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者上钩(222)
陈雾认真摇头:“没有啊。”
晏为炽冷冷地哼:“我都看到了。”
“看到还问什么啊,我当然无语了,多久没住过人了,肯定很多灰,我们擦不完的,天又这么冷,水井都冻上了,水也没有,”
见男朋友盯过来,陈雾闭上嘴巴。
晏为炽面容肃沉摆出不满的姿态,眼中却含着深情的笑:“继续,你继续吐槽,在你心里你男朋友就是大傻逼。”
“那没有,你不是。”陈雾亲了他一下。
晏为炽偏头,把另一边递过去,正儿八经道:“麻烦一碗水端平。”
陈雾抽抽嘴,这是哪门子的一碗水端平。
水井的确没法打水,晏为炽在厨房的杂物堆找了些木柴,把锅烧上了。
一桶桶的雪化成了热水。
陈雾只把他跟晏为炽晚上要待的禅室打扫了一下,别的地儿这次管不了了,只能下次来的时候再弄。
他盘腿坐在蒲团上面,对着火盆烘手,男朋友在抖睡袋。
整得跟野外求生似的。
“你左手边那个柜子,”晏为炽把睡袋堆到床上,西裤的裤腿扎进军靴里,别有一番荷尔蒙气息,“我们玩捉迷藏的时候,我最喜欢躲在里面。”
陈雾望了望柜门,几块木板拼的,很不齐,都透光了,有好几个不大不小的孔洞,他说:“我能找得到你吗?”
“找不到。”晏为炽说。
陈雾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我是让着你的。”
“让个屁,我把房门从里面拴上了,你进不来。”晏为炽脸不红心不跳地抛出厚颜无耻的儿时行为。
陈雾目瞪口呆:“你耍赖啊。”
“谁叫你不但不骂我,还夸我。”晏为炽瞥他一眼。
陈雾难以置信地张大嘴巴:“我夸你什么?”
晏为炽咳道:“夸我聪明。”
陈雾咽了口唾沫:“我脑子有病。”
“说什么呢,多大点事,谁还没个神经的时候。”晏为炽拉开防寒服的拉链,撸着袖子拢手点烟,他中途改了主意,扯着西裤蹲在火盆边,咬着烟凑近火苗。
陈雾连忙拽住晏为炽的后领,阻止他说:“屋里有风,火一起来,你的眉毛跟睫毛一下就没了。”
晏为炽浑不在意:“没就没了。”
“那就不帅了。”
晏为炽闻言,无奈地把烟夹开。
OK。
要帅。
晏为炽拿掉爱人头上的雷锋帽,薅他被捂压得软趴趴的乌黑碎发,把他薅得往旁边倒在自己怀里,凶狠地咬牙:“我老了不帅了,你是不是就要瞄上别人了?”
“只要你不乱瞄,我是不会瞄别人的。等你老了,我啊……”陈雾躺在晏为炽腿上,抿着嘴轻轻地笑。
没往下说。
等晏为炽老了,陈雾不知道自己还在不在呢。
这话他不敢说,说了晏为炽会当场发火。
晏为炽低头凝视他片刻,严肃道:“你男朋友这个视角是不是丑爆了?”
陈雾说:“不丑啊。”
“我懂,情人眼里出西施。”晏为炽满面都是认同的神色,“就像你撅着屁|股在衣帽间找袜子,穿的叙利亚风格的内裤,我也觉得你超可爱。”
陈雾:“……”
瞎说,那种内裤早没了,都丢在春桂了。
他想到了什么,自言自语地说:“师兄讲过我爬树,你在底下接我,还有我找野菜,你拖着比自己还大的箩筐跟着我。”
晏为炽挑眉:“你这不是知道点吗,怎么没听你提过?”
陈雾的眼神有点飘忽。
晏为炽看穿他的小心思,“啧”了声:“怕提了,勾起我的兴趣,话题展开了自己接不上,露馅?”
“保温杯呢,我去拿保温杯。”陈雾要起来,一只手把他拽回了蒲团上面。
“爬树是为了摘枣子,”晏为炽去拿保温杯,“我不在仗着比我高,总使唤我,我屁都不敢放一个,我是你小跟班。”
说得跟真的一样。
晏为炽把背包里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乱七八糟的盖住了摇摇晃晃的桌子。
吃的喝的用的物品里有一把猎|||枪。
陈雾走过去拿起来,确定是真枪不是什么玩具,他瞪大眼睛:“阿炽,你带枪干什么。”
晏为炽理所当然:“晚上万一有豺狼,我不得保护你?”
陈雾一言难尽地坐回火盆前,真能想象。
禅室里外都冷,风雪呼呼地吹着扬着,两个年轻人之间却流淌着春的暖意。当然火盆功不可没。
晏为炽把打火机塞到陈雾手上,他弓腰含着烟,抬了抬下巴。
陈雾枕着晏为炽的腿,拇指按着打火机,擦蹭着打燃,他将那蔟跳跃的橘红火光送给晏为炽:“我带的红薯呢。”
晏为炽摸着陈雾热乎乎的脸,懒懒地吐着烟圈:“东西不都在桌上,自己去找。”
陈雾从他腿上坐起身,慢慢吞吞地把垫在屁|股底下的脚拿出来。
“我真服了你了,”晏为炽去桌边,在物品里翻找出一根瘦长红薯,不轻不重地丢到陈雾怀里,接着就坐回去,再次把他的脑袋捞到自己腿上,放松肌肉让他枕着,“小心点放,别烫着。”
陈雾把红薯放进火盆里,镜片后的眼睛弯弯的,“烤好了就能吃了。”
晏为炽看爱人看得心动,把他拉下来吻了又吻,满是赤诚的依恋。
昨晚心潮澎湃,今天一通赶工,大老远的跑来这里重温旧光阴,不惜动用了直升机。
傻逼吗,傻逼。值得吗,值得。
天色还没黑透,红薯也还没烤熟,晏为炽带陈雾去小庙的各个角落,找属于他们的往事。
现实跟偶像剧有壁,陈雾并没有就此揭开什么密封的记忆布帘,晏为炽给他什么,他就往空缺处填,自己不能主动翻出什么碎片。
这辈子可能就这样了。
总有阴晴圆缺,难以圆满。一点点遗憾也是一种浪漫。
“阿炽,我和你都是快乐的吗,”陈雾把晏为炽还敞着的防寒服拉上去,他一边接收填补,一边询问,“没有紧张的,伤心的,气愤的,不好的时候?小孩子也会拌嘴有矛盾。”
晏为炽沉默片刻:“烫伤你算不算?”
陈雾的双手被一片粗糙的燥热包裹,晏为炽摩挲他两根手指的指尖处。
“有年夏天,你在小庙后面的空地烧艾草,烟很大,我在边上拿着棍子玩火,你叫我到边上去,我不肯,你要去喊我母亲,我急了,跳到你背上求你别喊,然后我们一起玩,”晏为炽讲述了这两处伤痕的原委,“你拿这件事找我算账,我们能扯个三天三夜,我一直在等。”
陈雾哑然:“你要我跟你扯啊?”
晏为炽打着光照很强的手电,他耸肩:“我那时候还没喜欢你,只是想逗你,看你急眼我就很爽。”
周围静了下来。陈雾望了望不远处那尊痕迹斑驳的佛像,对应的是他跪坐在佛前打瞌睡,被师傅拎耳朵的画面,他发出疑惑的声音:“不喜欢一个人,会想逗吗?”
晏为炽被问得脑子空白。
原来他那么早就喜欢上陈雾了吗?
嗯。
他那么早就喜欢上了。
第102章 番外6
“阿炽, 我想擦佛像。”陈雾脱了手套, 摸了摸佛像的大手,指尖上都是灰。
晏为炽把手电对着佛像上下照了照,这个时间这个光照,挺瘆人的。
“擦它干什么。”晏为炽皱眉, “你别跟我说, 你擦完还要跪在这敲木鱼诵读经书。”
“不会的,就是擦擦。”陈雾去厨房拿水, 还有清理佛像专用的盆跟布以及香粉,他记得东西都收在师兄那里, “你要是怕就回屋里。”
“回屋里就不怕了?我一个人。”
晏为炽阔步跟上陈雾, 高大挺拔的身影略显仓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