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舟又见桃花源(56)
温雾屿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得异常清晰,扶曜眼眸一沉。
“你现在就提枪上阵吗?”温雾屿特别真诚地问:“难度会不会太大了。”
扶曜想了想,说:“你只管摆个舒服点的姿势,其他的都是我来,能累着你吗?”
“哦,也是,”温雾屿有些局促了,他问:“那我自己脱裤子?”
看样子吵架上头的情绪还没有完全过去,扶曜觉得他们现在对话的模式像两个刚约上炮的陌生人。
“先不急,”扶曜单手抚摸温雾屿的脸颊,“我想跟你说会儿话,好不好?”
温雾屿无法从扶曜的目光中抽离,越看越沦陷,他点头,说好,又问:“聊什么呢?”
“聊你……”扶曜斟酌措辞,“聊你为什么不敢接受我。”
温雾屿轻蹙一笑,有点自嘲的模样,“哥,你也太直接了。”
“不直接我怕你又跟我绕弯子,”扶曜伸出手指,点了点温雾屿的唇,“脸上一张嘴,长得挺好看,不只是摆设,是用来让你说话的。”
温雾屿张开一点缝隙,咬住扶曜的指尖,舔湿了,含糊不清地说:“唔,还能接吻。”
扶曜笑着,也不把手指抽出来,“嗯,能接吻,等会儿再吻,现在说话。”
温雾屿知道这个话题逃不过去了,他脊背一软,被挫败感裹挟,“我……我不是不接受你,我有点情感障碍。”
“我知道,你说你有病,上回聊过了。”扶曜的表情波澜不兴,他没敢把这话题抬得太高,尽量让温雾屿放松,“可是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你所谓的病从何而来。”
温雾屿捏住扶曜的手腕,缓缓抽出指尖,他的表情变得淡漠,像极了游离在红尘外的冷血动物,厌世且嫌恶。
“从我离家那天起,我努力把自己和原生家庭切割干净。”温雾屿的指尖发抖,他狠狠掐住了,继续说:“我以为我能断,至少理智上断了,可那场车祸过后,我突然发现,家庭在心里扎出的千百万个窟窿,堵不上。”
他如同泄洪时打开了一个口子,将反抗过后的委屈全都讲了出来,比上回在杨梅树下说的那些还要不堪。
“我妈是我爸找回来生儿子的工具人,他们的感情从头到尾都——不对,”温雾屿讥讽一笑,“谈不上感情,他们的纠葛从头到尾都透着儿戏。我亲眼看到过他们为了钱和所谓的名分大打出手。我妈甚至掐着我的脖子跳楼威胁温大仁——两个神经病。所以我觉得我有时候也挺像个神经病的。”
心理上的折磨比肉体的疼痛更加难熬。
温雾屿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儿吹来一阵风,吹开了头顶的树叶,月光猛地罩在他脸上,苍白无力。
扶曜骤然惊醒,悔恨和揪心卷起百米高的狂浪,迎头砸下,直接灌进肺里,是濒临死亡的窒息——他知道是自己操之过急了。
可温雾屿的反应却不大,他继续说:“哥,不瞒你说,从高中开始,有不少人对我表示过那方面的意思,说‘试试吧’,男孩女孩都有。可‘试试’这个词很可笑。我不想敷衍,不想玩,也害怕确立关系,因为我知道我的人格不完整。我始终认为,人生大事需要三思而行地对待。”
扶曜瞻前思后,他认真回答:“三思而行不是让你谨小慎微,你知不知道你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从……从那时候开始,一直没变过。雾屿,你不信任我吗?”
“啊?”温雾屿却懵了,“哪时候?”
扶曜偏头,没敢跟温雾屿对视,他轻咳一声,糊弄着岔开话题,“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比那些人好点的是不是?至少你可以跟我调情,却还是不能谈情。”
温雾屿想了想,问:“有区别吗?”
所以他脑子还是不开窍。
扶曜揶揄地笑了笑,“谈情可以说爱,调情只能做爱。”
温雾屿臊得慌,他别开脸,仔细琢磨扶曜的话,觉得不对,眉眼轻轻一蹙,语无伦次了,“哥,你比那些人强很多。不是,你跟他们没法比,比不了,别摆在一起说。我……”
扶曜问:“你什么?”
温雾屿颓丧地眨眨眼,“我面对着你,总是患得患失。”
“你患得患失?”扶曜感慨,他的话语噎了噎,捋顺后又说:“雾屿,现在患得患失的是我。”
温雾屿抿着唇,低头不说话,血色回来了一些。
“我不逼迫你了。”扶曜单手伸出两指,捏住温雾屿的脸颊,稍稍抬起一些,他们四目相对,呼吸便缠上了,“你心里的那些窟窿,我堵得上吗?”
温雾屿说不知道。
“那我努力,”扶曜轻咬着温雾屿的下唇,喟叹:“可是别让我等太久了,不然我心里也该长窟窿了。”
温雾屿心里酸涩,还想说两句话,哄扶曜,也哄自己,然而张嘴发不出声响,全被他哥堵住了。
爆裂月光下纯白的情色,他们热烈接吻。
温雾屿双脚离地,单薄的衬衫从上往下被撩至胸口,领口的纽扣解了两颗,是欲拒还迎的挑逗。
扶曜亲吻温雾屿的下颔,留恋舔舐他的喉结,慢慢游离,在肩颈出找准位置,齿尖磨了磨。他在温雾屿分神之际,重重咬了下去,留下鲜红欲滴的痕迹。
“真好看。”扶曜欣赏片刻,愉悦又骄傲。
温雾屿有时候觉得扶曜很疯,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被咬了,依旧不解痒,双手紧紧搂住扶曜的脖子,单腿一抬,环着他的腰。
扶曜干脆托着温雾屿的腿弯把人架起。温雾屿怕自己掉下去,抱得更紧了,恨不得把自己揉进扶曜的身体里。
“哥……”温雾屿拖着鼻音喊人。
扶曜被温雾屿软糯腔调弄出了明显感觉,挨着蹭了蹭。
温雾屿闷着脸笑,“很棒啊。”
“来吗?”扶曜问。
温雾屿细声细语地回了声嗯。
扶曜抱着温雾屿走到杨梅树的另一侧,避开山路的出口。温雾屿后背贴着树,皮肤被磨得红,他呜咽地哭,等回过神,双手又被扶曜控制住,交叠着背到腰后。温雾屿下意识逃,可是逃不开,手腕被一条质感粗粝的麻绳牢牢捆住,向上一吊,绳尾系在树枝上。
这种姿态很羞臊,温雾屿痛并爽 快。
扶曜的齿尖游荡到温雾屿胸前,停下来,他抬起眼睛,似笑非笑地问:“雾屿,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话吗?”
温雾屿大腿肌肉猛地一颤,他委委屈屈地哭,“我、我没跑,回来了啊。”
“那我不管,”扶曜挑了块软肉,又咬,“有这个念想在,也得让你长记性。”
圆月高悬夜空,不知从哪儿飘来一片云,遮住了半边月光,露出隐晦的羞怯。旺财趴在山路口,安安静静地舔自己的爪,它身后有动静,时快时慢,还有清晰的呼吸声。旺财起先是困惑,有些焦躁地在原地转了两圈,想叫,突然觉得声音熟悉,它明白了,又趴回原位——两个主人玩游戏,他们玩儿得很开心,不能打扰了。
杨梅树枝被麻绳拉着,捆住了温雾屿的双手,树叶嗦嗦作响,有些撑不住的,纷纷飘落,落到交缠不休的情 爱上,化成烟雨江南的潮气。
扶曜不肯解开绳子,他看着温雾屿被磨得通红的手腕,磨破了皮,探着鼻息嗅了嗅,很兴奋。
温雾屿神志不清地喊哥。
“雾屿,我去打个铜铃好不好,挂在你手腕上,”扶曜双眸微敛,朝下看了看,“挂在脚踝上也好看,动一动,会响。”
温雾屿沉溺在波潮中,喃喃重复着扶曜的话:“会响……”
扶曜轻轻一笑,“嗯,好听。”
第41章 成家立业
温雾屿最后没一点力气了,他被扶曜抱回老房子,衣衫略微不整,幸好家里暗,看不太清楚他乱糟糟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