹听着这边闹哄哄的，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慢慢的走出屋子来到门外。听到小儿子嚎啕大哭的声音，急得不行：“小竹，你怎么啦？”推开门要进去。
　　王氏赶忙丢下糟心的儿子跑出去，看到丈夫赶忙扶住他：“你怎么出来了？咱回屋吧。”
　　张老爹很担心：“老幺到底怎么了？怎么还哭呢？小竹，你怎么啦？”
　　王氏挡住门：“他没哭，他那是闹呢。别理他。”
　　“那他为啥闹啊？”小儿子虽然脾气大点，却不会无理取闹，张老爹有些担心，“我进去看看吧，这哭的咋恁伤心啊？”
　　张清远着急：“小祖宗，你赶紧闭嘴吧！”
　　张清林赶忙走了出去：“爹，别担心，小竹只是闹脾气呢。他……他跟春莲吵，没占着便宜，气得。”
　　张老爹听三儿子这么说倒是信了。小儿子憋不住脾气，总是跟三儿媳妇斗，他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还跟个孩子似的。”
　　屋里的张清竹止住了声音，只是刚才哭得狠了，止不住的打嗝，看起来可笑又可怜。
　　兄弟几个拿他没办法。
　　“我……”张清竹打着嗝还要表达自己的态度，“我……我不还。”
　　张清远被他气得挠头：“你……真该揍你一顿。”
　　“你……嗝……你打我……嗝……也不还。”
　　………………
　　梁汉不知道张清竹为了让家人接受这笔钱进行了怎样的艰苦斗争，且目前看来还没有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半下午的时候，梁汉见和的面已经发了。先去抱了些木柴，蒸馒头烧木柴好吃。等把木柴抱回家后，他就开始动手蒸馒头。
　　他家不缺粮食，用的都是麦面，虽然这里磨不出精细的面粉，多少还带些面皮，但吃着味道还是极好的。等把馍剂子都切好之后，梁汉想到家里还有个小孩，便拿了之前买的红糖，包了些糖三角。
　　当满满一锅的馒头出锅的时候，闻着浓郁的面香味梁汉感慨：“虽然这个世界物质生活真的匮乏到让人想崩溃，但就我现在这生活说出去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他可知道村里人好多人家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顿白面馒头。更不要说像他这样每天都炒菜，尤其是冬季，大家多数时候是吃酱的，像他家这样简直奢侈的不要不要的。
　　把馒头捡到馍筐里，梁汉拿了一个咬了一口，瞬间好满足：“好吃！”
　　这馒头并不像他以前吃到的那些卖的馒头，正经的不加任何东西做出来的馒头根本不可能那么白。而他做的馒头，有些发黄，却非常劲道好吃。而且，用灶蒸的馒头有的地方焦硬了，吃起来嘎嘣脆。这可只有烧灶才能蒸出来的效果。
　　没就着菜梁汉几口就一个馒头下肚，之后他又蒸了一锅。馒头快要出锅时，因为灶底用的是木柴，就算烧着他也可以稍微离开一下。就准备去把出去玩的小石头喊回来吃馒头。
　　走在村子里，梁汉边走边喊：“小石头——小石头——”
　　因为快到傍晚了，这样喊孩子回家的声音并不少。梁汉每天都能听到“你妈喊你回家吃饭”的现场版，尤其是中午的时候，那声音此起彼伏，喊着玩得忘了回家吃饭的孩子。
　　没喊一会儿，就看到小石头像个小脏孩似的跑过来：“梁叔——”
　　梁汉看到小孩笑着道：“走，回家，叔给你做了好吃的。”
　　小石头一听特别高兴，梁汉说给他做了好吃的，那一定是很好吃的东西。
　　“梁叔，你给我做了啥好吃的？”一脸的期待问。
　　梁汉看着小孩，这孩子自从跟村里小孩玩开了以后性格倒是欢快了很多。看起来很像正常欢乐的孩子了，哪像刚来的时候，整个人都小心翼翼的。
　　“急啥，到家你就知道了。看你玩的脏的，回去可得好好洗洗干净。”
　　村里小孩都一样，玩起来哪管干不干净。梁汉也不管小石头，随便他玩。只要吃饭的时候把手脸洗干净就行。
　　到了家，小石头听话的把手和脸洗的干干净净，然后看到梁汉拿给他的糖三角：“梁叔，这是啥？”
　　梁汉把馒头都放好，“糖三角，里面是糖。吃的时候小心点啊，里面的糖水可烫了。”以免他被烫到，梁汉拿过他手中的糖三角掰开一点，让他看到里面的糖水，“里面的糖水别喝，会被烫到，你蘸着吃。”
　　小孩哪有不爱吃糖的，一闻到香甜的气味小石头就好惊喜：“噢，我知道了。”
　　梁汉把糖三角给他，然后拿了个篮子盛了几个糖三角和馒头，“我去小叔家一趟，你在家好好看家。”
　　“嗯嗯，我看家，你放心吧。”
　　“真乖，等回来给你煮鸡蛋吃。”
　　梁汉提着新蒸的馒头和糖三角，一手提着钱去了梁小叔家。这个时间，梁小叔他们应该已经回来了。
　　梁汉进了梁小叔家，他们一家人都在。家里因为梁汉最近挣了些钱，所以这家人对梁汉的态度热情了不少。一是得了梁汉的好，二是觉得梁汉知道感恩，以往对他的帮助没白帮。
　　江氏见梁汉来了，便热情的招呼他进屋。梁汉把篮子递给她，“小婶，我刚蒸了馒头给你们拿了些，有几个糖三角，给小磊他们吃。”
　　江氏也没推让，笑着接了过去，这阵子她是真觉得梁汉变了不少，更会做人了。
　　梁小叔笑着让他过去坐，让大儿子拿了今天卖的钱，“来，小汉这是今天挣的钱。”
　　梁汉笑着收了，自从张清竹兄弟不做了，他就把活让给梁小叔家来做，给一样的帮工钱，两家都觉得满意。
　　“小叔，我有个事跟您说。”说完看了眼在屋里的几个小的。
　　梁小叔见状知道肯定是比较紧要的事，便跟三个孩子说，“你堂哥给你们带了吃的，出去吃馒头去吧。”
　　几个孩子听话的出了屋子，心里好奇有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
　　对于卖了方子的事梁汉自然要和梁小叔家说的。因为张清竹一听他卖了方子就立刻炸了的反应让他知道，猛一说出来，兴许梁小叔会跟张清竹一样对他特别失望。他可不想让梁小叔误会，梁小叔这人不错，而且他以后有些事也需要长辈的帮衬。所以来的时候梁汉便想了个说法，一个让他们更容易接受的说法。
　　“小叔，我把豆芽方子给卖了。”梁汉见梁小叔听后惊讶的模样赶忙说道，“您先别急，听我慢慢说。”
　　梁小叔心里确实特别震惊，这豆芽生意不错，如果捏着方子以后梁汉的生活就不必担心了。就算以后有谁家也研究出了做豆芽的方法，梁汉也可以当一辈子的买卖来做，大不了就是不如现在这么挣钱了。所以猛然一听梁汉竟然把方子给卖了，他也有点受不住。
　　梁小叔脑子里第一反应跟张清竹一样，觉得梁汉兴许是因为人家给的钱迷住了眼。不过碍于梁汉最近改好了不少，所以他没立刻斥责，而是压下脾气听他怎么说：“说吧，你咋想的。”话里还是带上了些火气。
　　梁汉慢慢解释：“是这样的。前些天有人突然来我家说要买豆芽方子。他说他是林府的管事，我听说过，这林府是平陌城里顶有名的有钱人家。所以没敢怠慢他。”
　　“他说他家少爷看中了我的豆芽方子，想要买过去。我心里自然是不想卖的，毕竟他们买方子能出多少钱，还是一次的买卖。我这豆芽兴许能卖一辈子呢。可碍于那是林家，我也不敢直接回绝了。就想先拖着，就跟那管事说我要考虑考虑。”
　　梁小叔听到是林府，这平陌城特有名的人家他也是听过的。说是府上还出了官老爷，可不是他们这种平民小老百姓能比得上的。听说那大门都修的特别气派，他们这样的人都不敢走近了。
　　梁汉接着说道：“那管事倒也好说话，我说考虑考虑，他也没硬逼着我卖。然后等那管事走了我整整想了一下午。觉得还是卖了吧。”
　　“人家可是有钱又有权的人家，我这样的贫民老百姓哪跟人家抗的起。我想着，就算我硬是把着不卖，人家要是不地道点，偷偷摸摸的进我家院子里去偷看。您也知道豆芽方子其实很简单，多偷看个几眼，慢慢摸索很容易就成了。我想着我现在卖了还能得一笔钱，我要硬是扛着真惹恼了人家谁知道会怎么样呢。”
　　梁小叔听完沉默了。他明白梁汉的打算是对的，虽然很无奈。他们就是小老百姓，哪斗得过人家有权有势的人家啊。那些有钱有势的人家会做出什么事来，可真不是他们这样的人能够承受的起得。对此他可是深有感触。
　　就拿田地来说。他们东罗村地不少，一是因为他们村人不少也很团结不是随意让人欺压的，二是因为，他们村都没啥好地。整个村子一共就没几亩上等田。说的好听点每个成丁的男子都分到了足够的田地，可却都是些下等田，中等田都少。
　　那些权贵人家对于土地可是很贪婪的，前几年一些地主老财为了得到好地那是什么招都用。要么勾着家有好田的人家不学好，欠了赌债低价卖出手里的田地。要么直接仗着权势去强买强卖，甚至还闹出了人命。那几年闹的挺凶，手里有好田地的人家都担心被找上麻烦，后来因为弄出了人命，事儿还闹的挺大，上面来人施压惩治了一番，也因此最近几年才收敛了一些。
　　土地是他们农民生活的根本，有个好田那真是精心的照理，这么被人抢过去谁心里不疼不憋屈。可那又能怎么办。跟有钱有权的人斗，那是真斗不过。
　　“唉——”梁小叔叹了口气，“卖了就卖了吧。也省得被人找上麻烦。”
　　“嗯，我就是这么想的。”梁汉说的心里有些发虚，不过他觉得这说法也没错。巧取豪夺这种事在哪都有，自己要真硬是不卖，他也不敢保证林家就不会做点什么。
　　见梁小叔没因为这件事怪他，梁汉把放在桌子上的钱包往他面前推了推，“卖方子的事我没跟您商量也是不想您跟着生闷气。小叔，这是二十贯，您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