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楚]霸王无独(96)
应,迅速扩大战果。
在与幕僚商议一番,又问过爱将后,项羽正式决定,于半个月后挥师北上,分兵三路进军齐、殷
、河南三国,以早日一统北方。
一大清早就又被召入帐中,还昏昏欲睡着的吕布一听这话,整个人瞬间清醒了。
他瞪大眼睛,愣愣看着憨王似打盹儿的猛虎一朝清醒、忽神采奕奕、果断连下命令的英姿……简直怀疑对方要么是吃错药
了、要么是回光返照了。
这般英明神武,当机立断,深有老子当年杀伐决断的风范,又哪儿是自个儿所熟悉的那西楚
憨王!
震惊归震惊,吕布早在这灵璧呆腻了,眼下能有机会活动活动这身筋骨,自是求之不得。
况且这楚国越早
一统中原,就越早能腾出手来攻打巴蜀,正叫他求之不得。
至于那自请北去的陈狐狸一直杳无音信,届时战事一起,
难免牵累这点,也不算难——派人前去通知,将其秘密接回便是。
于是当憨王那话音刚落,他便立马兴奋响应:“布
不才,愿领西路军势,与韩信合师破殷!”
许久未与韩信那便宜老哥说话,吕布虽见事态进展顺遂,仍觉心里有些发
虚。
毕竟按韩信先前的规划,可得整整等上四年功夫。
现才半年不到,怎就处处高唱凯歌,一副楚将一统天下的
好局势了?
吕布唯恐有甚么疏漏之处,还得尽早与韩信好生商议一番,才可安心。
项羽蹙了蹙眉,却未立即答应
。
韩信以近二十万楚军破那区区殷国,按理说该是轻而易举,何须锦上添花,再多派奉先这骁将去?
只不过……
项羽默不作声地看了看满怀期待的爱将,拒绝的话,就变得有几分难以出口了。
仔细想来,中路由他亲领,东路
由龙且领着,钟离眛则镇守后方,各军皆有能将坐镇,应出不了岔子。
罢了。
便由奉先去会他那韩兄吧。
项
羽经过一番思量,到底掩下了心中莫名而起的淡淡不快,决定遂了爱将之愿。
结果他刚一颔首应允,吕布便毫不掩饰
地欢呼一声,一副跃跃欲试、迫不及待的模样。
项羽见状,面色不由又沉几分,胸口发闷。
楚营上下皆是渴战已
久,见终于将离开灵璧驻地,无不振奋。
唯独范增心有隐忧。
人多时他未做声,只默默斟酌着说辞,待帐中人皆
散去,他仍留在座上不走,才引起了项羽的注意。
范增拱手一礼,肃容道:“虽知大王主意已定,臣下尚有数言,还
请大王费神稍听。”
项羽待这发须雪白、却为他殚精竭虑的谋主向来客气,闻言颔首:“亚父请讲。”
范增欲言
又止,深觉为难。
他深知此言一出,或是福祸难料,然他为楚军呕心沥血数载,眼看已是胜券在握,实在不敢对此偌
大隐患熟视无睹。
范增思来想去,还是深吸口气,将那徘徊不去的顾虑徐徐道出:“大王起初决定重用韩信为将,可
是因奉先之言?”
项羽毫不犹豫地颔首:“然也。”
范增又问:“韩信仅凭关中与那杂凑军,不过用了半月功夫
,即以雷霆之势平定齐地。足见其勇谋兼具,如雾豹出山,风鹏腾空。”
项羽面无表情,静静听着。
范增踌躇片
刻,继续道:“现他已得魏俘数万,一道编入军中,兵数便有十五六万之多,纵非大王四十万楚军之敌,却也决计不容小
觑。”
项羽目如止水,淡淡看向范增,心念微动。
范增一咬牙,将最担心的那处,缓缓道出:“奉先侍大王之忠
心,天地可鉴,自是毋庸置疑。然奉先甚是看重这异姓兄长,待其掏心掏肺,亦是毫无保留。”
一直沉默的项羽,忽
福至心灵,一语道破范增绕来绕去的真正想法:“亚父所忧,可是那韩信不住索兵,或是生了与诸侯勾结的野心,他日或
将反制楚军粮道,免不得还将利用奉先行事?”
范增不料项羽忽看得这般通透,无需他进一步点明,登时微微一怔。
下一刻,他苦笑着承认了,索性一鼓作气道:“大王英明。依臣下之见,不仅不宜增兵,在此非常时机,还应削其部
从,或派亲信佐之,以防生变——”
范增的话未能说完,就被项羽一声轻笑给打断了。
那一笑转瞬即逝,却极清
晰。
范增正巧捕捉到,不禁目露几分不可思议的神情。
“亚父。”
项羽下颌微抬,重瞳暗芒闪烁。
极矜
贵英俊的轮廓间不复以往的心事重郁,而满是傲然。
他漠视远方,淡然陈述道:“孤自随叔父起事至今,已有五年之
久,所经小仗数不胜数,大仗亦有四十之数。不论亲身力斗,或是排兵布阵,那兵数或多或少,皆是攻无不破,战无不胜
,方可霸有天下!”
范增被此话触动,低头不言。
他心里清楚,项王话下之意,已然明晰。
莫说韩信不过初
露头角,即便他当真是军神转世,运兵如神……项羽身为天下无双之楚国霸王,也绝无惧战之意。
他何须去惧?
又如何会惧?
既无忌惮一说,那用就用了,他日那韩信要反,即由他反了。
——以堂堂楚霸王的气度,还不至于
对有能者皆谨慎防备,甚至耍弄千般手段牵制!
范增饶是古稀之年,听闻项王这霸气四溢、豪情无畏的话语,竟也被
激得热血沸腾。
他深深看了眼不怒而威,霸气灼灼的大王,回荡胸中的,却是前所未有的心悦诚服。
何以燕雀之
木笼,拘束那展翅鲲鹏!
庸主戒备骁将,是因自知不如,唯恐一朝遭其反噬。
而霸王奋勇无双,气势凌云,身有
底气,自无需猜忌能臣!
他情不自禁向项王一拜:“大王高见,臣下拜服。”
言罢,他不再劝说。
项羽淡然
目送范增离去背影,心境澄明。
时至今日,他仍常常想起爱将为劝莫屠齐地城池、不惜亲身武谏那夜,曾吼出的几句
话。
“若大王之志仅止于王侯之位,为将兵之将,亦可充任。”项羽悠然出神,脑海中不住回响:“志于天下一统之
帝业,则必当海纳百川,做那将将之君……”
项羽正沉思着,帐外忽又传来零散的脚步声。
下一刻卫兵便报:“
大王,关中军信吏求见。”
又来?
项羽微皱眉峰,沉声道:“放。”
五人战战兢兢地趋入,被围于中间那人
,分明是一女子。
项羽目光沉沉,在那女子身上冰冷一掠,即落在了为首那信吏身上:“说。”
信吏已被霸王不
加掩饰的磅礴气势压得瑟瑟发抖,半晌方寻回声音,颤抖着将来龙去脉道出。
龙种?天子?
项羽冷嗤一声。
他根本不屑多赐那女子一眼,径直讥道:“方士胡言,唯有魏豹那等蠢货会信!”
项羽纵无怒意,仅是讥嘲魏豹一句
,然众人仍是屏息战栗,哪敢发言。
幸好在下一刻,项王便缓缓开口道:“将此妇送至奉先处。”
这半年下来,
楚营中哪会有人还不知‘奉先’所指何人?
既大王全然不信那‘龙种’之说,又瞧不上此妇姿色,转而下令将美妇赐
予其他有功爱将,也是顺理成章。
他们如释重负,正要带着薄氏这烫手山芋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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