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舟又见桃花源(48)

　　“怎么了？”扶曜弯腰，大拇指蹭了蹭温雾屿的额角，“在想什么？”
　　“想宋思阳。”
　　扶曜脸色一变，跟见了苍蝇似的，“你提他干什么？”
　　温雾屿想了想，问：“阿曜，这件事你管吗？”
　　扶曜没有明确回答，他说：“不太好管，你有想法？”
　　温雾屿背酸，想伸个懒腰，但是不能动，一动就泥泞，“有啊，想我应该怎么狗拿耗子。”
　　“不算多管闲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扶曜笑了笑，“你想怎么管？”
　　温雾屿愁眉：“不知道，没想好，要么直接告诉周橙得了。”
　　扶曜说不行。
　　“为什么？”温雾屿问。
　　扶曜斟酌片刻，说：“我没有跟周橙接触过，不太了解她的性格，也不知道她跟宋思阳在情感上发展到什么程度了。所以我不能确定她接收到这类信息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怕她直接找宋思阳对峙。宋思阳肯定不会承认，到时候我们就是散播谣言的反面人物了。”
　　温雾屿：“……”
　　说的也是。这种事情，关键点在于周橙是不是恋爱脑。
　　扶曜又说：“而且周橙家庭情况挺复杂的，她跟宋思阳的事情我估计也不是她一人能做主了。”
　　“那怎么办？”
　　扶曜想了想：“改天试探一下。与其我们直接告诉她，不如让她顺着蛛丝马迹自己发现，心理冲击感是不一样的。”
　　温雾屿不敢苟同，“别把人姑娘冲击坏了。”
　　“没办法，”扶曜说：“救人出苦海是要一击必胜的，其他只能事后安抚。”
　　温雾屿心荡神驰地看扶曜穿戴整齐，转眼一丝不苟，完全没有刚刚迷荡的模样，显得尤其正人君子。他舔了舔唇，又馋了，心猿意马地问：“哥，你会不会给宋思阳穿小鞋？”
　　扶曜余光一瞥，笑了笑，伸手捏在温雾屿的唇角两边，故弄玄虚地说：“我一向秉公办事。”
　　温雾屿的舌尖一舔，说哦。
　　扶曜：“……”
　　酒足饭饱思淫欲，不想上班了。
　　“怎么了？”温雾屿狡黠一笑，“你还不走吗？上班要迟到了。”
　　“走了，中午回来给你做饭，”扶曜摸摸温雾屿的头发，“你等会一下起床先洗个澡。”
　　温雾屿拖着长音说：“扶书记——”
　　扶曜挑眉：“嗯？”
　　“你可真是一点售后服务都没有啊。”
　　“行啊，有，”扶曜失笑，“你就这么躺着别动，等我中午回来了，做饭之前先给你服务服务。”
　　温雾屿钻进被子里了，闷着声笑，愉悦的，特别好听。
　　扶曜下了楼，旺财闻声而来，绕着他脚转几圈。扶曜蹲下撸它毛，“过会儿他起床了陪他玩，你自己别乱跑，听到吗？”
　　旺财‘汪’一声，听到了。
　　田妙妙正好来上班，在门口跟扶曜打了声招呼，“曜哥早上好！”
　　“早上好。”扶曜往外走几步，想到什么事情，转身又叫住了田妙妙。
　　他表情看上去有点严肃，田妙妙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曜哥？”
　　“没事，”扶曜眉眼一松，很家常地开口聊：“过几天，就这周五晚上吧，我们一起吃顿饭，你把周橙也叫上。”
　　田妙妙有点懵，“啊，叫周橙吃饭？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我定了一批新鲜海货，周五到，”扶曜抬起下巴点了点二楼位置，语调突然变得很温和，“他一个人待闷了，想要热闹。这里年轻人少，就你们几个，大家都认识，坐下来吃饭，气氛好，他不会尴尬。”
　　田妙妙没多想，答应了，“行，那我跟周橙说一声，她应该有空的。”
　　扶曜点点头，转身要走，又被田妙妙喊住了，“曜哥！”
　　“怎么了？”
　　“要让周橙把宋思阳也叫上吗？”
　　田妙妙声音大，估计温雾屿也听见了。
　　“不用，”扶曜轻描淡写地一笑，“跟他不熟。”
　　田妙妙：“……啊？”
　　扶曜跟宋思阳划清了界限，无论在工作层面，还是私下交集。宋思阳把温雾屿丢在暴雨下的荒野中，这件事翻不了篇。扶曜不给宋思阳穿小鞋，但也能顺水推舟地把他推出去。
　　宋思阳这几天焦头烂额，为这事找了扶曜好几回，没逮到人，今早特意堵在他办公室门口。
　　“曜哥！”宋思阳老远看见扶曜过来，疾步跑上去。
　　扶曜没避开，他懒得避了，也没搭理人，直接走进办公室。宋思阳跟在他身后，又叫了声‘曜哥’。
　　扶曜的办公室原本在五楼，上回温雾屿来了一趟，嫌累，愣是没走上去，他干脆搬到一楼，走廊尽头的一间，安静，温雾屿偶尔可以来一趟喝茶，嫌弃不了了。
　　宋思阳见扶曜不搭话，他锲而不舍，张口又要喊。
　　扶曜烦了，“宋思阳，现在上班时间，我们上下级关系摆在这里，嘴上把握分寸感——能听懂我话里的意思吗？”
　　“听懂了，”宋思阳吃瘪，“扶书记。”
　　扶曜不咸不淡地嗯了声，他推门而入，回手就要关门。
　　被宋思阳挡住了，“扶书记，我在漳洲岛工作挺好的，能不走吗？”
　　“人员工作调动是上面的决定，到我这边也只是走个程序，填张考核表罢了，最多问起来，我回答一些你在工作方面的表现，”扶曜顿了顿，嗤笑一声，“我总不能说你作风有问题，或者能力有问题，那事情就大了。”
　　宋思阳脸色青白交错，相当精彩。
　　扶曜又说：“挺好的，你到了新地方，虽说是个普通办事员，要是表现好，有机会回来还能升职。”
　　升职个屁！那新地方什么鬼样子宋思阳心里清楚，扶曜也明白。科室办事员，说白了就是流放。
　　宋思阳咬牙切齿，“扶书记，你这是公报私仇吧？”
　　“这话怎么说的？”扶曜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角，“你在私底下怎么得罪我了，仔细说说？”
　　话题绕了一圈又回来了，还是关乎宋思阳人品和能力方面的问题。
　　扶曜上下打量他，又问：“你还有事吗？”
　　宋思阳说不出话。
　　扶曜抬起手腕的表看了眼时间，“没事回你办公室工作，都挺忙的。”
　　温雾屿这几天被折腾狠了，基本没怎么下过床，他也懒得动，快被扶曜弄熟了，碰到哪儿都软得出水。
　　周五这天，扶曜准备晚上的饭局，早早出门了，温雾屿得空睡了一觉，睁开眼，已经下午三点了，楼下有声音，还挺热闹的。
　　周橙拘谨，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能来参加这种聚会，一直跟在田妙妙身边。
　　田妙妙安抚她，“没关系啊橙橙，温老板和曜哥都是很好的人，他们特别好说话，你别紧张，就是来玩的，有好东西吃！”
　　周橙点头，她其实对温雾屿挺好奇的，“妙妙，温老板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以后一直在这里了吗？”
　　“不知道啊，听说是什么公司的老板。”田妙妙拉周橙去厨房打下手，“他跟曜哥是朋友，他们关系很好的。”
　　周橙不知想到了什么，表情一闪而过的困惑，“关系很好？哪种好？”
　　“啊……”田妙妙尴尬，“就、就特别好！”
　　周橙知道自己多言了，她不问了，应了声哦。
　　晚上吃饭，扶曜在院子中间摆了张四方桌，不大，刚好坐下四个人。他把温雾屿带下楼，体贴入微地安排做好位置。伺候到位了，又去厨房端菜。他没拿手机，也不锁屏，大喇喇地放在饭桌上，看似不经意，又显得特意留给谁注意似的。
　　温雾屿的眼皮半阖不开，看上去还是累，他托着腮瞟了一眼手机，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