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86)
晏为炽吸着烟:“不准备。”
黄遇闭上嘴巴。
晏老爷子高寿,说不好听点,现在他两腿一蹬都是喜丧,但老人家就是那么挺着,白发人送走一茬一茬的黑发人。
他过个寿就跟古代皇帝一样,小辈按照辈分轮流上前祝寿。
直系旁系一大堆,流程走快点都要半天。
“炽哥,你回来的时间不短了,”黄遇欲言又止,“你没回过家,那你也没去看你母亲啊?”
晏为炽的周身气息冷了下去。
黄遇摸鼻子,没有再找死的打听什么。
气氛僵硬得黄遇烟都要抽不下去了,他犯愁的想办法怎么赎罪,冷不丁听到被他惹怒的炽哥蹦出一句:“你能看出陈雾喜欢我?”
???
黄遇违心:“看不出。”
晏为炽一脚踹过去。
黄遇夸张地抱腿嗷嗷叫:“疼疼疼!你在他眼里是特殊的,特别的,你最特别,他浑身招数都用你身上了。”
晏为炽认同道:“确实对我比对其他人要好。”
黄遇:“……”
炽哥捡着字听的?
晏为炽端着烟灰缸,指间的烟抖了抖:“我什么时候表白?”
黄遇骚包地捋捋头发:“炽哥你问我啊,这我没经验,我一直都是被表白的那个……”
“回去再想。”晏为炽将半截烟摁进烟灰缸里,先出去了。
黄遇嘴角直抽搐,原来炽哥不是在问他,是他自作多情。他打给另一个发小:“昭儿,炽哥准备对陈雾表白了。”
姜凉昭不意外:“佛珠都给了,迟早的事。”
“陈雾肯定会答应的,他就等这个。”黄遇喷了团白雾,“在一起了,我们叫他嫂子啊?”
姜凉昭沉吟:“分开叫。”
“那我跟你一样。”黄遇没办法想象喊陈雾嫂子是什么画面。
两人聊了会,黄遇说:“昭儿,什么时候我们几个聚聚。”
姜凉昭是封闭式压缩教学,课业繁重,他这会还在整理知识点,疲惫道:“只能过年了。”
“你那什么狗屁学校。”黄遇骂完想起是晏家的,他讪讪地咽了一口唾沫,秀出疼痛文学,“你忙学习,炽哥忙恋爱,果然成长就是送朋友们走上理想的道路。”
姜凉昭直接挂了。
黄遇恶心完发小继续琢磨炽哥的初恋。
陈雾那么个大活人从春桂到首城,晏家真的就一点都不干涉吗,还是觉得炽哥年纪小,等他腻了自己解决感情?
爱情是有保鲜期的,期限一过就需要其他养分来维持。
如果没有,必定稀巴烂。
黄遇估算不出炽哥什么时候腻,他对陈雾的心思都坚持快一年了。
想到这,黄遇赫然一惊,还不到一年啊。
怎么感觉炽哥爱了几十年了。
黄遇把烟头丢烟灰缸里,十指交叉着放到脑后,吊儿郎当地向外走。
不管是什么年龄段第一次喜欢人,铁定汹涌,也铁定带伤。
希望陈雾能少点心眼少点技巧,对他炽哥坦诚点儿。
如果不是纯粹的喜欢,就放过他。
炽哥玩不过,谁都玩不过。
这晚晏为炽大脑过于活跃,十几年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乱跑,他挑挑捻捻,发觉值得让他老了拿出来回忆的都有陈雾的参与。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床离得远,享受不到那抹柔光。晏为炽于黑暗中让陈雾睡到他胳膊上面。
上一段感情伤到了,还没从壳里出来,只伸了个触角让他抓着。
那他知不知道我的心思?
知道。
余盏只是送个标本就被他察觉了,多敏锐。
晏为炽兀自笑了起来。
怀里的人发出含糊的声音,“阿炽……”
晏为炽一僵,他思绪飞快运转,竭力找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在床那头睡。
陈雾又没了动静。
刚刚只是梦呓,不是真的醒了。
晏为炽捏捏陈雾的手心:“做的什么梦,我在你梦里是什么样。”
陈雾睡颜安宁。
晏为炽侧低头看过去,不小心碰到了伤口,他“嘶”了一声,做贼心虚地擦擦陈雾的头发跟脸,生怕沾到药水味。
第二天一早,陈雾照常去厨房做早饭,途径餐厅的时候,他咽下了一个哈欠,惊讶地睁大眼睛。
餐桌上摆着烤面包,豆浆,玉米,白煮蛋,烧饼,蓝莓,稀饭,全都是两份,杂是杂了点,看着很有食欲。
厨房有响动,陈雾跑进去:“阿炽,早饭是你做的吗?”
晏为炽系着围裙清理台面:“不是。”
陈雾茫然:“家里只有我和你,我才起来,不是你还会有别人吗?”
晏为炽把豆浆机收进柜子里:“那你还问?”
陈雾:“……”
他搓脸抓头发:“我只是没有睡醒。”
“你都做好了,我就直接吃了,我刷牙去。”陈雾走出厨房又回头,“阿炽,辛苦你了。”
晏为炽似笑非笑:“平时你做饭的次数比我多,我是不是每次都也要对你说辛苦?”
陈雾缩着脑袋转过身,嘀嘀咕咕:“我好像又说了不该说的,我真是睡昏头了,我去洗了脸就好了。”
晏为炽黑着脸把厨房的卫生搞完。
不一会儿,陈雾洗漱好坐到餐厅,他喝了几口豆浆,抓起玉米啃了起来。
玉米是老家寄过来的,虽然从冷冻里拿出来吃口感差了一点,却也比菜市场买的好。
陈雾边啃边说:“阿炽,玉米糯糯的。”
“嗯。”晏为炽回应。
这么大的房子没请人,依然干净整洁。明亮的晨光拢在他们身上,他们各自吃着早饭。
跟往常一样,晏为炽先吃完,陈雾扫掉所有残留,他把盘子里的最后几颗蓝莓捻起来:“碗我来洗就好了。”
“吃你的。”晏为炽收拾起了餐桌。
“我都吃完了。”陈雾快速吃掉蓝莓,起身和他一起收拾,“阿炽,你是睡不着起来做的,还是以后每天都给我做啊?”
晏为炽云淡风轻:“你想我每天给你做,我就每天给你做。”
一般人听了多少都会感动,陈雾不按常理出牌,他想了想说:“还是不要了吧,我有时候早上想吃馒头包子,你不会蒸。”
晏为炽:“……”
行了,下一步就是学做面点。
国庆在时间的齿轮上平平淡淡地转了过去,陈雾把南园的药材养得很茁壮,没有一株蔫的。
余伯来找陈雾,领他去了大院的鸟舍。
陈雾没东张西望:“余老先生,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余老给了他一个文件袋。
几只不知名的鸟叽叽喳喳叫,陈雾打开文件袋把手伸进去,摸到一沓资料:“这些是什么?”
“国内适合你的学校招生信息。”余老在给他手里的一只鸟拔羽毛,残了的都给薅掉。
陈雾万分愕然。
“回去翻翻,”余老说,“文凭学历确实比不上能力,但它是衣服,是门锁。”
陈雾慢慢地眨了下眼睛:“成考吗……”
“我看你对我儿子吃的药材挺用心才叫人给你弄的这些,你自己考虑。”余老拿了个锉刀,给鸟锉挫有点长的喙尖。
“好的,谢谢您。”陈雾拿着文件袋离开了。
余老对着鸟哼道:“他那是什么反应,不会不当回事吧。”
“考试哪有容易的,不试试就放弃,像什么样子。”
“很多年没上学了,重新提笔确实难……可能是怕考不好影响自信心。”
“罢了,人各有志。”余老失望地叹了口气。
余老都说服自己尊重别人命运了,儿子却说他在网上查了,那孩子报了11月的自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