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不遇(6)

席枫听懂他的未竟之语，爽声笑了：“那等到开学了你可以去参加转专业考试，据说不难。”他也就是听自己弟弟说过一次，也不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
席医生：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够开怀大笑，感受快乐的同时，也不惧体验悲伤云深：噗通噗通噗通（小心脏狂跳）
真香历程推进中
抱惹！
周末快乐鸭！
感谢汐宝，阿清的霸王票～

第9章 宣泄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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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深略一沉吟也答应了，他总要试着去做的。
席枫轻笑，平时接待的病人因为各种原因把自己的内心禁锢，他也会试着去开解，但很多时候，在开解别人的同时，他也需要抽空调节自己的情绪。
心理医生也是人，平时看到电影里悲伤的镜头也会落泪，更何况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你面前或悲伤或愤怒，其中各种情绪是我们所不能感受的。
席枫刚刚踏进这行的时候，也曾经深夜沉思自己的初衷，或者迎着夜风意图让自己更加清醒，最后他学会了很好转变自己的角色，席医生跟席枫，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楚云深诧异地看着他：“席医生。”
原来席医生也曾经这么困扰吗？
席枫往后耙了耙头发，笑着从口袋里拿出烟，后想起什么又放下了，笑道：“是啊，以前实习的时候，遇到一位被长期家暴的女士，我听了她的事情，帮她调节，很认真建议她离婚，结果她却觉得我在破坏她的婚姻。”
楚云深再次瞪圆眼睛，席枫看的想笑，却忍住了：“后来她再也没来过，我也没去关注接下来的事情，但是几年后，我却在警察局看见了她。在她丈夫再次家暴的时候，她杀了他。”
楚云深绷紧脊背，困惑地看过来，席枫再次开口：“所以你看，别人的能力是有限的，最重要的是自己。”
归根结底，心理医生只能减少一点负面能量，最重要的是自救。
当时席枫遇到那位女士，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却也无可奈何，最后只是帮助警方给她出具了精神异常的证明。
也是那一次，席枫懂得怎么去分解工作中的负面消极情绪，说他冷血也好，无情也好，但是他学会了做一个旁观者，一个引导者，决不会是参与者。
楚云深听懂了他的话，跟他四目相对，席枫依旧笑着，“所以你看，情绪不能压抑，但也要学会控制，你不必为突然出现的消极情绪慌乱，有什么困扰都可以说出来，或者记下来，我们一起解决。”
楚云深突然眼眶发红，绕了这么大一圈，席医生还是担心他为刚刚的事自责。从来没有人会这样子告诉他，他父母曾经带他看过心理医生，但对方并没有给出什么实质性的建议，他也无所谓。
一直到现在。
有个人循循善诱。
心里汹涌的情绪急需要一个宣泄口。
席枫跟他坐的很近，听得见轻微的呼吸起伏，他心里略犹豫一下，拿纸巾给他接着大滴大滴的眼泪，环着他的肩膀。
抑郁症病人最难受的莫过于情绪压制着不能发泄。他们消极悲观，哪怕想走出黑暗，却找不到出口。
席枫给他轻轻拍背，楚云深埋头在他怀里痛哭，一声声像小兽的呜咽，席枫不忍心拉开人，心里叹气，思绪却忍不住天马行空，他从来跟人不亲近，连自己弟弟也没抱过。
不过席琮那个皮糙肉厚的，也不会哭的这么委屈。
过了十几分钟，席枫低头看人，无奈又好笑，青年已经在他怀里哭累睡着了。长而翘的睫毛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鼻尖红彤彤的，大概是因为把情绪宣泄出来了，眉宇没有之前的忧愁，称得上乖巧。
已经两点了，李初然深知席枫的习惯，在接待病人之前，有不少准备要做，她如往常一样推门进来，结果看见席医生抱着早上那个青年，正拧着眉，似乎在犹豫。
席枫使了个眼色，李初然把话语咽下去，默默走过去帮他拿了一张毯子放在沙发上垫着。
“再拿一张毯子过来。”席枫把楚云深小心放平在沙发上，随手拿了自己的外套给他当枕头，随后接过李初然递来的毯子，把人裹得严严实实。
休息室的门被轻轻关上，席枫拿衬衫去卫生间换上，出来后又恢复往常沉稳的样子，明明都是笑，但李初然就是觉得刚刚的席医生比较温柔。
席枫坐在办公室里，面前茶香袅袅，今天的与其说是病人，不如说是朋友。席枫看着曾经得了厌食症的人一步步痊愈，说话间也多了几分随意。
男人很年轻，但异常消瘦，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扬眉笑了：“席医生，谢谢你。”
席枫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茶：“我说过，应该谢谢你自己，还有陪你走了这么久的爱人。”
男人眉目柔和：“我跟小筠准备结婚了，下个月，席医生有空来吗？”
“不了，你知道我不喜欢那些场合，最近也忙。”席枫回绝了，工作他尽职尽责，但是涉及到平时私人时间，他有种离群的孤僻，比起喧嚣的人群，他更喜欢煮一壶茶，读一本书。
仿佛叙旧的三个小时很快就过去，席枫合上病历本，笑道：“现在你算是真正痊愈了，以后不用看见我了。”
“谢谢。”男人低笑。
席枫整理好桌面，想起还在休息室睡觉的青年，他让李初然帮忙看着的，既然没有来找他，那么楚云深大概是还没有醒来。
“嗡嗡嗡——”
席枫习惯烟草味，他站在窗台刚点燃烟，放在桌面的手机却急促响起来。
“喂，柏城。”
“席枫，今晚我赶不回去了。”
柏城在那边骂了两句，左不过是客户那点事，临时出差，本来他一个单身狗住，去哪里都无所谓，可是等到下飞机了，他才想起那个软萌乖巧的小表弟，“案子要命的麻烦，你看能不能让云深在你家住几天，或者你帮我把他送回家。”
柏城在那边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席枫无奈应下：“就你这样，真的会把人养坏了。”
柏城一噎：“瞎说，你等我回去，看我不把人养的白白胖胖。不过不知道这次要几天，你帮我一下，回去请你喝酒。”
席枫把烟熄灭在烟灰缸，应下了：“我问问他意见，你住在热闹的商业区，云深又是一个人，不适合，要是他愿意，先在我这儿住几天。”
席枫追求生活品质，刚回国就买了一处公寓，堪称最休闲最适合养老的小区，所以对楚云深的状态倒是有利。当时柏城知道的时候，还嘲笑他活的像个老头子，结果去了他家才知道什么叫生活。
柏城求之不得，满口答应。紧接着那边似乎有人在叫柏律师，他也没空继续寒暄了。
席枫不紧不慢喝了茶，才走回休息室，他动作小心开门进来，看见沙发上楚云深还在熟睡，连姿势都没有换一下，当即有点好笑。
难怪昨天晚上好友用乖巧漂亮来形容他，楚云深虽然消瘦，但是五官长得好，认真注视着人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舒服的感觉，眼神懵懂纯澈。
但这是在认真的时候，更多时候，他是麻木空洞的。有那么一刻，席枫觉得帮助青年眼中的阴霾散去，才算是对得起这个职业。
他很期待。
因为楚云深会做到。
席枫静静坐在一旁翻开杂志，时间不知不觉流逝，他瞥了一眼手机，弟弟发来一个饿坏的表情，他才回复两句，打发弟弟先去买菜。
时针又转了一圈，席枫看着安睡的人，难得有些苦恼。抑郁症病人平时睡眠质量极差，能够多睡几个小时太难得，他不愿意打搅了青年的睡眠。
正当他躬身想抱起人的时候，楚云深睁开了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
柏律师（美滋滋）：赶紧出差回去把小表弟养的白白胖胖～楚云深（开心）：席医生的怀抱好暖和qvq席医生：云深，你要回你表哥那里住，还是跟我住？
楚云深（结巴）：你你你你！
从此，柏城再也没机会养胖小表弟。
真香历程推进中。
席医生是个很温柔的人（大雾），对谁都一样，所以别想亲亲了，说的就是那个在评论区祈祷亲亲的小可爱qwq感谢阿清的霸王票～

第10章 同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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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色的眸子蒙着一层水汽，长睫毛轻轻颤动，仿佛慢动作般，席枫轻笑，看着这个迷糊蛋。
楚云深似乎也吓了一跳，往后躲了躲，但他怎么躲也是在席枫怀抱里。
“席医生。”楚云深看着窗外的天色有些抱歉，“我是不是睡很久了？”他不记得上一次睡得这么舒服是什么时候了，没有那些光怪陆离的梦，虽然醒来还是有点累，但是比平时的状态好了很多。
这一切，都是因为席医生。
楚云深又不可避免想到昨晚在表哥家里入睡的情景，席医生似乎天生有魔力，光是一条信息一句话，都带着让人信服的力量。
席枫看着他的脸色，几乎是一秒就知道他的意思，笑道：“没有很久，我也刚刚忙完，是我担心你等久了。”虽然枯坐了一个小时，但他就是不想青年自责，可以任性一点，随意一点。
席枫本来是想抱他起来的，既然人已经醒来了，他顺势起身，看到他干涸的嘴唇，接了杯水递给他，把之前柏城说的事情告诉他。
楚云深端着杯子愣了愣：“去席医生家吗？”
席枫轻笑：“对，可以吗？你表哥他不在家，而他住的地方又在繁华的商业区，你一个人不方便，先跟我回去住几天。”说完笑着补了一句，“放心，不会饿到你的。”
楚云深脸颊微红，轻轻点头。
“需要送你回去拿行李吗？”席枫问道，顺便把他手上的水杯端走，“我家还有我弟弟，你不用担心，他跟你同龄，只大两岁，很好相处的。”
“行李都在表哥家。”楚云深应道，但他没有钥匙，所以回去也没用。他踟蹰了一下，补了一句，“我也很好相处的。”
去席医生家，第一反应是高兴，第二反应是不想麻烦到他，楚云深像只画地为牢的小兽，只能在别人引导下，从黑魆魆的洞口，试探着一小步一小步迈出去，他向往着光明，却也害怕受到伤害。
席枫被他这句话逗笑，揉了揉他头发，语气宠溺而不自知：“我知道。这样，今晚先将就一下，我让你表哥吩咐物业拿钥匙，再取行李，不然你也不方便。”
“谢谢席医生。”楚云深弯着眉眼，嘴角微微上翘，他今天发自内心微笑的次数比过去一年还多，不是为了应付老师同学和邻居他们扯出来的笑脸，而是真的高兴。
“那走吧，回家。”席枫站起来朝他伸出手，自然又亲密。
走廊白炽的灯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他们的手却握在一起。高大的男人牵着清瘦的男孩，渐行渐远。
席枫做事从来随性，把人让进副驾驶座，自然为他系上安全带，也没去反思他今天的举动已经超越了医生和病人的范畴，甚至于像最亲密的朋友，但也不像，跟柏城一起坐车，他就从来不会考虑对方系没系安全带。
楚云深则是懵懂，大概朋友间就是这么亲密的。
“在封闭的空间会难受吗？”席枫体贴问道，点了几首轻缓的钢琴曲。
楚云深摇摇头，抱着书包坐在那里，仿佛乖乖上课的学生。“不会很难受，陌生人的话会有点。”昨天坐表哥的车也不难受，更别说更加熟悉的席医生了。
席枫忍俊不禁，他不知道只一天，在云深心里的地位就越过柏城，等好友回来还不得气死。
楚云深看着他，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发笑，但他现在不是对一切麻木，有了追问的念头：“席医生你笑什么？”
懂得追问，席枫心里给青年记了一个小进展，笑着解释：“我在笑，柏城真是不会养孩子，把你养得这么瘦。”
楚云深脸色微红，急着辩驳：“不关表哥的事。”他垂眸组织了一下语言，“表哥对我很好，姨外婆也是，他们都很担心我，是我笨。”他知道姨外婆他们好，心里感激，却没办法表达出来，只有一句空洞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