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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可安可(33)

作者:金十四钗 时间:2019-05-27 10:41 标签:HE 欢喜冤家 都市爱情

  拳撞脚踢如烈火轰雷,速度越来越快,沙袋左右摆荡上下震动,发出一声声闷钝的轰响。
  汪司年鼓足勇气喊他一声:“诚哥。”
  涂诚手上动作不停,只淡淡说:“在训练呢。”
  涂诚连护具也没戴,浑身被汗水浸透,这一下下肉体与沙袋的狠命撞击,汪司年看着都觉得疼。
  汪司年心疼地说:“你要真想撒气,要不打我一顿算了。”
  涂诚不搭理对方,后退一步,一下一下旋身飞踢沙袋。
  汪司年把沙袋撞开,自己停留在涂诚视线前方,他真的天真地想,打我一顿就消气儿了,打我一顿就翻篇儿了。
  涂诚及时止住攻势,脚尖绷在汪司年那张俏脸之前。劲戾的腿风下,汪司年额发飘动,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他轻启着红唇,愣愣地望着涂诚。
  “不要命了?”涂诚收腿,站定,冷冷斥了对方一声。见汪司年红着眼眶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只觉一阵说不上来的焦躁恼怒,又侧身飞起一脚,竟生生将皮革沙袋给踢破了。
  木屑沙子飞溅四散,像一蓬急雨当头而下,汪司年有些难过又有些庆幸地想:他真的生我的气,可他又不舍得真拿我撒气。
  一个念头当即自脑海里破土抽芽,他认认真真对涂诚说:“不管你原不原谅我,我一定想办法替你把案子破了,这是我该还给你的。”
  汪司年说完就离开了训练室,他心情很坚定,步伐很轻松,一旦打定主意,便是八头牛也拉不回来。
  汪司年走后,涂诚一下子感到自己脱了力,他从地上拾起背心,甩上肩头,也打算离开。没想到迎面撞见肖文武,带着两个跟班也来训练。
  肖文武看见汪司年离开市局了,他犹然记恨着这小子上回在属下面前驳了自己面子,听了一些局子里流传的半真半假的八卦,就存心膈应涂诚,阴阳怪气地说:“哎哟,刚才出去的不是那大明星么,来找你的?”
  涂诚没打算搭理这人,目不旁视,直往前走。
  “被甩了也别太难过,被这种人甩不挺正常么?”肖文武歪斜着嘴角,故作好心地拍了拍涂诚的肩膀,“娱乐圈那地方比咱市局的厕所都脏,还越红的越脏,女的都是公交车,男的也跑不了当鸭的命,我看汪司年就是里头最脏的那一个,什么导演监制老男人老女人就没他睡不下去——”
  涂诚以前任对方怎么挑衅都没真正放心上,可一听这话瞬间动怒,一伸胳膊,直接以手掌握住了肖文武的喉咙。
  肖文武也是练家子,居然连躲都躲不开,他只能使力解脱,一手猛力下拉涂诚的手臂,一手直扑对方面门。涂诚就势绕起身后,用肘弯由后部将肖文武的脖子卡得更死了。
  旁边两个人都看傻了,也只是愣着,不敢上前帮忙。
  涂诚面无表情,在肖文武耳边低声道:“嘴巴干净点。他很好。”
  累了一天,人倦心也倦,涂诚跟着回到家里,一推门,四下环视一眼,竟似到了陌生地方般明显一愣。五十多平方米的老房子,原先觉得拥挤逼仄,汪司年搬走之后,一下变得冷冷清清空空荡荡。
  他想起来,汪司年这两天该是跟尹白住一起。他特意关照过尹白,无事少出门,有事找警察。
  涂诚躺靠在沙发上,随手打开电视,电视里就是娱乐新闻,正说着这桩轰动全国的明星“性朝贡”案件。
  但各方矛头直指喻信龙,真正的幕后黑手却狡猾得把自己撇干净了。
  一听见“汪司年”三个字,涂诚就按遥控器换了个频道。方才不遗余力地挥汗宣泄,直到这会儿才觉得眼皮沉重似铸了铅,累得几乎动弹不得。他合上了眼睛,心却静不下来,那双好看的眼睛、那抹甜蜜的笑容,总在眼前晃悠,撵都撵不走。
  正闭目养神,手机忽地响了。
  涂诚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柔如水的女声。只觉一腔的愤懑与疲倦尽被抚慰,他轻轻一勾嘴角,喊了对方一声:“阿妈。”
  阿妈是个开明的人。乍听到儿子说自己喜欢上一个同性,其实心里也很抵触。然而转念就想明白了,儿子今年二十八,除去被两边家长强行撮合的柳粟,从来也没听说有了喜欢的人。儿子打小也话就少,兄长牺牲之后,愈发阴郁寡言,活得跟被收监了一样,逢年过节总推说工作繁忙,只知道往家里寄钱,再不肯回来看看。
  不肯,是“不肯过江东”的意思,他总觉得对自己亲哥的死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总觉得对不住母亲。
  对此阿妈是有亲身感悟的,自己这儿子质朴踏实有责任心,喜欢把事儿全往肩上揽,所以听见儿子说今年要带上喜欢的人一起回家时,她是真的欣慰。
  上回跟儿子推心置腹地聊完,阿妈就把汪司年参加的影视剧与综艺节目都从网上找了出来,不仅早年那些不起眼的配角、龙套概没落下,连着网友评论都一起看了。评价两极分化严重,可阿妈却越看越觉得这男孩不但长得漂亮,还率直得相当可爱,比起展现美好,他更乐得展示真实。
  阿妈对这个“准儿媳”是万分满意,联想到近日闹哄哄的新闻,有些不放心,所以特意打了这个电话来问儿子:“什么时候把那位大明星带回家来?”
  涂诚不欲欺瞒母亲,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话:“今年可能回不来了,我们……我们现在有些问题。”
  阿妈急了:“出什么事儿了?”
  涂诚反问母亲:“阿妈,哥哥的事……”他停了停,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平复自己的情绪:“如果一个人的无心之失使我被蓝狐开除,从而间接导致了哥哥的牺牲,我该不该怪他?你又会不会怪他?”
  措辞用的是“无心之失”,阿妈是个聪明人,听出这个人就是汪司年,更听出儿子其实心里还是割舍不下。
  当年的事情阿妈也知道,这是阴差阳错下铸成的悲剧,不能单单归咎某一个人。她对儿子说,“你也说了是无心之失,就该知道前一个问题的答案了,至于你问我怪不怪他……我怪他什么呢?难道怪他也间接救了我另一个儿子的性命吗?”
  涂诚没想到亲妈会这么说,一时怔住。
  陪同儿子一起沉默,好一会儿后,阿妈终于开口:“其实你不是怪别人,你怪的是你自己。”
  一语破的,涂诚微一垂眸,轻轻喊了一声:“妈……”
  “你跟你哥感情好,阿妈都知道。可你哥的事情谁也想不到,真正造成这场悲剧的不是别人,是那些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难道换你牺牲了,阿妈心里就会好过一些么?你应该打起精神,把那些犯罪分子都绳之以法,你应该连你哥没过完的那些日子一起活精彩了!”见那头不说话,阿妈挺生气地说下去,“我儿子可没这么黏糊,喜欢就是喜欢了,不会借着惩罚别人来惩罚自己。”
  “知道了。”母亲这么开明实在难得,涂诚感到庆幸,紧接着又想起汪司年那声“往前看”,是啊,何必自困愁城,何必让潜意识里的自虐倾向一并虐了别人。
  阿妈听出儿子那边有所动容,笑了:“老阿姨们不爱看司年演的那些剧,但架不住我成天说叨,后来都跟着我一起看。结果她们边看边嚷,这世上哪有这么漂亮的男孩子啊,都不相信,非说是后期一帧帧修图的……”
  顿了顿,阿妈故意激儿子:“你阿妈话都放出去了,你赶紧把案子破了,把人带回来,让左邻右舍开开眼,也省得她们老笑我吹牛。”
  母子心连心,知晓母亲使得是激将法,涂诚更觉得前所未有的心情松快。冷不防眼前又出现了汪司年那张笑盈盈的俏脸,生铁化作绕指柔,他垂目一笑,说:“真人更漂亮。”


第三十四章 重演(一)
  挂了母亲的电话,涂诚又在沙发上闭着眼睛躺了一会。对这个全无感情经验的男人来说,应对这样复杂的局面确实有些困难。涂诚轻轻叹口气,终于决定撂下心结与面子,主动去联系汪司年。
  电话迟迟没人接听,他连着打了三个。
  看时间也不早了,想着汪司年这些日子怕也不好过,许是已经累得睡着了。
  这一细想,才意识到今天在市局见到的汪司年瘦了不少,本就脸小,经这一遭挫磨,都快瘦脱相了。涂诚无不心疼地想,先让他踏踏实实睡一宿吧,明天自己直接上尹白家。
  涂诚抵达尹白家楼下时约莫中午十二点,车还没停,远远就看见一群人扎在了尹白家门外,高矮胖瘦无一不有,都举着话筒扛着摄像机。保安前来撵了两回,都没人把闹渣渣的人群撵走。
  头盔只露一双冷峭犀利的眼睛,涂诚人在机车上,一个打拐停在了距人群七八米外的一棵大树下。他摸出手机又给汪司年打电话,依然没人接,又打给尹白,尹白直接掐断了他的电话。
  自己的身份不便出现在记者面前,涂诚隐约觉得事情蹊跷,也没深想,正准备无功而返,忽地手机铃声响起,来电的是市局同事小贾。
  涂诚卸下头盔接电话,小贾在那头情绪激动,声音急切:“诚哥,你……你赶紧上网看看吧。”
  涂诚不是喜欢泡在网上的人,没有微博之类的社交账号,朋友圈也从来不发不看。在接到这个电话之前,他还不知道一个酝酿已久的报复行动已经拉开序幕,而自己正是这场风波的主角之一。
  另一个主角就是汪司年。
  尹白那两百多平的大平层里,殷海莉与另外两名经纪公司的高层正,昨夜凌晨十二点几个营销账号集体爆料,发出了汪司年与涂诚在酒吧肢体纠缠的照片,并且配以各种煽风点火的新闻标题,全如《汪司年同性疑云添实锤,弃柳粟狂追肌肉美男》这般夺人眼球。
  有内部消息称,照片是楚源几经辗转打听弄来的,热搜也是他那边买的,故意在半夜发出就是为了让汪司年这边来不及公关删除。经过一夜酝酿发酵,天还没亮透的时候,网上就已经炸开锅了。
  汪司年蜷坐在沙发上,面对山呼海啸而来的恶意指责,一脸懵然。
  殷海莉的态度是,以往爆出断背传闻可以缄默不语,任由公众猜测,猜来猜去的还白给他涨人气。但这次不行。这次汪司年必须出面,坚决否认这个传闻。
  理由很现实,也很简单:他与柳粟刚公开恋情不久,柳粟就脊椎受伤进了医院,最近又公开发声指责圈中大佬喻信龙强迫其进行性交易,正是大众同情心泛滥的最顶点。这个时候一顶“同志骗婚”或“恋爱期间出轨同性”的帽子扣下来,汪司年的演艺生涯铁定完蛋。
  汪司年感到莫名又委屈,仰脸望着殷海莉那张怒意满满的艳丽面孔:“可……可我跟柳粟又没真的恋爱,纯是为了宣传新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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