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深处(47)
商阑的亲家对他不闻不顾,不理不睬,但是韩哲不会。所以,顾延章为了能和商阑名正言顺在一起,并且得到彼此亲人的祝福,这才想方设法地去取得韩哲这位非亲大舅哥的同意。
自从韩哲把顾延章打了之后,这两位之间是再也没有了联络,韩哲不会闲得没事主动联系顾延章,但是顾延章无论如何都要联系上韩哲。
但是一开始,顾延章给韩哲打电话,对方根本不接。当时,顾延章还在和商阑单方面冷战,也拉不下脸虚心向老婆寻求帮助。最后没办法问了商阑一句,结果商阑却冷淡道:“关我什么事,我也不敢惹他。”
于是顾延章只好加倍努力,几经周折拿到了韩哲家的地址,带了一堆好酒好菜去找韩哲,结果按了半天门铃硬是无人应答,他心想,对待未来大舅哥不能这么没耐心,于是一直等到了夜里十点多,不远处的电梯才再一次开启。
顾延章匆匆看过去,看见出来的是一个抱着滑板的女孩子,于是就又无奈了,结果这女孩子径直就走到了他跟前,将他从上到下地打量一遍,问他:“你在我家门口站着干什么?”
顾延章仔细看了看门牌号,说:“我找韩总。”
结果这女孩儿无视他,拿着钥匙开门进屋,顾延章又说了一遍,“我找韩哲”,结果这女孩儿说“韩哲死了”,然后咣一声把门关上了。
顾延章登时吓了一跳,连忙给商阑打电话把女孩儿的话给转答了,商阑波澜不惊地告诉他,韩哲搬家了。
顾延章这个郁闷啊,看着房门摸摸自己的脸,心想现在自己的魅力这么没用了吗?
于是第二天,顾延章又拎着东西跑去了韩哲的新家,仍然没进去门,韩哲无视他,差点把门摔他脸上。
顾延章从早晨等到了晚上,顺便给对门的女邻居签了五张简笔画签字,心想自己还是有点魅力的。
就在顾延章要走的时候,韩哲把门打开了。
顾延章喜出望外,还没等他说话,电梯里走出来两个西装大汉,其中一个身高近两米,目光杀人,周人带着寒气,顾延章不禁心想,韩哲这是要把他扔出去?
韩哲顾自就走了,那个像山一样的大汉没什么表情地对他说:“顾先生,韩总有请。”
于是顾延章忐忑地跟着他们走了。
顾延章跟着韩哲一直进了一个地下拳击场,那个地下拳击场面积非常大,里面的人各个都像韩哲似的,身材无比健壮。
韩哲换了衣服,还给了他一副拳击手套,拽得二五八万地跟他说:“你想跟我谈,先得把我打趴下。”
顾延章动都没动,心想跟你打,我脑袋抽了还是不想活了。韩哲像给他下马威似的,在拳台上一连打败了三个身材壮硕的职业拳击手,这才一身汗地走下来。
“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我会尽我的全力保护他。”
韩哲没说话,换了衣服又把他带走了。
一个饭店,一个包厢,一箱子一箱子的酒被抬进来,韩哲直截了当地说:“打不过我那就喝,你把我灌倒了,算我输。”
顾延章急问:“你输了就同意我们了?”
韩哲无语似的笑了一声:“我同意你们?脑袋没病吧?你们三年前就好上了,跟我同不同意有什么关系?”
顾延章很认真的说:“商阑家里的情况你比我清楚,你们之间的情意我也清楚,我很自信我在商阑心中的位置绝对没有你重要,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商阑姥爷年纪已经很大了,所以以后,对他最重要的亲人只剩你一个了,我爱他,我当然希望能得到他最重要的人的同意。”
韩哲猛灌了口酒,看神色很气愤。
“阿哲,你比我小,我暂且和商阑一样这么叫你。”顾延章坐到韩哲身边,平静地说:“我知道你们两个对彼此来说都是非常重要的,但是我想问你,就算你不同意,今后,你会保护商阑吗?你会像我一样陪伴他一辈子吗?你不能,我能。”
韩哲像被戳到了痛处了一样,一把揪起了顾延章的衣领,恶狠狠地对他说:“老子从小父母双亡,商阑就是我的亲兄弟,小时候要不是他拼死拉住我,老子就葬身火海了,高中的时候要不是他,老子就被人乱刀砍死了,我们之间这么多年过来,过命的交情,你说把他拐走就把他拐走了?”
顾延章忍不住笑了出来,拍了拍韩哲的手,说道:“我明白,我理解,但是韩哲,你搞清楚,商阑是一个男人,不是一个需要被你时刻保护的女人。”
“我当然知道,就因为他是一个男人我才搞不懂,就因为他是男人,我才不想让他跟着你接受世俗的指责,你是一个公众人物,不说商阑是个男人,就算他是一个女人,跟你在一起之后,他还有自由可谈了吗?”
顾延章低下了头,心里叹息,这件事,顾延章何尝没有考虑过,他无可奈何地问韩哲:“那你想让我怎么办?是我能闲职在家等着他养我,还是他能闲职在家等着我养他?我们都不能,所以以后有任何麻烦和困难,我们都会一起面对。”
韩哲冷着脸,接连灌酒,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顾延章低着头吐露心扉,“阿哲,三年前我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真的,从来没想过有这么一天。但是这件事真的发生了,我真的爱上了一个男人,你知道当初我自己内心多挣扎吗,我想着,我一旦和商阑在一起,那就意味着我们今后无论在什么地方,都必须接受世人异样的眼光。
别说世风日开,就算有一天同性恋在我国合法化,我们仍会被当做异类,我们在一起,也意味着我们之间无法拥有流淌着我们两个人血脉的孩子,从我们在一起的一刻开始,就意味着我们的生命走到尽头,身边和全世界就只有我们两个。
可是即使知道这些,我们仍然义无反顾地在一起,你有爱过一个人,宁愿不惜一切陪她到老吗?你能理解我们吗?”
顾延章话音落定,包厢里久久无言,半晌,韩哲将杯在顾延章杯上碰了一下,一条手臂勾住顾延章肩膀,无声地抓了抓。
顾延章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心中苦涩,可眼前见着的却是一片光明。
“大舅哥……”
“去你的大舅哥,我是你大伯哥。”
“行行行,”顾延章心道,大舅哥还是大伯哥,商阑都是我的了。
后半夜,商阑来饭店接人,大桌面上横七竖八倒了一堆酒瓶子,白的啤的都有,座上那二位爷勾肩搭背,喝得差不多要滚到桌子底下去了。
韩哲看见商阑,把顾延章一推,扯着大舌头搂住商阑一顿磨磨唧唧的废话,听起来像嫁女儿似的,给商阑听得一个劲儿的恶寒。
顾延章找韩哲,商阑是知道的,他一开始告诉顾延章不用这么费劲,韩哲就是一时没有过劲,他要是真不同意早就亲自上手棒打鸳鸯了。可是顾延章不干,非要亲自跟韩哲袒露一下心扉,还硬是不让他跟着,所以他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之间说了什么。
两个人一左一右挂在商阑肩上,商阑快被冲天的酒精分子熏过敏了,于是谁都没管,当即自己走人了。
顾延章第二天下午才回家,搞定了大舅哥,四川之行也高枕无忧了。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