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不遇(4)

楚云深点头，想起他看不见，认真应道：“嗯，明天见。”然后又补了一句，“席医生晚安。”
挂断电话后，席枫好笑摇头，青年这么好哄，柏城为什么要担心把人养坏了？但随后微微皱眉，柏城这样的糙汉子，好像的确会把人养坏了。
彼时，他们都不知道这样过分的关注代表什么。
楚云深把手机还给柏城，认真复述了一遍席枫的内容，柏城哭笑不得，一时没忍住拍了一下小表弟的肩膀，发现他没有躲，而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
今天跟席医生通了电话，还互道晚安，一会儿要去把这个记下来。楚云深满心都是这个，当然没空理会柏城。
席枫倒没有青年想的这么多，继续看完接下来的动漫，时不时记下感想，这不仅是对病人负责，也是对自己负责，对这份工作负责。
等到时针指向十二点，席枫才保存好文档，里面是针对楚云深做的治疗方案大概，他端着酒杯出去，看到客厅里一片黑暗，转身拿了手机回房间。
楚云深蜷缩在被窝里，等到夜深人静，他才惊觉陌生的环境对他还是有影响的，他又重新陷入焦虑，可是想起明天跟席医生的约定，又按捺住那些躁动的黑暗分子，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过了好久，久到楚云深以为已经天亮了，他才握着手机睡去，而手机亮起的屏幕，是席枫发来的信息。
“明天见。”
楚云深备注了“席医生”。
作者有话要说：
楚云深（委屈）：不、不是明天见吗？
我……我有罪，明天真的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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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初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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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席枫站在镜子前，垂着眉眼专心系扣子，他外形条件好，身高腿长，肩宽腰窄，一件白衬衫也能穿出模特的感觉，更因为经常运动，贴身的白衬衫下，还可以模糊看见里面流畅的肌肉线条。
微微挽起一截袖子，席枫拿起车钥匙准备出门，看见弟弟在客厅，挑眉：“琮儿，今天怎么这么早？”平时他去上班，弟弟可从来不会起来这么早。
席琮摇头晃脑，看着他哥整个行走的荷尔蒙，撇撇嘴：“起来学习，我的暑假作业还没做，四篇读书笔记两篇心得。”
席枫看着他：“……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把事情堆在一起做，出去玩之前要先把东西做完。”
席琮没有感受到兄长的怒气，蹭到人面前，笑嘻嘻道：“知道啦，哥你快去上班吧，晚上等你回来哟，我想吃干煸茄子。”
席枫扯了一把他的脸，嫌弃道：“我是专门给你做饭的吗？还点菜。”
席琮把自己的脸解救下来，退后两步：“不是。”
席枫刚到诊所，女护士们明里暗里瞟了他好几眼，等人走后，叽叽喳喳讨论开了。就连李初然这个常年跟在帅哥身边的助理也不能幸免，她叹道：“席医生，你有女朋友了吗？”放这么一个帅哥出来，不怕被人拐走吗？
席枫在沙发上喝茶，闻言笑了一下：“你觉得呢？”
他对自己生活太有规划，没办法想象一个不确定的因素不熟悉的人会参与他的生活，但可以知道的是，他会很苦恼。
现在的状态已经很好了，不需要特意去改变。
李初然一噎，虽然席医生没有女朋友，感觉他的眼光肯定很高，不然这么一个优质股，何至于找不到女朋友？主要是人想不想找。唉，守着帅哥又吃不到嘴。
李初然不是没有想过近水楼台先得月，但是共事一年多，开始的请吃饭、聊天，席医生都是公事公办，没有看出一点对她有意思，她也就歇了心思。但凡席医生有一点意思，她就上了。
席枫看助手在发呆，问道：“还有事？”
李初然把自己的思绪从九天之外召唤回来，摇头笑道：“没事，就是今天预约的病人临时有事，他可能要下午才能过来，你朋友柏律师预约的时间是十点钟。”
席枫点头表示知道了，柏城做事风风火火，要是不急着来，他才要感到奇怪。
楚云深昨晚入睡的晚，但幸运的是，短短几个小时的睡眠，并没有出现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他很早就醒来了，看了一眼手机：06.15
还很早。
今天要去见席医生，表哥好像说是十点。
楚云深从脑海翻出昨晚的一些记忆，又缩回被子里，每天起床都很累，不知道要做什么，但是今天他有期待了，决定再躺一会儿就起来。
时间缓缓指向七点半，楚云深把那条信息反反复复看了很多遍，决定起来，他洗漱完去厨房看了一眼，并没有找到什么吃的，只能淘了一把米放在电饭锅里煮粥。
柏城起来的时候，看到小表弟站在厨房里发呆，屋子里飘着米饭的香味，他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存在感的，小表弟竟然起来煮了粥。
“云深，早上好。”
楚云深转头也回了一句早上好，道：“没有东西了，煮了粥。”
柏城：“……”他陷入了深深的愧疚，早知道应该把冰箱填满。
楚云深不知道他的纠结，他其实吃什么都无所谓，也没有很大胃口，但还是要吃的。
他舀了粥：“一会儿去哪儿？”说了好像怕不清楚，补了一句，“见席医生。”
柏城忍着心酸笑道：“席枫在一家私人诊所上班，我跟他约了十点钟。”但他还没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起来，朝楚云深说了声抱歉，先去接电话。
楚云深端端正正坐在饭桌旁，认真喝粥。
柏城回来的时候，脸色有点难看。他看着安静喝粥的小表弟，心里把案子揍了一遍，拉开凳子坐下来，缓声道：“云深，我们一会儿去早点好不好？”
“不是十点吗？”楚云深抬头看着他，青花瓷勺衬得他骨节冷白。
柏城解释道：“我临时有案子，推不掉，我先送你过去找席枫，事情忙完了再过去找你。”
楚云深放下勺子点点头，他总不能耽误表哥工作，所以他补了一句：“你忙吧。”
柏城差点感动哭了，这么久了，小表弟还是第一次主动关心他。他三两下把粥喝完，拿了车钥匙往外走，坐电梯时候，不忘了把小表弟推进角落里。
楚云深依旧抱着书包坐在那里不说话，他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车辆，心里又惶恐又期待。
不知道席医生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私人诊所坐落在安静的街道，不像柏城自己住的闹市区，这儿行人不多，楚云深跟着他进来，也没有对人群有不适应。柏城担心他，期间滔滔不绝跟他介绍，分散他的注意力。
柏城事先跟席枫打过招呼，所以他们进来的时候，李初然直接把人带进席医生的办公室。楚云深见到席枫的第一面，觉得意料之中，席医生果然很优秀，长得也很好看。
两人熟稔，柏城走过去笑嘻嘻的：“幸亏你敬业爱岗，不然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云深，这是席枫。”
楚云深抬头看他，轻声道：“席医生。”
席枫站起来，打量了一下跟进来的楚云深，笑道：“云深你好，过来坐。”
陪伴了他半个暑假的熟悉声音，笑起来很好看，楚云深不似先前的拘谨，坐在沙发上，琉璃色的眸子暗中打量席枫。
“喝茶还是水？”席枫笑道，得到答复后，把一杯热水递给楚云深。
柏城手机震动了好多次，他转向小表弟：“云深，你可以吗？我有事得走了。席医生是我朋友，你先跟他在这里。”
楚云深点点头，端着热水：“你先忙。”我不会添麻烦的。
席枫似乎看出他想说什么，补充道：“你去忙吧，云深留在这里，我帮你看着他。我们还可以分享一下兴趣爱好。”说着他把一张手绘递过去，里面是栩栩如生的猫咪老师和夏目。
果然，楚云深眼睛亮了不少，抬眸看他，席枫笑道：“送你的礼物，自己画的。”
席枫的好口碑不只是因为他的学历和能力，还因为他的个人魅力。他对待工作认真，只要是他接手的病人，他会从细枝末节做到最好。别人付出的信任，他也会悉数还之。
柏城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好的，小表弟连看都没看他，也不像平时的颓唐，端着一杯热水坐的像个好学生，眼睛也亮亮的。
席枫抬头看了他一眼，摆摆手，一脸戏谑，没想到火爆脾气的好友还是个隐形弟控。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关上，楚云深没有察觉到表哥的心塞，正专心看着那张手绘。没有多余的线条和彩色，席枫只是用钢笔简单把人物勾勒出来，但他就是很开心。
“席医生，送我的吗？”楚云深微微抬眸，却压不住心底小小的雀跃。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来自朋友的礼物。
青年清澈的眸子看过来，虽然有些腼腆，可是眼底一闪而过的喜悦，席枫没有看错，他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就可以取得青年的信任。
“嗯，我最近抽空看了，但是时间不多，没看完，只能简单画一下，要是画丑了，别笑话我。”席枫笑道，探身从书桌那里拿了一张白纸和一支钢笔，礼貌征询：“我上学的时候学过手绘，要看看吗？我理解的夏目。”
衣服带着淡淡的洗涤剂清香，在席枫倾身过来的时候，似把他包裹起来，楚云深耳边浮起淡淡的绯红。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云深（开心）：好、好看。
作者：谁好看？夏目？我也觉得他好看云深：席、席医生好看。
见面惹，什么时候能够牵个小手，来自作者的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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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共进餐

7
那个善良温和的夏目，被称为“即使没有友人帐也拥有让怪兽追随的魅力”。楚云深忽然很期待席医生眼里的夏目。
席枫掩唇轻笑，坐在旁边写写画画，谈话过程中，他没有过多发表看法，而是配合着楚云深的情况来。动漫只是一个契机，一个让楚云深交付信任的契机，显然效果比他预期好太多。
以前他治疗过重度抑郁症病人，他们对待身边的一切消极麻木，陷入自己的世界，被黑暗吞噬，心结很难打开。但楚云深却不是，他的病情还在可控范围，目前为止，本身对于治疗的态度也是积极的。
席枫没有再作画，说到底他画画水平很一般，当初在学校只修过简单的手绘而已。画纸和笔落在楚云深手上，他抬眸看了席枫一眼，问道：“我可以吗？”
席枫笑着点头：“当然，你想画什么就画什么，以前学过吗？”他把桌面的东西移到一边，专心看着楚云深画画。
楚云深反应了几秒，面对他是有问必答，他微微抬头：“小时候画过。”小时候他一个人在家，唯一能够消遣的东西就是画画，他会一边画画一边等爸妈下班回来，可没有多少次等到的。
但这些最难过的记忆，已经被遗忘很久了，他不敢去想起，那会让他重新陷入黑暗，所以他没有多说，只是安静作画。
“听说你在A大上学。”席枫起身为他接了一杯热水。
“嗯。”楚云深轻轻应了一声，他很专心，画纸上出现了很多事物，蓝天白云，大树小草，鲜花蝴蝶，其中最显眼的是树荫下舔伤的猫咪。
这个世界很美好，但他没办法走出去，他害怕灼热的阳光，突起的微风，甚至于鲜艳的花朵，别人眼里美好的一切，他都没有欲望去靠近。
楚云深只是随意涂画，作画的时候没有任何想法，但是这样一幅画落在席枫眼中，就是在直白表达了楚云深内心深处的渴望。
那只猫咪舔伤的同时，是仰头看着阳光的。
席枫安静坐在旁边，时间流逝而不自知。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很多时候接收了人们内心最阴暗的一面，但也有例外。例如此时，他无比庆幸，能够这么近距离接触到青年内心的柔软。
时针稳稳指向十二，李初然有些奇怪今天席医生还没有去吃午饭，她走到门口刚想敲门，听见里面的温声细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