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靠猫上位(42)
她说:“我还想多看看阿宁——”
陆辰的视线几乎要将她给瞪穿。
陆宛祯后知后觉,瞧着乐宁那根本不开窍的模样,终于决定收敛一些,免得自己人还未追到,对方都还没开窍,就先将娘家人给得罪了。
那难度委实太高。
只听陆宛祯语调未变,淡淡地续了一句:“做的菜。”
陆辰不吃她这套,无声地哼了一下,对她扯出一个虚假的笑容:“那殿下可打包带回宫中,食肆食盒免费提供。”
根本没发现她话里奇怪停顿的乐宁也点了点头,而后比陆辰更积极地起身:
“殿下稍等。”
嘻嘻,要是陆宛祯将自己店里的食盒带回宫中,那宫里人就都知道太子殿下喜欢这家食肆的味道了,相当于无形之中做了宣传。
很值!
陆宛祯:“……”
也就是她不知晓乐宁的心中想法,否则这会儿应当会气得撅过去。
……
几日后。
邹德全随着黑衣人一同回到望安,在某处地牢里,瞧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儿。
时隔多年,他已无法辨认出眼前人是哪个,毕竟当年他做那事时是站在高处的,身上自有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他哪里会去辨认面前那些如蝼蚁般的平民是哪个呢?
倒是对方瞧见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是你!”
“就是你,当年把那个婴儿给我……”
邹德全心下大惊!
果然还是为了这事,他想,这么多年了,若说他心中还记挂着甚么事情,那便是在邹公食肆中再遇到陆家那对夫妇时,心中闪过的一点十分微妙的愧疚。
陆家到现在仍在寻人——
从未放弃过。
就因他当年报的那恩情。
邹德全轻轻叹了一口气,面色也未如何变化,只问了一句:“她……如今还好么?我听闻南边儿发了大水。”
“我怎么知道!官人,大爷,就是他当年把孩子偷出来卖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将我放了吧,我上有老,下有小——”
被关在监牢里的那人开始涕泗横流地演。
影二冷漠地说了两个字:“闭嘴。”
“呜呜呜……”那人闭上嘴也没妨碍他哭。
影二没再吭声,只是拔出自己身侧的刀,缓缓出鞘一寸,锃亮的寒光在阴暗的地牢内闪烁,不知由刀下多少亡魂磨砺而成。
很快,地牢内最后一丝鬼叫也消失了。
影二同邹德全道:“还劳烦邹公与我再走一趟。”
邹德全面上浮出几分疲惫来:“是陆家的哪位啊?”
周家在朝中势力不大,盖因周后无意让周家人坐大,如今朝中气势最盛的便是陆国公府,这样兴师动众地找当年的事,还能寻出这点儿微小的线索,顺藤摸瓜到自己的身上,怎么看都是陆家人的手笔。
“邹公见了便知。”
影二只如此说道。
他面上镇定,心中却替乐宁有些抱不平:
我们太子妃那么敬爱的师父,谁能想到他就是那个害得太子妃这些年颠沛流离,有家不能回的罪魁祸首呢!
一想到先前在影九和影十回复任务时,提及的太子妃在南边儿吃的那些苦,吃也没得吃,睡也睡不好,还被可恶的苗疆女子日日恐吓,他这心肝就跟着颤了颤。
太可怜了,影二挺着硬汉的身板,在转身的片刻抬手擦了擦眼角。
邹德全丝毫未察觉到,只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直到——
见到那抹朱红的身影。
邹德全眼中瞳孔骤缩,垂在身侧的手抖了抖,半晌才想起来行礼:
“草民邹德全,见过太子殿下。”
陆宛祯转过身,早在邹德全在洛阳被寻到时,她就已得了消息,想着将人带来,先是确认乐宁的身份,其次是让乐宁回归陆国公府。
她开口就问了一句:“你可知罪?”
问话时,陆宛祯神情淡薄,黑眸深不见底,眼尾的红痣于她笑时显得妖冶摇曳,于她冷淡时显出几分莫测的妖异,便是如今,就令人摸不透她的心思,只觉胆战心惊。
邹德全被她这话一问,闭了闭眼睛,半晌才开口道:
“奴才……罪该万死。”
哪怕从宫中出去这许多年,他原来始终未摆脱这身份,打心眼里觉得,当年他为淑妃做了那一事之后,这辈子都离不开宫廷。
果真……如此。
“师父……?”
不远处的角落,乐宁有些犹豫的声音响起。
陆宛祯先前是喝了她一碗用茶叶煮过的羊奶奶茶,觉得味儿不错,又打发她再去煮一碗,故而邹德全被带入院儿里后,也无人拦着乐宁。
她此刻正端着个瓷碗,在门口的位置神情犹豫,不知该不该进来。
陆宛祯原先的气势一凝,在瞧见她的时刻无声无息的散了,对她略一点头,示意她可进来。
乐宁便端着奶茶一溜烟儿小跑了过来,把碗往陆宛祯的跟前递,目光却在邹德全的身上,眼中有藏不住的惊喜笑意:
“师父甚么时候回的望安?怎不与徒儿们知会一声,我同师兄们也好去接你。”
“先前我在外头行踪不定,不敢给师父去消息,担心收不着回信,后来回了望安,却听说师父已带着师兄去了洛阳,便一直在食肆中等着。”
“近来食肆的生意不错……”
邹德全还未说,乐宁就叭叭地将近日的事情说了,眉眼里都是笑意。
陆宛祯少见到她如此高兴的样子,也未打断她,只在旁边听着她讲,偶尔低头喝一口她热好的奶茶。
醇香的奶味儿在唇齿间流淌,独属于羊的膻腥味儿被茶叶漂去,只留下淡淡的茶香,闻着便让人欲罢不能。
喝起来与中原的奶味儿更是不同,陆宛祯轻松地又解决了一碗。
邹德全也是惊讶于小徒儿怎也会来这儿,他还未猜到乐宁同当年那孩子间的关系,就听乐宁小声道:
“我受殿下和陆兄邀请,来这国公府做客。”
然后她又转头问陆宛祯:“殿下要给我看的惊喜,就是我师父?”
邹德全脸色变了变。
几乎是立刻间,他的目光急切地从乐宁的眉间逡巡而过,老来他的眼神已不大好,来回看了三四趟,才在乐宁的右边儿眉尾处,看到了眉毛颜色稍浅的痕迹,淡的让人一眼找不着。
邹德全心下大震!
小徒儿竟然是……
是她?
他一时间失了言语。
陆宛祯却不愿让乐宁瞧见邹德全如今的模样,不知为何,她改了主意,只想让乐宁的高兴再留的久些,于是二话不说,别过乐宁的肩头,让她面向自己而立,背对着邹德全。
乐宁被她拉了一下,茫然地抬头去看她。
陆宛祯却略抬了抬下巴,示意她:“方才出门走得急,忘带手帕了,帮我擦一擦。”
乐宁瞧见她唇边那丁点儿痕迹,有些无奈地摸出一方布巾,这年头无论男女,出门都会带着手帕,免得身上哪儿沾了水不方便处理,只是女子的更精致些罢了。
她专注而认真地帮陆宛祯擦了擦,确认擦干净了,收手正准备走。
陆宛祯却喊住她:“哎,还没好。”
乐宁皱了皱眉头,仔细盯着她的唇看了半天,“好了呀。”她小声咕哝。
陆宛祯淡定而执着:“没有。”
乐宁肩膀垮了垮,干脆拿手去抹陆宛祯的唇,手指挨上去的刹那,陆宛祯略嘟了嘟唇,在她的指尖上轻轻吻了一下,没等乐宁反应过来,她已后撤一步,眼中闪烁着笑意,满意道:
“嗯,如今擦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陆宛祯:我撩,我使劲撩,我肯定可以撩动!
乐宁:她又在发什么神经?
第36章 甘蔗
乐宁拧了拧眉头, 并不明白陆宛祯究竟为什么时时给自己来这么一出。
大约是因为在古代,乐宁根本就没往同性相恋的方向想去,尤其是陆宛祯的身份还是传说中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的太子殿下,虽说她已见过当今的圣人同皇后乃是同性, 但以乐宁从未看过百合作品的小脑瓜来思考, 她顶多能将这事当成——
大约是皇帝上位之后,生怕前朝和后宫不稳,与皇后之间达成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交易罢。
再说回她与陆宛祯。
乐宁与这位太子殿下最初的互知, 大约是从芝麻开始,自己在进宫觐见圣人时, 将猫儿托付给守卫, 结果芝麻不知怎么跑了,这一去就是小半年。
与此同时,宫中传出消息, 说太子殿下对此猫甚为喜爱,常常带在身边, 还说这猫乃是狸仙。
彼时听见那传闻,乐宁只觉得这人是个封建迷信, 虽说她也知道自己家的芝麻聪慧, 但说把一个人从疯癫的边缘拉回清醒这种神技……
乐宁真的不肯相信。
所以对这传言,她也就抱着一副将信将疑的态度。
谁知过年时,芝麻又从宫中主动溜了出来,再从那之后,就陪着乐宁天涯海角地到处闯, 那时乐宁才发现,芝麻身上确实有些不寻常之处。
比如,不会老。
发觉这点之后,乐宁就不大愿意总在一个地儿待着了,怕被人瞧出芝麻的不同,生怕自家的小猫儿被甚么心怀叵测之人瞧上,哪天抓去炖了吃肉。
及至回望安,乐宁被那对夫妻一时为钱财所惑,卖给了姚侯府,从此成为了太子殿下曾经暗中“冲喜”的对象。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乐宁头回接触陆宛祯,就觉着此人心思深不可测,做事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不是不知道陆宛祯有时对她做出的行为大胆又荒唐,只是乐宁想不通,自己总不可能美貌到男人女人见了都倾心吧?
如果陆宛祯不瞎,就应当知道,这个世界上比她自己好看的人一个手指头都数的过来。
那么,排除一见钟情选项。
若说是日-久生情……
乐宁在心中啧了一声。
没日,也没待很久。
继续排除。
再剩下的,要么就是陆宛祯此人以逗弄别人为乐,要么就是陆宛祯就是将她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人,既然自己还挂了太子殿下“冲喜对象”这个名头,太子殿下看自己不顺眼也是应当的,因为不好对安排这事的姚府有什么反应,所以陆宛祯偶尔想起这事时,不高兴就只能把自己喊到跟前折腾折腾。
如此一想,乐宁的思路就捋顺了。
她给陆宛祯的行为终于贴上了合适的标签。
到了陆宛祯那儿,她就见到面前的人脸上的神情一会儿变得鄙夷,一会儿变得理解,在这两种极端里变了半晌,最终归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