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勾能有什么坏心思[穿书](216)
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摸了摸自己腰侧。
停顿片刻后,他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跟着看热闹的外门小弟子。
他抬手朝他勾勾:
“小孩,你来,你那剑借我用用。”
那小弟子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突然被掌门点了名,他人一激灵,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对,没听错,就是你。”
小弟子又一激灵,赶紧撤下腰间佩剑双手捧给折玉。
折玉接过那把铁剑,拎在手里掂了掂。
这是烟雨山给入门弟子统一发放的习武佩剑,方才那小孩身量不高,这把配他的剑对折玉来说有些短了,拎在手里也显得轻飘飘的,但是把剑就行,折玉也没得挑。
“唉。”
他微微叹了口气:
“我可许多年没拿过剑了。”
这话说完,他再未耽搁,挽个剑花便飞身上前。
在漫天白茫茫的大雪与狂风中,折玉一袭黑衣翻飞,一头散落的青丝与衣摆纠缠在一起,像是一只在雪中狂舞的墨色蝴蝶。
算来,林尽来烟雨山也有近十年了,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折玉出手。
他看看身边的萧澜启,见他似与折玉很熟的模样,便多问一句:
“大黑哥,折玉掌门他……很厉害吗?”
原书中没怎么提过折玉的修为,所以林尽也不知他深浅,而且如今在经历这么多事之后,他对所谓“原文”,早已没有先前那般信任了。
先前听萧澜启的意思,他催着折玉出手,似是十分自然地认为折玉有解决眼前危局的能力。
几个人联手都制不住的、处于狂暴状态下的晓云空,只要折玉出手,局势便能够缓和甚至逆转吗?
“他……还行吧!比起本尊,当然还差那么一点。”
萧澜启撇撇唇角,顿了顿,他突然反问一句:
“你可听说过楚听雪?”
“嗯,略有耳闻。”林尽点点头。
萧澜启一扬眉:
“折玉当年本不及楚听雪,可楚听雪,已留在了百年前。这样说,你可懂?”
林尽并不是个笨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怎能不懂?
百年前的楚听雪是天下第一、是数千年来最有望摸到“神”之门槛的人,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当年爱玩爱闹的少年,如今已成为了只存活于神话美谈中的人物。
可折玉没有。
烟雨山多年来无人敢犯,是因为有折玉。
落烧眼线遍布修仙界却唯独插不进烟雨山,也是因为有折玉。
天下人似乎只知折玉身上那些劣迹与骂名,却忽视了此人隐藏在浪.荡表面下的其他东西。
“流巽妹妹!”
那边,流巽已用阵法困住晓云空的行动,听见折玉的声音,她一咬牙:
“死鬼,终于舍得出手了,再不吭声,老娘还以为你要死呢!”
言罢,她同身边其他人递了个眼神,而后立马撤掉了她施加在晓云空身上的阵法,再未纠缠,而是同旁人飞速撤离此地。
暴雪再次席卷而来,折玉拖着宽大袖摆,拎着明显短一截的铁剑,孤身进了暴雪龙卷中。
“铮——”
狂风呼啸和兵器碰撞声同时响起,几乎要震碎众人的耳膜。
修士失控濒临入魔的状态同燃烧灵海有些许类似,他们无论灵力还是身体强度都会短暂地暴涨至数倍,这也是方才流巽三宗钰几个人制不住晓云空一人的原因。
可让林尽惊讶的是,现在,折玉拎着一把对他来说差劲至极的外门佩剑,竟从正面生生扛下了晓云空的全力一击,且丝毫未落下风,甚至没让剑刃沾染一片冰霜。
想当年,江枕风持着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白铁剑,终也没能跨过法器阶层这道坎,任剑在眼前碎裂成了千万片。
可折玉带的只是一把临时要来、连趁手都算不上的兵器。他能做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明他的灵力精度纯度极高,且同对手有着绝对的修为压制,才能彻底无视法器差距。
如当年,楚听雪只用随手折下的树枝,就打败了骄傲的魔族少尊主一般。
折玉出剑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
他正面挡下晓云空的欲雪,又滑着剑刃,以四两拨千斤之势,别开了他手里的剑。
林尽甚至都没看清他剑招的走势,欲雪就已脱离晓云空的掌控,落到了折玉的手里。
折玉把铁剑和欲雪握在一起,好空处一只手来,抬手结印,在晓云空再次发难之前,以一指隔空轻点住他的眉心。
周遭暴虐的风雪瞬息安静下来,半空中,只有浓墨与缟羽翻飞。
“小子,清醒一点。”
折玉语调散漫,他将手从晓云空眉心移开,转而轻轻扶起他的下巴,对上他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心魔,终归只是你的附属品。
“永远不要让它控制了你的心。”
第151章 月夕花朝
晓云空深如潭水的眸子里映着折玉的影子。
他看起来疲惫极了,以往谪仙般的人此时发丝散乱,没有焦距的眼睛通红一片,眼下挂着浓重的黑青,下巴上也满是泛青的胡茬,唇角还留着未干的血迹。
见他如此,折玉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知想到了什么,沉默良久后,他直勾勾望着晓云空的眸底:
“……好好休息吧。”
这句话就像是某种被施了法术的咒语,待尾音落下后,晓云空周身狂涌的灵力逐渐安静了下来。
见他即将失去意识,折玉抬手一拦,要他不至于就这么直挺挺从半空中跌下去。
折玉扛着一个人拎着两把剑,身姿依旧轻盈。
他先把晓云空和欲雪交给了三宗钰,又用衣袖好好擦擦手里的短剑,仔细检查这把小剑剑身并未多出什么伤痕,才把它递还给那小弟子。
可能是方才见自己这小剑在折玉手中使出了那样大的威力,小弟子一时竟有些不知该怎么拿剑了。
他郑重地把那把小剑抱在怀里,多少有些惶恐。
折玉将他这副模样收进眼底,冲他笑笑,说了句“多谢”,才瞥向旁边围过来的众人。
“去把……”
折玉话音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抿抿唇:
“去把见桃叫来吧。”
见桃曾经也是烟雨山西坎门主、天下医修中鼎鼎有名的人物,可惜后来,她遭逢变故,一夜白头,无心向道,更无心再担此大任,便在烟雨山内寻了个偏僻安静的地方住着,平时就跟好姐妹流巽吃吃茶,若无大事,没人会去惊动她。
见桃是个温柔性子,就算半夜被吵醒也不恼。
此时,她坐在床榻边为晓云空诊治,许久后,她才收了针,看着悠悠醒转的晓云空道:
“多久了?”
“嗯?”
晓云空头痛还未散,他瞧见自己屋里围了那么多人,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半晌才回忆起先前那些破碎的画面。
他似乎……险些入了魔。
“被心魔困扰,有多久了?”
见桃语调温柔,语气也很舒服,听她说话,总是能莫名叫人安下心来。
“……三年。”
见桃点点头,对这个时间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又问:
“因为什么呢?”
“不知。”
“你这孩子,出这么大的事,也不晓得吭一声,就一个人扛着?若是今日当真入了魔?你要怎么办?你要山门内万条性命怎么办?还有,你自己的心魔,你竟连它因何都不知吗?”
今夜这一切实在太过惊心动魄,三宗钰到现在还在后怕,此时便没忍住多说了几句。
“师兄,不怪他。”
见桃温声打断了三宗钰的话:
“云空体内心魔来得蹊跷,不像是自然生长,倒像是被外力引诱出来的。可能是早被遗忘的某个画面,也可能是藏在心底、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念想,经外力引诱后,就这样一点一点滚雪球般长到了无限大。因为连云空自己也不知道心魔的源头,自然也就无法对症下药进行压制,这才发展成了今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