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勾能有什么坏心思[穿书](48)
话未说完,林尽话音突然一顿。
韩傲和柳拂心注意到他的异样,齐齐向他看去,这便瞧见他一双眼睛正盯着墙中裸露的泥土,像是怔住了。
韩傲顺着他的视线望一眼,并没有瞧见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就是一堆泥吗?
可林尽却突然快步走到墙壁前,蹲下身子,也不讲究,直接用自己的衣袖在泥土上乱蹭一通。
韩傲有些奇怪,他上前几步想看看林尽到底在捣鼓什么,待到看清,他微微睁大了眼。
只见林尽竟还真从泥土下面刨出个东西——
一个颜色偏深的木质边角,瞧着竟像是个盒子。
挖出个角当然不够,林尽还想用手把它整个刨出来,但还没等他伸手,他人就被韩傲一把推开:
“得了吧,就你那点劲。”
韩傲随手抄起先前被暗卫用来挖墙的铲子,“哐哐”几下,那木盒就被他整个弄了出来。
雕花精致的紫檀木盒子混着几块泥一起从墙内滚了出来,林尽见状,赶忙上前捧起它,顺便用袖子擦去了它身上的灰土。
做完这些,林尽看看怀里的木盒,又看看身边徐冬肆的残骨,迟疑片刻,还是低头打开了木盒有些发涩的卡扣。
在缀棠的故事里,徐冬肆曾经也有过一个木盒,那里面装的是她积攒下用来赎身的金银首饰,后来,她献出了这些,用它们换了初霁的自由。
而现在……
尘封多年的木盒打开,里面装的不是华丽的金银,而是满满一盒发黄的老旧信纸。
林尽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他从身前的韩傲和柳拂心眼里看见了同自己相似的怔然。
不过林尽很快回了神,他把木盒好好放在地上,自己席地而坐,小心地拿出盒中信纸。
他生怕这纸年岁太久、受不住启封的力道,因此将动作放得很轻很轻。
满身污渍的薄薄纸张随着他的力道展开来,露出其内娟秀字迹。
[腊月初三夜,霁白:]
[快雪时晴,佳想安善。]
[当日一别已两年有余,作此书夜,正在霖城帐中,霖西腊月,山风苦寒,岁暮鲜欢,夜长少睡。引笔铺纸,悄然灯前,有念则书,言无铨次。]
[……]
[姑娘所言,霁从未敢忘,只求尽一人之力,终前志焉。又不知相见是何年何地,溘然而至,则如之何?姑娘知我心哉?]
[……]
[勿以繁杂为倦,愿徐姑娘常乐,岁月安康。]
[霁再拜。]
第36章 无名之璞
这是……初霁写给冬姒的信件?
可……
林尽心中疑问未出,忽地察觉周遭寒风骤起,他身周下落的雪片又似先前他经历过的那般,诡异地放慢了速度。
只不过,比起上次的惊慌无措,这次,林尽内心十分平静。
他低头当心叠好信纸,而后抬眸望向眼前虚空,唤出一句:
“徐姑娘。”
“叮——”
似是回应一般,林尽腰上的铃铛发出一道轻响。
下一瞬,徐冬肆像先前做过的那般,在风雪中冲林尽伸出了手。
只是,不知是不是林尽的错觉,他总觉得眼前徐冬肆的魂影似乎要比之前淡去些许。
林尽没有迟疑,他抱着木盒,将自己的手交给了徐冬肆。
旁边的韩傲见此,眉目一凛,正准备上前,却被柳拂心抬手挡住。
柳拂心看着林尽再次被徐冬肆带入鬼境,只低声同韩傲道:
“无碍。她不会伤害他。”
那边,林尽被徐冬肆拽进鬼境后,往前一个踉跄才站稳,可等他抬眼时,他意外发现自己竟还在原地,与之前唯一不同的便是身边其他人都没了踪影。
是了,徐冬肆的鬼境是她尸身所困之地,如今她的骸骨重见天日,鬼境那似乎没有尽头的绝望黑暗,也该破了。
此时,他身边只有徐冬肆,她站在他身前,还是先前的模样,一双眼睛被蒙着,身上是颜色暗淡的破旧衣裙。
林尽觉得,自己能猜到她带自己进鬼境的目的——
她想要他手里的信。
最开始,林尽以为这信是徐冬肆留下收藏的东西,可后来又觉得不对。
因为,若按照缀棠所说,初霁这几年应当毫无音讯才对,怎么会凭空多出这盒信件?要退一步讲,就算缀棠信息有误,徐冬肆这些年一直在收来自初霁的信件并且加以珍藏,可这信盒为什么会和徐冬肆的尸骨一起出现在墙壁里?
当时徐冬肆死在满庭春的小黑屋,鸨母单是处理她的尸体就够手忙脚乱了,怎么可能还大发善心地找点东西来给她陪葬?
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了——
这信盒不属于徐冬肆。
这是初霁的东西。
林尽抿抿唇,低头重新打开盒子,将里面的信纸全都拿出来,在地上铺展开。
可他稍作迟疑,又抬头看看徐冬肆被蒙住的眼睛。
片刻,他轻轻叹口气,温声道:
“若看不见,我便念给你听。”
……
冬姒姑娘,自咱们一别已数月有余,很抱歉我的问候来得这样晚,你最近可还安好?
这几月我辗转各地,机缘巧合投入了瑞王门下。具体的事我不便透露,但我相信,我们期待的日子,一定会于不久后的未来实现。
江南的桃花很美,我路过时,折了枝最好的赠与你,望冬姒姑娘安好。
冬姒姑娘,你可有收到我上一封信件?许是路途漫长,被信使丢在了某处罢。我日日盼着你的回信,倒显得有些傻气了。
……
这便是上封信的内容,可惜江南的桃花谢了,等明年桃花盛开时,我再补你一枝罢。
望冬姒姑娘安好。
冬姒姑娘,你收到我的信了吗?怎么不给我回信呢?
……
望冬姒姑娘安好。
冬姒姑娘,我才知我先前那些信根本没能寄出。殿下担心我们所谋大业败于这些细节,所以不允任何一封私人信件流出。好在殿下截下的信件并未销毁,他将它们都还给我了。
不过,虽然送不出去,我还是很想给你写信,那我便将这些信都留好,等咱们哪天见了面,我再亲自送给你。
……
望冬姒姑娘安好。
徐姑娘。
抱歉,抱歉,抱歉。
当日将我从满庭春带出的那人确是我母亲为我指腹为婚的公子,我曾同他商议问他借用银两脱身,却没想到他父亲怕被我家牵连,不允他来寻我,还断了他的银钱。我没想到他会去寻你,更没想到换我自由的竟是……
我与他虽有婚约,却并无朋友之外的情谊,也早同他说清了当年婚约做不得数,可没想到他还是会那样同你说话。
我在此替他向姑娘说声抱歉,可这二字落于纸上,实在太过单薄。
今日我攒够了还他的银钱,他却不肯收,我再三追问,他才同我说了当时之事,也告诉了我,你便是徐三小姐。
是了,我早该想到的,那般女子,放眼这世间也唯有你一人了。
原来你叫徐冬肆,真是好听的名字。
你当时为什么不愿同我表明身份呢?我好像能猜到一点,但我想说,徐姑娘无论在哪,都是我当年瞧见的如日光般闪耀温暖的模样。
心中有太多话想说,一张纸竟有些不够了,等到见面的那日,我再同你好好道歉。
望徐姑娘安好。
徐姑娘,我今日回中云城了。
想必你也听见消息了吧,瑞王反了,我们要推翻那个狗皇帝,还天下海晏河清。
我今日去中云城是拜会城内的秦老侯爷,你可曾听过他的名号?他的名声可算不得好,奢靡无度、荒淫跋扈……可今日一见我才发现,那些名声竟都是假的。
秦二爷权重,又手握太多财富,恐被昏君忌惮,所以故意传了那些坏名声,只求在昏君手下自保。我今日就是做个说客,说服他与瑞王联手,给你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成功了。
我身边有瑞王的暗卫跟着,他们盯得太紧,我无法脱身。很抱歉我不能亲自去见你,不过我把我这几年积攒下来的钱财托给了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小仆,他姓吴,我千叮咛万嘱咐要他一定把东西送到你手上,希望他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