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足高墙内[快穿](17)
作者:钟一日
时间:2021-04-11 08:33
标签:快穿 系统
“觅夏,不要磨墨了。”
“好的。”
女声娇柔,但不是觅夏,郑照抬头却见是醇娘敛袖研墨。他挑了下眉,没问她为何来,何时来,只提笔说道:“加水,我要淡墨。”
淡墨才能显示出他对笔锋的控制。
郑蔷以眉炫耀美色,他也以眉炫耀画功笔力。
“好的。”醇娘稀释浓墨。
郑照凝神运笔,线条如铁,字字如兰。这次他没有追求情感上的畅快,而写颇为艰难的控制手腕,每一个字形都要达到极致。
若说之前是快乐的,那么现在就是痛苦的,然而这样才能得到最好的。
他放下笔,揉了揉手腕,只写了不到一百个字就觉得精力耗尽。
“表妹,晚上吃什么?”
人一累得半死,就只想着吃什么?
醇娘道:“听翠安说表哥喜欢喝酸笋鸡皮汤,家里没有酸笋,我便用豆腐冬笋木耳做了个酸辣汤。”
郑照笑道:“我听饿了。”
今晚他喝了整整五碗汤,一口饭都没吃,拂娘愁得不肯让醇娘再掌勺。
“以后我一定离厨房远远的。”醇娘伸手做发誓状,“姨妈我保证。”
接下来的几日,郑照一直在写《千字文》。书房里提笔皱眉,庭院中踱步叹气。等到第五天中午,他终于写完了。
“平湖,给诚致斋的程掌柜送去。”郑照用手抚摸着,心中有几分不舍。这千字小篆写完,他觉得整个都被掏空了一般,神情也恍惚。
“照哥儿在书房里做什么?”拂娘蹙眉问觅夏。
觅夏道:“少爷在看书,奴婢不认得字,也不知道是什么书。”
“唉,又在看书。”拂娘叹了口气,她的担心永远都担心不完,“他写了几日的字,我都不敢打扰他,怎么写完了也不出来活动活动,还憋在书房里,别憋出病来。”
觅夏劝道:“少爷用功读书是好事,姨娘若担心的话,不如劝劝少爷。”
拂娘道:“我也想劝他出去玩玩,这临清城他都还没转过呢,怎么别人家这么大的小子就知道满街乱跑,他连家门都不出。”
觅夏笑道:“平湖当湖就是,少爷有事我去找他们,结果一个都找不到,不知道他们去哪里疯了。”
拂娘道:“他们两毛毛躁躁的,好在结伴走我也不担心。”她说完眼神一亮,“对,结伴,人家小子都有年纪相仿的朋友,我们初来临清,人生地不熟,他没个朋友自然就憋在家里。”
“觅夏,你叫人给大少爷送信,让他帮照哥儿结识点朋友,引荐一下同龄的少年郎。”
下午,郑炼上门接郑照赴诗会。
“帖子送到了,我不通诗文,去了也只是作陪,比生意场上的应酬还难受,三弟要是替我去最好不过来。”郑炼坐在正堂对拂娘说道,“他是临清人氏,国子监最年轻的斋长,要筹备婚事才回来的,家境虽一般,但是个上进的。”
“挺好的。”拂娘起身行了礼,“多谢大少爷了。”
郑炼把贴子给了郑照,说道:“他们邀的是国公府的少爷,三弟不必担心,对他们来说你去我去没区别,你还懂诗,他们更高兴。”
郑照拿着贴子看向拂娘,拂娘也看向他,眼里都是温柔的鼓励。若是平常他也就去了,可是今天他读书时突然有个想法,这种画兰得到的风格,不止可以用在小篆上,白文也可以。
行草隶篆楷,怎么能只停留在篆上?
郑照道:“我想写字。”
拂娘道:“不,你不想,你要出去交朋友。”
第14章 世界编号:1
十一月初,临清还没有受到北风摧残,阳光洒落在山间,令人感到舒适懒散。
翼然亭里,卫昀恒放下一杯酒,曲水流觞,与友人作诗。
“斋长,你离开京城后发生了几件大事。”因为卫昀恒要成亲,国子监率性堂的学子们也都纷纷请假来到了临清。
同学同年都是日后步入官场的重要人脉,何况卫昀恒每试都名列前茅,乡试定然十拿九稳。
卫昀恒道:“我离开京城快一个月了,都有什么事发生?”
蓝衣学子道:“斋长想先听正事还是闲事?”
卫昀恒道:“先说正事。”
“正事是陛下要在朝阳公主成婚时,大赦天下,并且召开恩科。”蓝衣学子道。
“皇上的确爱重公主啊……”卫昀恒感叹了一句后问道,“我离开时,京中风传皇上正为朝阳公主选婿,眼下可是已选定?”
刚问完他就摇摇头,又说道:“驸马是谁与我们无关,公主婚期可有定下来?”
旁边有个学子听见他们谈话,插嘴道:“长风兄可是醉了?驸马没有选定,怎么合八字定婚期?”
长风,是卫昀恒的字。比起昀恒这个平庸的名字,长风二字显得辽阔雄浑许多,还带了些少年人的轻狂。
蓝衣学子道:“驸马多半选中了平南王世子,婚期定在明年正月。”
卫昀恒道:“乡试在明年八月,会试后年二年,如若皇上加开恩科,应该是在明年二月举行一次会试。”
蓝衣子弟道:“陛下未有明旨,但这消息已在国子监传遍,还没给外面漏口风,斋长身在临清不知也是正常的。”
加开的恩科,国子监学生有特权,可以直接下场,不用等乡试中举后才能考试。
无论能不能考上,大家都会去考考,万一考上了呢呢?再者,没考上他们也没有损失,就当攒经验。
郑照拿着帖子进诗会的时候,大家都在互相厮见,相熟认识叙些旧交情。
哪个同年,哪个同学,哪个是嫖过同一个妓子的同靴兄弟。
郑照站了会儿,谁都不认识他,他也不想认识谁,便往亭子边上去了。诸生谈论如过眼云烟,他十分思念自己僻静无人打扰的书房,还可以躺着看书。
“余兄,酒停在你面前了。”
郑照看向身边,一个斜靠着树的青年伸手想要拿起酒杯。他身子不动,手伸了两三次,都没有够到,但他也没有起身的意思,这简直可用惫懒来形容了。
坐直是很累的,风度翩翩都是硬熬的。
郑照欣赏的看着青年,不觉身姿也变得懒散,那样看起来真得很舒服。他捡了个树枝,蘸了溪水在地上写字。
先从楷书开始,提腕运笔。
“余兄,你怎么了?”溪水对岸的人边问边往这边看,显然他觉得“余兄”此时的表现与往常有异。
余兄连忙道:“无事,无事。”
“余光笃做不出来诗就把酒喝了吧,你不善诗文我们都知道,等你写完长风兄都喜得贵子了。”几个亭子上的人起哄道。
余光笃涨红了脸,他看着溪水上的酒,又伸手够了一次,这回他上身离开了树,头却依旧没动,紧紧贴着树。
“诗不作,酒不喝,光笃兄莫不是要赖账?”那几个人越说声音越高,余光笃的脸也越红,他嘴唇翕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哎,都别难为光笃兄,他上回在平康坊行酒令输得都快哭了。”有人明着劝阻,暗着嘲讽,引得周围轰然大笑。
更多人一直不说话,作壁上观。
余光笃听着众人哄笑声,闭着眼喊道:“酒没停在我面前!”
溪水天然,学子分散在岸边,这段曲折处这有余光笃和郑照在,那几人都离得远,听见余光笃的话不禁愣了一下,然后齐齐看向郑照。
郑照一瞬间就成了众人目光焦点,树枝还在手里,有些尴尬。他看向余光笃,发现余光笃也在看他,目光充满恳求,但头还是没离开树。
“酒是我的。”
郑照手指轻轻拨弄溪水,酒杯流动,他俯身伸手从溪水中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动作细微且自然,没人发现异样。
“郑兄?”卫昀恒在亭子里观察着这场不算新鲜的闹剧,却没想到看见一个拒绝了赴诗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