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勾能有什么坏心思[穿书](283)
一般情况下,花无咎院内永远守着大批家丁护院,若想见城主,无论何时都得过重重关卡与盘问。
但近来那瘟疫凶猛,放倒了花家一大半人,花无咎便让家丁们都回屋养病休息了,此时他院里空荡荡冷清清没有一个人影,还叫花南枝有些不习惯。
她边走边瞧着父亲院里那些奇花异草,待到行至他书房门口,花南枝才把手里糖球装回储物戒,随意拍干净手上的糖屑,敲了两下门。
片刻,得到屋内人准允后,才推门进了屋去。
花无咎正在书房中央一张很大的金丝楠木桌边站着,桌上放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待花南枝走近了才看见那些杂物竟是城主玉玺,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令牌信物。
花无咎将这些杂物分门别类摆放好,见花南枝进来,他冲她招了招手:
“来,囡囡。”
花南枝看着新奇,她背着手晃悠过去:
“爹爹这是做什么呢?在数自己打下的江山吗?”
“那可不?”
花无咎冲她笑笑,抬手揉揉她的发顶:
“是爹爹给囡囡打下的江山。你看。”
说着,花无咎拿起桌面最中央摆放的城主玉玺,这象征着赤霞城内的最高权力,是以有史以来体积最大、质地最纯的整颗赤霞珠雕琢而成,价值无法估计。
花无咎平时不会轻易将其取出示人,可这却是花南枝从小玩到大的玩具,她小时候就爱抱着城主玉玺摔来啃去,有次磕碎了玉玺一角,花无咎也没责怪她,反倒夸她小小年纪有了一身好力气。
如今那磕碎的一角还在玉玺上挂着,花南枝瞧见了,只觉亲切。
她将玉玺抱进怀里,摸摸玉玺光滑温热的表面:
“怎么,爹爹要送给我啊?”
这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话,但花无咎听过后却正了正神色,轻轻点点头,道:
“嗯。给你。”
“……”
花南枝缓缓敛了面上笑意。
这城主玉玺可不是什么寻常宝物,说赠就赠了,毕竟它身上捆绑着的,可是代表着一城之主的、沉甸甸的责任。
“爹爹,你在同我说笑吗?”
话虽这样问,但花南枝看得出,花无咎面上的严肃神色,哪有一点是在同她开玩笑的意思?
“囡囡,你长大了。你是赤霞城的少主,未来必然会从爹爹手中接过这份责任,这是迟早的事,你总要面对这么一天。”
花无咎语气温和,垂眸看着花南枝的眼睛。
花南枝不解地皱起眉:
“可为什么是现在?”
她将怀中的玉玺放回了桌面上,放置时的力道稍稍有些重,玉玺和木桌碰撞,发出沉闷一道响。
“爹爹身体还棒着呢,难不成这么早就要撂挑子给女儿吗?我可什么还不会呢,得爹爹一点一点亲自教才能成为一个好城主。”
花无咎并没有应花南枝的话。
他笑得无奈,只又抬手摸摸她的头发,同她道:
“囡囡,你可是赤霞城的小公主。爹爹在五湖四海的友人、你那些叔叔伯伯,还有府中家丁,哪个不是看着你长大的?他们信我,自然也会信你,你是赤霞城唯一的继承人,就算是看在爹爹的面子上,他们也会助你成为一个合格的城主。毕竟有些事情,光要爹爹来教,可是教不会的,你需要自己去经历,才能真正地成长。”
“爹爹……”
花无咎今日这些话实在太古怪,让花南枝心里有些不安。
她往前几步,抬手抱住了花无咎:
“到底怎么了,你可是染了疫病?没事的,我们已经在找治疗的办法了,这瘟疫肯定能够过去,所有人都会没事,爹爹也一定不会有事。我不要成长,也不要当什么城主,我只想当赤霞城的小公主,不行吗?”
“……”
这句话,花无咎并没有回答。
他只抬手将花南枝护在怀里,沉默地轻轻拍着她的背,包容着她那些孩童似的撒娇傻话。
“囡囡啊,这世上很多事情,并不总是能随我们的意愿发展前行,事与愿违才是常态。”
花南枝可不服气:
“可从小到大,只要是我想要的,爹爹都能给我不是吗?想在皇帝脖子上骑大马,想养长了两颗头的蛇,想要去烟雨山,想要世上最棒的刀……爹爹哪个没有做到?爹爹说过,就算我想要星星和月亮,你也能为我摘得的。”
“但爹爹并不是万能的。”
“爹爹就是。”
“……爹爹如果真那么神通广大,又怎会留不住你娘亲呢?”
花无咎苦笑一声:
“爹爹在的时候,能够护你周全,能容你任性胡闹,能给你天底下最好的东西。可若是有一天,爹爹不在了,囡囡总得学着自己长大。”
“胡说,爹爹才不会不在。”
花南枝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她只是像往常一般来寻爹爹说话,如何就聊到了这样沉重的话题?
她心中总有种不大好的预感,浓郁的不安包裹着她,几乎叫她喘不上气。
她还想再和花无咎争几句,可在那之前,花无咎书房的门被人从外敲响了。
三道叩门声后,林尽的声音传了进来:
“城主大人,冒昧打扰,晚辈有要事想询问一二。”
听见林尽的声音,花南枝才稍稍敛起那些外放的情绪。
她揉揉泛红的眼睛,放开了花无咎,乖乖站到他身边,看着桌上的玉玺出神。
花无咎应了一声。
屋外的林尽这便推开门,和见桃木芳凝一起走了进来。
进屋后,林尽见花南枝也在,目光一时有些迟疑。
花无咎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拍拍花南枝的肩膀,哄道:
“囡囡,爹爹有些事要同他们聊聊,你先回屋歇歇,待晚些时候记得来跟爹爹用晚膳,爹爹亲自下厨,给你煮面吃好不好?”
“有什么事情还是林尽听得、我听不得的?”
花南枝有些不服气,只是,话虽这样说,她见屋内众人坚持,像是真有她听不得的要事,还是攥紧拳头快步离开了书房,临走时还贴心地为他们摔上了门。
“砰——”
一声巨响。
花无咎无奈笑笑:
“我这丫头,确实被我惯得有些无法无天了。”
林尽勉强弯起唇角。
他看了眼身边的见桃。
见桃这便上前半步,她微微皱着眉,直勾勾望向花无咎的眼睛:
“花城主,应当猜到了我们今日来此的目的?”
“……”
听见这话,花无咎并没有立刻应声。
在花南枝走后,他似乎瞬间放松了下来。他后退几步,瘫坐在桌后木椅上,一向板正的肩背似乎也跟着垮塌了:
“能猜到一点。”
顿了顿,他抬起眸,眼中已蒙上一层灰暗之色,开口给了他们想要的答案:
“你们寻到了赤.毒风的真相,对吗?”
听见这话,三人眼中皆是意外。
林尽更是没忍住问:
“您知道赤.毒风是……?”
“当然。”
花无咎自嘲般轻笑一声。
他摇摇头,抬手从衣袖中取出一颗雕工精致的玉珠:
“小寻城惨案,在凡世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种古怪病症对于我们凡人来说实在是太过恐怖,尤其是我们这种守着一城数万人安定的角色,为不让惨案重现、为得应对之策,这些年不断有人将往事翻出来一遍遍研究琢磨。所以,早就有人推测并告诉我,此疫非天灾而是人祸,那天在城墙之上,我也同小友你讲得很明白。只是,我也是近几日,才确定了这疫病发起的原因。”
花无咎将那颗玉珠捻在掌中把玩着:
“城中瘟疫蔓延已有数日,危重病例也不在少数,我却一直未被沾染。所以,我猜,这疫病怕是与怨魂有关,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