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大厦(55)
可现在,阮愿后颈的腺体上有其他Alpha的牙印。本该是他的。
现在他算什么呢?
阮愿的一句句控诉戳在他心窝,他忍不住回想他都对阮愿说过哪些难听的话、做过哪些混账的事,越想越惶恐。
他当着阮愿的面加了其他Omega的微信,就为了看阮愿吃醋,他向阮愿提起了乔云遥,那天阮愿好像哭了,他还让阮愿吃了避孕药,哪怕阮愿告诉他已经吃过了。
他一直标榜自己是个优质的金主,可分明早就对阮愿有了情。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不知道,就是越来越在意阮愿对他的态度,想要被阮愿崇拜,想要阮愿夸他,想要在阮愿面前表现,想要阮愿对他更好一些,想要知道阮愿是不是喜欢他。
因为身世优越,加上相貌出色,从小到大向连沛主动示好的Omega太多,连沛习惯了被关注被围绕被讨好,他喜欢一个人的方式竟然变成了索取。
他高高在上,彻底地忽略了阮愿的感受,回过头来才发现他对阮愿如此糟糕。
那么在阮愿眼里,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Alpha?
过完生日之后,阮愿对他明显冷淡了很多。他怎么会没有察觉呢?他正因为阮愿的那句“喜欢”而有恃无恐。
阮愿还会原谅他吗?
一想到阮愿最后那个决绝的眼神,连沛内心的支撑在崩塌。
他拼命地想这四年间他们的快乐回忆,想要证明他带给阮愿的不止是伤害。可想起来的却寥寥无几,他甚至不能确定,在他得意、愉悦的时候,阮愿是否和他拥有同样的心情。
他们拥有四年,可这四年他都做了些什么?
连沛精神恍惚,下飞机的时候甚至忘记拿行李箱。
连远山派来的司机来接他,问他“连少,没有箱子吗”,他才回过神来。
他回到家,连老爷子已经到了,他和连远山在花园下象棋。
听到脚步声,连老爷子头也没抬:“连沛,过来看看,能看出我应该走哪吗?”
连沛走到他身边,低头,半分钟后,指了一个位置。
连老爷子点头:“你聪明,一下子就能看透,如果我不走这一步,你父亲马上就能吃我的士,这棋盘上啊,每一步都非常重要。”
他落下棋子:“目标是什么,每一步棋应该怎么走,自己心里都要有数,什么是重要的,什么应该舍弃,我以为你不需要我教。”
连沛当然能听出他话里的意思。可什么是重要的?怎么能由他人来定义,而他为什么要等失去了才明白?
连远山看着他,不满道:“一副丢了魂的样子,没出息。”
连老爷子这才掀起眼皮看了连沛一眼:“说说你都去s市做什么了?”
连沛垂在腿侧的双拳紧握:“您知道。”
连老爷子神情不怒自威:“包个小情人无可厚非,但不应该把过多的时间精力花在这上面!我说过,在一年内,你要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现在做到了吗?”
他没做到,他也做不到。他的爱、恨、怨交织在一起,全部都和那么一个人有关。他变得都不像他自己。
他说不出话来。
连老爷子拍了拍手,站起来,他比连沛矮大半个头,但气势很足:“连沛,这里只有我们祖孙三代人,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这几个小辈中,我最看好你,海泽以后肯定是要交给你的。你需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Omega,选择权不在你手上。你现在舍不得你那个小情人,过两年你只会觉得现在的你愚蠢!”又是这句话。
为什么他们都这么笃定,为什么他们都不把他的感情当回事?
他现在只觉得之前的自己愚蠢!他为什么会认为阮愿说了喜欢他,他就拥有了这段关系的掌控权?
如果他早点发现他喜欢阮愿,不是对小情人的可有可无的喜欢,而是想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阮愿是不是就不会离开,更不会和那个谢辛新有一腿!
连沛知道,无论是在连远山还是在连老爷子眼里,“喜欢”都是不值钱的东西。可他走投无路了,阮愿不等他,他们要他和阮愿断掉,他要是答应,他和阮愿就完全没了可能。
连沛又红了眼眶:“但我就是喜欢他。”
连远山怒道:“连沛!你马上二十八岁了,不是十八岁,成家立业的年龄谈什么喜欢?阮家什么条件你不清楚吗?他们家就是费尽心思想要和我们连家扯上关系,阮天德正妻生的女Omega现在和你堂弟打得火热!你说他们图什么?”
连沛突然想起阮愿说的话,说他根本不稀罕进他们家的门。
他喉咙干涩:“那为什么阮愿不跟我回来?”
连远山眯眼:“为什么?放长线钓大鱼的道理你懂不懂?”
连沛嗤笑一声。
他倒希望连远山说的是真的。他之前也这么以为,可如果是这样,阮愿怎么会不顾他的心情和别人上了床?
连远山瞪他:“笑什么!你现在被一个Omega玩得团团转!”
连沛:“当初我和阮愿住一起,你们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想我新鲜不了几天,身边迟早会换人。”
“可是我和他就这么在一起了四年,我就是太晚才懂得自己的心意,如果过两年,我和他没有在一起,我不会觉得现在的我愚蠢,我只会恨现在的我太懦弱。”连沛双眼猩红,他抹了把脸,“我就是认定他了,我他妈拿自己都没办法!”
“闭嘴!”连远山用手指着他,气得呼吸急促起来。
“你又想打我吗?”连沛梗着脖颈,“行,你打,但我就是不可能和其他Omega结婚!”
相比起连远山,连老爷子镇定多了:“连沛,那我要是说,阮愿和海泽只能二选一呢?”
连远山:“父亲……”
连远山知道,连沛现阶段对进海泽本来就没有太大的兴趣。
不是连沛没野心,而是连沛对自己的能力太过自信。
连沛没有犹豫太久:“爷爷,您对海泽的感情最深,当然希望它越来越好,对于我而言,没有海泽,我有自己的公司,但对于海泽而言,没有我,它能够更好吗?”
连老爷子欣赏连沛身上的这种狂妄,可是联姻代表的利益交换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结婚对象关乎了家族的脸面。阮愿那种出身就是上不了台,是会被其他人耻笑的存在。
“你以为你开公司顺风顺水,没有你姓连的原因?如果你不是我的孙子,你看别人会不会给你脸。”
连沛固执道:“那就看吧。我做什么都能赚得盆满钵满。”
连远山涨红了脸:“行!既然你没有自己姓连的自觉,你就不要再在我跟前碍眼!”
连沛定定地看了他们两眼,眼里的伤心一闪而逝,转身就走。
他回到了他和阮愿的家,可是这个家里没有阮愿。
他度过了最难熬的一个易感期,即使打了Alpha抑制剂,还是控制不住信息素水平的紊乱,受激素影响,心底的敏感脆弱被放大,他翻遍了整栋楼,没有找到一丝睡莲信息素的味道,就好像阮愿从来没有在这里停留。
但连沛还记得,记得阮愿坐在书房,对着电脑特别认真地研究数据,记得阮愿穿着围裙在厨房忙碌,从背后看他的腰特别细,记得阮愿穿着浴巾从浴室出来,浴巾没扎稳掉了下去,他慌乱之时脸红得让人心动。
现在阮愿不在,这个家好像也变得冰冷荒芜。他抱着阮愿没带走的那几件衣服,闭上眼幻想着阮愿的味道。
他又想到先前闻到的那一丝果香,有人抢走了他的Omega这个认知让他的心仿佛被撕裂成了好多碎片。
身体燥热,精神受到折磨,负面情绪让他止不住流泪。
以前的易感期,阮愿都会陪着他,有时候他们一整天都在床上,弄得被窝一片泥泞,床单湿得不成样子,有时候他们在沙发、在夜晚的阳台做,整栋别墅都成了他们放纵的乐园。阮愿会释放信息素安|抚他,他们会接吻,会交换气息。
他们那么亲密。
可过去的记忆如今化作了一把刀,让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