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如父,专治不服(129)
蒋泰在二楼,手搭在栏杆边,俯视人间般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习惯挑剔的面容,裂开些许缝隙,一丝满意与骄傲溢出浑浊眼眸。
“阿耀与天阳真像,都是人中龙凤。”身边亲戚适时拍了把基因马屁。
蒋泰收回眼神:“小孩子,今后还要多历练。”
“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亲戚半真半假地赞叹。
蒋泰笑得爽朗,这才是他的骨肉,该有的样子。
沈悬是掐着点来的,没人敢在蒋家地盘拿乔,出于礼貌,这个时间不会有客人。
他有自己的一套法则,礼貌与道德,跟他的心情喜恶挂钩。
简单来讲,蒋家不配。
虽然大家很想看热闹,毕竟都是场面人,该端着的还得端着。
沈悬的到来,无人围观,引人注目。
阿耀看见他,呼吸一窒,紧跟着心脏都漏了一拍。
沈悬穿得简单利落,随身剪裁的西装三件套,只在领口做些文章,再无繁冗装饰。
阿坤手臂上,挂着他的羊绒大衣,和一条很厚的围巾。
整整三个月,他没长一点肉,还是消瘦,好在精神不错。
阿耀的心在胸腔里坐着海盗船,脑子醒着,心脏晕眩。
“蒋少,别来无恙。”沈悬率先开口,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起伏。
阿耀灿然一笑:“沈先生,你能来可太好了。”
他之前洞察乾坤的圆滑,顷刻间变成少年意气,明朗的仿佛日光穿透了屋顶。
沈悬心底保有的,为数不多的柔软,被一只雏鸟轻轻啄了一口。
他手指轻卷,忍下了掐对方脸颊的冲动。
“准备了小礼物,不成敬意。”沈悬抬手,阿坤递给对面助理,一个精巧丝绒礼盒。
礼盒不大,黑丝绒在灯光下闪着钻石般光泽。
阿耀拨开铂金扣,“啪”一声,礼盒弹开。
里面是一匹黑狼,银头,钻石眼,身体与山崖相连,是个做工精巧的香水瓶。
狼头前面,单独嵌着一只红宝石耳钉,红得像一滴饱满血珠。
“别看他这么凶,其实年龄还小。”沈悬说得漫不经心,也不知是指人,还是狼。
手指划过冰冷瓶身,阿耀嗅到一阵熟悉香味,不知来自狼,还是来自人。
“那好可怜的。”他抚摸着狼头,心悸的余韵压在胸腔里。
沈悬眉头轻蹙,露出些许嫌弃:“有什么可怜,自找的,活该啊。”
阿耀哑然,摸摸鼻子侧身让开路:“多谢沈先生的礼物。”
沈悬离他很近,近到走过去的时候,两人擦肩而过。
他这个人,本质就是恶略,不喜欢别人过得太好,特别是对那种逃出手心的小朋友。
阿耀嗅到一阵香气,只觉得热意从四面八方涌过来。
闭上眼,回忆起殡仪馆那夜,他将沈悬困在边桌前,狠狠抓着他的手。
一边胡乱叫着大哥,一边发//情。
沈悬靠在桌边,心神纹丝不动,下巴颏看着他,骂他是只骚狐狸!
阿耀觉得脸颊像着了火,光天化日之下,欲//望像被丢掉的烟蒂上,微弱的火光,转眼烧得漫山遍野。
……
晚宴前半段是慈善拍卖,参与的有明星、政要,最贵重的一件拍品,当然由阿耀拍下,他才是今晚主角。
沈悬在台下,看着他将所筹善款,一并捐于港城妇女儿童基金会。
他眼神里有太多东西,有由衷的赞叹与自豪,也有独一无二的疼爱与放纵。
纵使他的小狼崽,不听话跑出去变成野狼崽子,也是骄傲完美的。
拍卖结束,阿耀走下台,和蒋泰交流两句,转身离开的时候,刚好路过沈悬那桌。
他沉着气息,目不斜视,胸腔呼吸的形状短而急促,透露出不该有的急躁。
阿耀终究没忍住,只抬一下眼,瞥见沈悬修长脖颈,白的似雪,手指轻碰便会融化。
他走向休息室,揪住卓美珊的胳膊,轻而易举带进室内,锁上门。
卓美珊提示他小心室内有监控设施。
阿耀早有准备,他掏出个圆形设备,磁铁般吸在门把手上。
过了几分钟,他才开口说话:“没事了,这是干扰器。”
“你想干嘛?”卓美珊可不想跟他完刺激的。
阿耀松了下领带:“帮我个忙,把蒋泰弄走。”
“这里是宴会,多少双眼睛看着呢!”卓美珊要疯了。
阿耀笑得邪性:“你放了蒋天馈,天下大乱,他自然会走。”
卓美珊傻了几秒钟,很快恢复如常:“我做不了主。”
“阿姐,帮我就是帮你自己。”阿耀循循善诱,“毕竟你我都想他死,我们才是一伙的。”
卓美珊原以为,蒋泰知道蒋天馈做的龌龊事,会大义灭亲。
哪知,为了蒋家颜面,他居然能忍着不处理。
卓美珊已经完全暴露,蒋天馈活着就可能翻身,那她将永无安宁之日。
“你得告诉我,你到底想干什么?”她已有选择,但需要解释。
阿耀仰头,仔细想了想,坦然回答道:“我想偷情。”
卓美珊:“……”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阿耀日记:
偷情偷情偷情偷情偷情偷情偷情偷情偷情……大哥好香(o•v•)o
77 第 77 章
镜花水月
蒋家举办宴会的地点, 是个老酒店,七十年历史,饱经风霜。
它藏在富丽堂皇下的老派保守, 是与蒋家最合拍的气质。
而且它在结构上,也契合蒋家将人分成三六九等的臭毛病。
大厅视觉上, 有前中后分区, 二楼有浅包,是蒋家和亲戚的地盘。
晚宴进行到自由酒会环节, 这一切才被急着攀龙附凤的人群冲破。
他们花重金打扮,为得就是短而乱的社交时间。
要让大人物, 在一息间记住自己, 还是要有点本事的。
沈悬、阿耀分割两处,被团团包围。
阿坤和保镖, 隔开人群, 用眼神警告各位, 做个体面人。
沈悬和各路陌生的面孔笑着, 说着不咸不淡的场面话, 习以为常。
常规来讲, 应付个十分钟,不要落人口实, 重要宾客都会返回休息室, 待主人退场后, 便可离开。
突然,二楼传来一小阵骚动, 能看见蒋家的人如潮水般退去。
阿耀刚还满脸笑意, 与陌生人相聊甚欢。
看见蒋泰下来, 脸色突变, 直接打断他人发言。
保镖开道,人群自然退缩,他如摩西分海般径直走到蒋泰身边。
蒋泰没有停步,爷孙二人边走边说,气氛有些紧张。
这一幕分毫不差,落在沈悬眼中。
他转着细长的郁金香杯,浅金色的香槟里,细密泡沫飞起。
沈悬低头,浅啜一口,金色酒光映得瞳孔清透,像清晨踏过露水的狐狸。
不多时,阿耀回到大厅,身边不停有人往返,他淡定自若地布置。
很快疑惑不安的人群,被主人家安慰,现场气氛顿时热烈起来。
“沈先生,时间差不多了。”阿坤提醒道。
沈悬边说抱歉,边由他引路,往休息室走去。
一路上不停有人来打招呼,都被阿坤不客气地隔开。
迎面匆匆走来一个人,他不似其他人,笑容可掬,或是谄媚殷勤。
他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舞。
他嘴角向下抿着,下颌线紧绷,整个人急切烦躁,也不看人,径直冲过来。
阿坤正好转头,拒绝旁边要与沈悬问好的陌生人。
沈悬注意力也被那边分散,眼看就要与那人撞个满怀。
好似一阵清风吹过脸颊,下一秒他被抽住胳膊,一股猛力之下,重心不稳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
阿坤反应敏锐,回声就揪住忽然蹿出的人,抬头才发现,居然是阿耀。
阿耀单手揽着沈悬,视线微垂,盯着他的手。
阿坤愕然,僵硬地张开手,壮着胆子开腔:“你、你先松开沈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