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急急如律令(62)
她话刚说完,魏麟伸手端起面前的茶杯,一整杯茶对着她泼了过去:“闭上你的狗嘴,贱婢。”
江也跟魏麟相处的时间算久的了,魏麟很少发火,甚至可以说是从未发火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魏麟怒视谁,并且认真地辱骂。
逐梦被这杯茶泼得惊呆了,她伸手捋了捋被茶水沾湿的头发,正想骂回去,就听见魏麟接着骂道:“别他娘的以为你是这种腿都合不拢的烂货,全天下的窑姐就都跟你一样了,我告诉你,你肚子的孽种是谁的,不关老子的事儿,也不关江二少的事儿,你非要嫁进江家,你信不信老子就在你的花轿里把你打到流产?”
说着,魏麟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伸手狠狠捏住逐梦的脸颊,冷笑着说:“还是你想现在就流产?”
江也没见过魏麟这样,那逐梦更加是没见着哪个男人这么不要风度,对着女人也能出手,甚至还威胁,一时间吓得说不出话来。
但江也又好像知道为什么魏麟会这样。他脑子里闪过在函州城时大家闲聊过后,魏麟在榻上对他说过的话,立刻就明白了魏麟怒从何来。虽说面前这逐梦是无心的,但正巧就捎带着辱骂了魏麟的母亲。
从魏麟的反应来看,他应该很爱他娘。
江也伸手去拽魏麟的手:“算了算了,你别动手打女人,不好看。”
“老子管她是什么公的还是母的,惹恼了老子只有死路一条。”
魏麟声音冰冷,江也又使劲儿拽了拽,说道:“你先松手。”
但魏麟不为所动,甚至手上的劲儿又加重了几分,逐梦的脸都被她捏的变形了。
江也声音也抬高了起来:“你先松手!”
魏麟这才松开了手,冷哼一声坐回去,转眼间又和没事人一样,去看大堂的姑娘。逐梦喘着气,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指着江也尖声骂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我告诉你,杀了我,我肚子也怀的江家的种,反正我不要脸,就看你们江家要不要脸!”
说完她转身就气冲冲地走了。
江也莫名其妙被个窑姐骂了一顿,也是气恼得很,便冲着江免发火:“你看看你!招惹得些什么货色!”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你给我想想办法……”江免哭丧着脸央求道。
“想个屁!你没看到她那副模样?你老老实实收了,等她生了找个借口赶出去就是了,别再给家里找麻烦了!”
“哥……”江免还想说点什么,看着江也气恼的眼神,又悻悻地闭了嘴。
魏麟又拿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吃得津津有味。
就在此时,有个男人从某个房间走出来,高声说着话:“嗨,流青那活儿是真绝了啊,哈哈哈哈,流青!老子明天还来啊!”话语间满是醉意,江也皱着眉回头去看,却没想到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他喃喃自语道:“居然是魏天麒……”
他刚说完,就听见桌子“砰”的一声响,再转回来就看见魏麟抱着膝盖,五官皱成一团,只怕是刚才撞到了。
然后魏麟弯下腰,伏在江也腰间:“痛死我了……”
江也不明所以,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痛痛痛……”
两人话语间,魏天麒已经下了楼。接着魏麟就重新直起腰板来:“没事了,不疼了。”
这一来一去转变得太快,江也疑惑道:“你没事儿吧?”
“没事,一点事儿都没有。”魏麟说道,“这儿桂花糕真不错。”
“对对对,我每次来都会带点回去。”江免说道。
江也闻言怒瞪了江免一眼:“你还有脸说!”
“……”
魏麟的视线看着楼下大堂,那弹琴的女子已经撤下了,高台上空无一人,不知道魏麟还在看什么。
江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就听见魏麟突然说:“你认识魏天麒?”
“不认识,见过一面。”
“他怎么会在湘城?”
“不知道,他不应该在湘城应该在哪里?”
魏麟的脸整个对着楼下,江也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见他小声念叨着:“他不是应该在江陵吗?”
“江陵?”
“对啊,他是江陵人啊……”
江也这才觉出事情不简单。魏麟刚才假装撞到桌子,莫不是为了躲开这个魏天麒?于是江也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江陵人?”
魏麟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连忙回头看着江也傻笑:“嗨,听说的嘛,听说魏渊廷大将军的儿子就叫魏天麒啊。”
江也从来不是个好糊弄的人,他总觉得这里边有事情,且魏麟的态度,让他好奇得很,心里跟猫挠似的痒痒,很想问个明白:“你为什么什么都知道?”
魏麟脸色突然严肃,然后正经地说道:“因为乞丐尽知天下事!”
“这个魏天麒,可是经常来这儿。”江免冷不防地插嘴说道,“半个月前,他就开始时常在烟罗阁了,我遇见过好几次。”
“没想到魏大将军的儿子,这么不成器。”江也感叹道。
魏麟脸上却一点意外都没有:“他本来就是个废物。”
无论这个事情到底是怎样,江也可以肯定的是,一定和魏麟有关系。几个人好半晌没说话,江也心里的疑影却突然有了线索。
他终于想起来那个跟魏麟有些像的人是谁了。
江也也没打算隐瞒什么,他淡淡地说道:“我想起来那个跟你长得有些像的人是谁了。”
“你说魏天麒?像?我的也儿你怕是喝茶喝醉了。”魏麟不屑地说道。
江也又说:“为什么觉得我会说魏天麒?”
“你不是说魏天麒吗?”
“不是。”
“那你说谁?”
“我说魏渊廷。”
这样一来,魏麟反倒是像心虚了一般急于否认,可偏又坐实了他跟这父子两有关系。江也悄悄注意着魏麟的神情变化,魏麟的神情中仿佛带着一点若有若无的恐惧……恐惧他继续问下去。
江也也不是喜欢逼迫的人,眼见这个情况,心里也略微有数了,便开口说道:“走吧。”他从袖子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率先离开了作为。
江免见到这个情况自然是立即跟上自家哥哥,活像江也的小尾巴。
魏麟心情看上去不是很好,他还多坐了一会儿,又拿了一块桂花糕,才跟着走。
三人出了烟罗阁,天色已经暗了。江家的马车还在原处等着他们,江也和江免径直走向马车,魏麟却拿着桂花糕有些犹豫。江也进了马车有一会儿了,还没见魏麟进来,他又探出头去问:“还不过来,你在那儿干什么?”
魏麟拿着桂花糕笑了笑,说道:“你回去吧,我走路回将军那儿。”
江也便不想再多说,把门帘一放:“哦,走吧。”
江家的马车便从魏麟面前经过。
江也从车厢的小窗往外看,只见魏麟站在烟罗阁门前不远处,拿着桂花糕,就那么站着,看着那招牌好一会儿都没有离开。
直到江也的马车原来越远,再看不到魏麟的身影。
第57章
江也跟着弟弟乖乖待在家中过了一日,而第二日是是薛子钦大婚的日子。江也旁敲侧击也从老爷子那儿得到了点关于薛子钦大婚的来龙去脉。像江老爷子这种商人,想要生意做得好,朝廷情报少不了。
从那日从烟罗阁出来与魏麟分开之后,两人也没有再见面,江也趁着空闲想多陪陪父母,而魏麟不来找他,两人自然没了机会见面。不过江也不着急,薛子钦大婚之日,总是会见到的。
虽然薛子钦说得好像是不乐意叫他们去喝喜酒似的,可就在了解了江也的家世之后,婚宴前一天傍晚,薛子钦的请柬便送到了江府上,还是江老爷子亲自拆开看的内容。
“你跟薛将军关系很好?”江老爷子拿着请柬左看右看,询问着江也。他知道江也去了晏函谷从军,也知道晏函谷那边的事情。这王都什么都好,消息更是来得快,来得全,别处地方茶余饭后都是聊点闲话家常,而湘城就在天子脚下,大家聊得东西无非都是宫里那些事儿,女人聊后宫,男人聊前朝。
江也摇了摇头,如实说道:“也算不上。”
“那特意发请帖给你?”
“我也不太清楚……”江也含糊不清地说道。
江老爷子也明白,江也一旦去从了军,那就不是说不去了就可以不去了的事儿。若是跟将军关系好,日后能够爬上高位,也当真是件光耀门楣的好事。可是如今的政局,稍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大皇子很可能近日就会被立为储君,也就是说,与三皇子同气连枝的薛家,势必会被削权,跟着薛子钦打仗,就并不算件好事。这次皇帝赐婚薛家,也许是安抚之意,又也许是削权的前兆,这都不好说。
现在江也已经是薛子钦手下的人了,江老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稍稍给江也提了个醒:“薛家现在处境不太好,你最好不要跟着薛家了。”
江也皱眉道:“这不是我能决定了,从了军那也是入籍的,逃兵论罪当处斩。”
“爹知道。”江老爷子叹了口气,说道,“总之,你的性命要紧,切勿跟这些政事扯上关系,什么党派之争,一律不要过问。”
“知道了。”
江老爷子将请帖递还给江也,又说道:“明天从铺子里挑点贵重的玉器送过去当贺礼吧。”
“哦好,”江也接过请帖说道,“爹可知道薛将军和那户人家的小姐成亲?”
“和四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