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神棍召唤萌宠后(139)
手指无力地在地板上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几乎无限贴近于地面的视线里,何娴佩突然看见了一双女款黑色的小皮鞋。
她认得这双鞋。
这是崔阳学校用来搭配夏季校服的制服鞋,男女款都是黑色小皮鞋,只有在细节上有着些许的不同。崔阳这段时间上学如果穿校服,穿得就一直是这么一双鞋。
何娴佩突然就想起了一个月前被崔阳从楼梯上推下去的那个女孩子。
她当时穿的,应该就是这一套夏季校服!
她这么想着,心底突然就无法抑制地涌起一种惊恐来。喉咙“喝喝”地发出低哑的叫喊,用嘴喘息的时候整个口腔都萦绕着一种铁锈味。
“不……不要……求、求求你……”
面前的孩子没有开口,只是细细软软的笑了起来。
那笑声听起来明明该是天真无邪的,但是这会儿传到何娴佩的耳朵里,却不知怎么的就有些让人不寒而栗。
再然后,伴随着一道阴冷刺骨的寒风刮过,何娴佩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逐渐变得模糊了起来,在极度的不清醒状态里,她突然听到那头女孩的声音冰冰冷冷地响了起来。
“阿姨,我当时也很疼呢。”
崔阳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
也不知道是不是空调的温度调得太低了些,尽管他已经用被子将自己包裹得尽可能得严实了,在半梦半醒的时候他还是觉得一股股冷气直往自己的骨头里钻,让他觉得难受。
睁开眼睛的时候,整个屋子都是一片暗沉沉的。
本来拉开的窗帘莫名其妙地又不知道被谁给严丝合缝地拉了上来,让人呆在这样的环境下也不知道是白天还是夜晚。
崔阳拧开床边的小台灯,侧头看了一下时间,时针刚刚才走过“六”。
他掀开被子起身,坐在床上半低着头又发了一会儿待。明明是睡了将近三个小时,但是他整个人却好像比睡觉之前更加疲惫无力。喉咙里干渴的像是在冒火,四肢软绵绵的都没什么力气,连在这里坐着都觉得有些累。
崔阳烦躁地穿着拖鞋走到窗户边将窗帘扯了开来。天依旧还是亮着的,太阳散发着灼人的光,但是那些光却像是透不进自己的屋子似的,被一扇窗户阻隔着,像是将屋里和屋外分割成两个独立的空间。
他把窗帘挂在了旁边的挂钩上,刚转过身,还没走几步,突然听到一阵布料的摩擦声,再紧接着便是“唰”地一下轻微的窗帘滑轮滚动声。
似乎在一瞬间他便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身子微微僵了僵,等他再回头望过去,只见刚才被他拉起来的窗帘这会儿竟又牢牢地合了起来。
当初屋子里选用的窗帘为了防透光,选的都是最厚实的布料,这会儿窗帘一拉起来,外面的光亮这会儿是真的全部被隔绝了开来。
整个屋子暗暗的,只有床头的那盏小夜灯在幽幽发着光。
空调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停止了工作,温度依旧低的厉害,只是没了空调运转时发生的轰鸣声,整个屋子安静的几乎落针可闻。崔阳的身子突然就小幅度地颤抖了起来,他屏住了呼吸环顾了四周一圈,莫名觉得自己的屋子有些阴森了起来。
小夜灯的灯光实在过于微弱了,他想要将房间里的大灯也按开。然而就在他触碰到电源按钮的一瞬间,整个屋子所有的灯光都奇怪地闪烁了两下,然后瞬间便熄灭了。
房间彻底陷入了黑暗。
陡然发生的变故让崔阳害怕地大叫了起来,屋子外面传来脚步声,他连忙一边大喊着何娴佩,一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地摸索着朝门口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在摸到门把手的一刹那,那门把手突然变成了一只冰冷的小手。
那只手像是用冰块雕刻出来的似的,冷的似乎能将人的血液都凝固起来。
崔阳尖叫起来,他下意识地想将自己的手抽走,但是任凭他怎么拉扯却都没有成功。
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双没有眼瞳的纯白色眼睛泛着幽蓝的光冷冷地望着她,好一会儿,软软地笑了:“找到你了。”
“——来陪我玩呀。”
☆、熊(四)
第七十九章
极度的恐惧一瞬间填充满了崔阳身上的每一个细胞,他像是得了热病一样颤抖着, 嘴唇轻轻打着颤, 然后身体里无法承载的恐惧终于化作尖叫满溢了出来。
他发了疯似的甩着自己的胳膊强行将那只仿佛黏在自己的手上的冰冷的手甩开了, 整个身子“砰”地撞到门上,粗重地喘着气摸索到门把手,连滚带爬地出了屋子。
整个屋子都是暗沉沉的, 只有隐约的一点光亮能让人看清屋内东西的大致轮廓。
崔阳因为害怕哭的一张脸都皱在了一块, 从二楼跌跌撞撞地跑下来, 临到头了还在地面摔了一跤, 屁股在台阶上往下滑落了几阶,直接一屁股坐到了一楼的地面上去。
从楼梯上一连几个台阶地摔下来, 很快身上蹭到的地方就起了一大片的青紫。惊恐与疼痛混合在一起,让他眼泪一下子流的更凶了。
他想要大声哭嚎出来, 但是想到楼梯上那个可怕的鬼脸,还未出口的哭嚎又被自己死死地压下去了。他双手撑在地上, 哆哆嗦嗦地试图起身, 但是只要他稍微一动, 尾椎骨那里就跟断裂了似的,一下一下钻心似的疼。
崔阳是崔国胜的老来子, 从出生到现在整整八年一直是被捧在手里、含在嘴里, 平时大概从来没遭过这样的罪。他捂着自己尾椎骨的方向,心里一下子觉得怕得厉害,另一只手哆嗦地扶着楼梯扶手勉强站起来,拖着被刚才摔得有些跛了的腿, 跌跌撞撞地就往大门的方向挪了过去。
大门的方向隐约能看到一个女人的身影,一头长卷发,身材高挑,只是站着的动作略显得有些不协调。
崔阳的眼睛稍微适应了一点黑暗,猛地在暗沉沉的屋子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整个人像是终于找到了一点安慰,哭嚎着就朝着那个方向一瘸一拐地小跑了过去。
“妈!妈!有鬼……有鬼啊,救我,呜呜呜,救救我!”
但是被抱住的那个女人却没有如崔阳想象中那样回头安慰他,她依旧背对着他站着,身子摸起来有些僵硬。
崔阳扯着嗓子哭了好一会儿,见何娴佩还是没有反应,心里微微有些慌张了起来。他像是哭的快要背过气去似的抽噎着,伸手拉着她的胳膊,声音断断续续:“……妈?你、你怎么了?”
被拉着胳膊摇晃了好几下,一直僵硬着的女人似乎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她像是被用丝线操控着的提线木偶似的,身子以一种别扭而古怪的姿势微微地动了动,崔阳因为离得近了,隐约地还听见了一阵“咯吱”地骨头与骨头的挤压碰撞声。
他心下有些慌,下意识地松开了拉着女人胳膊的手,脚下踉跄了一下,忍不住小幅度地往后退了半步。
在他松手的一刹那,女人身体颤动的幅度变得更大了些。她诡异地晃动着四肢,在崔阳惊恐的眼神中缓缓地转过了身来。
精致的一张脸上下巴已经被整个儿的撕扯了下来,血淋淋的嘴里能直接看见上面的一圈牙和半截舌头。她的眼睛空洞洞地锁住了崔阳,大约过了几秒,那空洞的眼神却像是缓缓地升起某一种叫人胆寒的诡笑,血淋淋的嘴里半截舌头微微颤动着,发出模糊不清的音节。
“阳……阳……”
“啊啊啊!!!”
崔阳撕心裂肺地惨叫在整个屋子里响了起来,他像是被眼前的何娴佩吓得魂魄一瞬间都散了,一张脸扭曲成一个狰狞的样子,他疯狂地又跑了起来,绕开门前的已经血肉模糊了的女人,伸手掰着大门的门把手,一双脚绝望地在门上又踢又踹,脸上的表情已经陷入了疯狂。
距离他只有不到两米的女人眼神就幽幽地黏在他身上,下巴断裂的地方滴滴答答往下流着血,血落在白色的裙装上,很快地将那层白色染成古怪的暗红。
她像是全身的骨头都被抽去了似的,因为缺少着支撑,整个人东倒西歪地朝着崔阳的方向缓缓挪动了过来。
崔阳侧着头惊恐地看着正往自己这边挪动的何娴佩,嘴里的尖叫声更凄厉了,他的手拼命地扭动着门把手,整个人的精神绷到了极致。
就在那边的何娴佩已经走到离他不足半米的地方,颤颤悠悠伸出来的手臂就要触碰到他的脸的一刹那,一直像是被什么卡死了而无法推开的大门突然“咔嚓”一声被打了开来。
崔阳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闪过类似于劫后余生的狂喜,他猛地一推门冲出去,然后反手将门“砰”地一声关了起来。
将额头抵在门上,抽抽噎噎的哭了一会儿,好不容易缓了一口气,一转头,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房间的二楼。
他惊恐地缓缓回过头来,发现自己面前的防盗门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自己房间里的实木门,在他的身后,长长的楼梯向下一直延伸到了沉沉的黑暗中,看起来像是通往地狱的阶梯一般。
崔阳感觉整个人彻底地崩溃了。
他缓缓地走到了那个楼梯口,浑身哆嗦地向下望了一眼。
屋子里比刚才还要更加黑了,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吞噬殆尽,周围一片死寂,只能听见自己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心跳声。
为什么?为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崔阳崩溃地大哭起来:他明明已经跑出去了,为什么?为什么他又回来了?
小皮鞋在地面上走动的时候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崔阳感觉有人突然站在了他的身后,他不敢回头,只是全身僵硬地蜷缩在了一起,连哭泣而产生的哽咽都一瞬间停止了。
“你跑什么呀?”
小女孩的声音轻轻软软的:“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玩游戏的吗?像在学校那时候一样,谁被抓到谁就当‘鬼’。”
“呜呜呜……我不是故意推你的,呜呜,只是你刚好站在楼梯口,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崔阳压抑着抽泣声颤抖着,“我已经赔了你钱了,赔了你们家很多钱了,你不应该再来找我的。”
小女孩只是歪着头看他,没有眼瞳的一双眼泛着幽幽的蓝光。她并不在意他在哭喊着什么,只是近乎欣赏地静静看着他这会儿褪去了所有嚣张跋扈,跪坐在地上涕泗横流的狼狈样子,惨白的脸上缓缓地扯开一点甜甜的笑。
“我不管,我又抓到你了。”
小女孩伸出手缓缓地搭在他的肩膀上,声音带着一种令人背脊发凉的幽冷:“崔阳,这次该你当‘鬼’了。”
说着,手上猛地往前一推,崔阳只觉得一阵失重感涌了上来,再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持续的尖锐疼痛从身体各个地方猛地炸开,很快地,他便在这阵剧痛中失去了意识。
崔国胜在院子里停车的时候,视线下意识地先往自己的房子里望了一望。
时间已经快到八点了,天色早就黑沉了下来,但是房子里面却依旧是黑灯瞎火。
何娴佩还没有带着他们儿子回来?都这个点儿了,他们不回家还能去哪儿?
崔国胜想着,皱了皱眉头将自己的手机从一旁拿出来看了一眼。
上面显示何娴佩打来的最后一个电话还是好几个小时之前,再之后就没了什么动静。崔国胜觉得有点奇怪:依照平常何娴佩的性格,如果他没有接通电话,就算不继续拨,至少也会发几条消息过来的。但是这一次他没接电话后,那边竟然真的就没下文了?
将车停好了走下来,一只手在手机的通话记录上点了一下,将何娴佩的电话反拨回去,另一只手拿着钥匙便往大门的钥匙孔插.去将门打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